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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為見曾誠做了一番準(zhǔn)備,整理了自己與周斌全部的聊天記錄(當(dāng)然記得特意刪掉了一些自己過去不太妥當(dāng)?shù)脑捳Z)、周斌的轉(zhuǎn)賬記錄、周斌背著曾誠的財產(chǎn)情況以及周斌對曾誠撒的全部謊言——她要盡全力讓曾誠恨周斌。 莫名其妙想起在杭州時周斌寧愿她恨自己,而她現(xiàn)在又努力讓她的妻子恨他——愛與恨之間的界限如此模糊,愛有禁忌,恨卻沒有,而現(xiàn)在是恨,將他們捆綁在一起。 她發(fā)完短信后,又再次給曾誠打了電話。沒想多久,曾誠才幽幽接起:“喂?” “是我,孫涵涵。我想你可能還記得我。我們曾經(jīng)見過一面,抱歉,我那時對你說的全是謊言。有關(guān)你的丈夫,我想告訴你他不為你所知的一面。我知道你在做試管嬰兒,這件事情很痛苦,我……我……由衷覺得,你應(yīng)該見我一面,看一看我給你的東西再做決定?!?/br> 孫涵涵噼里啪啦說了一串,盡可能每一句話都能抓住曾誠的注意力,像是最卑微又最熟練的推銷員。 曾誠心里不是沒有震撼,但仍竭力輕描淡寫說:“哦?可以見見,只是我現(xiàn)在在云南,歸期不定?!?/br> 沒想到那頭孫涵涵立刻脫口而出:“我可以過來!你在哪個城市?” 曾誠一愣,想:這丫頭是真被逼急了啊。緩了緩說,“也沒必要,兩天后吧。北京,上次我們見面的地方?!?/br> 掛了電話的曾誠從洗手間出來,閨蜜們還在聽叮叮咚咚的民謠歌曲,麗江的酒吧到后半夜,基本就是老板自個兒開唱,邊唱邊和卡座的客人們敬酒,重復(fù)每天夜晚都要重復(fù)過的人生故事。 旅客們昏昏沉沉醉成一團(tuán),閨蜜眼睛瞄到曾誠坐在角落定機票,詫異:“要去哪兒?” “回北京。臨時出點事?!痹\笑。距離幾個人約定的旅程結(jié)束還有7、8天,哪怕表面上再淡定,孫涵涵的電話還是一劑猛藥。 閨蜜感嘆:“遺憾。這么多年來,你半步舍不得你們家老周!難得出來一趟,玩了一半又要回去!” 沒想到對方卻笑了:“沒事?!币粫?,接了沒頭沒腦的一句:“反正,以后有的是機會?!?/br> 距離上次孫涵涵與曾誠相見,已經(jīng)大半年。 一模一樣的位置,初春的北京與深秋時是差不多寒冷的天氣,唯一不同的是,秋天的葉子一片片凋落,之后寒冬來臨,而春天的新葉一點點滿樹,等候的是春暖花開。 孫涵涵與曾誠此刻心情都有一些復(fù)雜。當(dāng)時的她們相互打量,一個依仗地位,一個依仗青春,彼此帶著藐視與敵意;而此刻的凝望,恨不得都直直探進(jìn)對方的內(nèi)心,剝?nèi)チ私疱X、年齡、服裝、發(fā)飾、皮相……相對而坐的是兩顆被同一把刀割過的心。 裹著同病相憐的防備。 曾誠覺得好笑,說我們這樣,是不是應(yīng)該拍個合影留念? 孫涵涵倒率先開口認(rèn)了錯。說自己天真無知被騙起了壞心眼,是周斌哄自己會離婚,故而兩人背著她一直保持著不正當(dāng)關(guān)系,她為表忠心,招供了兩人之間所有的聊天記錄,孫涵涵做了大準(zhǔn)備,將所有的聊天記錄導(dǎo)入進(jìn)ipad里,遞到曾誠面前。曾誠安靜低頭聽著、看著,雙手緊緊握著杯子,三月初的天氣,室內(nèi)依舊開著暖氣,可她卻覺得透心的寒,連牙關(guān)也在輕輕打顫。 她知道周斌騙她,可二十多年的感情哪里說斷就斷。心中仍有幻想,她停了試管嬰兒是一時之氣,對,為這樣的婚姻不值得受苦??僧?dāng)現(xiàn)在,當(dāng)孫涵涵把兩人之間甜言蜜語的聊天記錄擺在面前,看看自己深愛的男人在過去如何欺騙自己,與另一個年輕的女人苦苦傾訴家庭的冰冷、妻子的嚴(yán)苛與壓迫,將通往天堂的道路指在另一個女人存在的方向……大概就心寒,寒透了骨,多年構(gòu)建的愛情與信念霎時坍塌。來自愛人的傷害,是冬日被窩攤著肚皮放心熟睡時枕頭旁遞過來涼颼颼的陰刀子,他熟知你的每一寸要害,手起刀落,處處致命。 她滑動頁面的手越來越慢,在那對情人的對話里,她是最邪惡的反派。有些情話似乎要看好幾遍,才有勇氣將目光移到下一句,這是人自我開啟的防御機制,腦中自動將最恐怖的畫面不斷重復(fù)、重復(fù)、重復(fù)直到到麻木。 孫涵涵也感覺到了曾誠的不對勁。她小心翼翼看著她,仿佛看著自己因為項目而焦慮的女領(lǐng)導(dǎo),掌握著自己的生殺大權(quán)。她輕輕叫了一聲服務(wù)員,讓她給曾誠拿一張?zhí)鹤印?/br> 曾誠卻在這時抬頭,“不必了?!笨粗鴮O涵涵,“還有什么?” 與周斌的錄音、周斌給她的轉(zhuǎn)賬、周斌私下的房產(chǎn)……孫涵涵一一小心翼翼拿出來,虔誠地擺在曾誠面前。等了好久,又有些無措地開始懺悔:“我……我對不起。當(dāng)初我發(fā)現(xiàn)他不愿意與你離婚后,我就疏遠(yuǎn)了他……其實我很早就拉黑他微信了……我覺得他特別沒良心,你……你為她做試管嬰兒,他卻還在外面與小姑娘在一起,我忍不了,我也看不下去了……我就拉黑了他……” “為什么來找我?”曾誠直接打斷。 孫涵涵一愣,張口看著她,趕緊說:“我覺得不值!你……你不應(yīng)該再為這樣的男人做試管,他不值得,你有權(quán)知道真相!” 沒想到曾誠點了點頭:“我知道他不值得,我也早就和醫(yī)生說停了試管?!?/br> 孫涵涵更驚訝了,看到曾誠直直盯著自己的雙眸,霎時無措起來。她想得太簡單了,以為告訴一個女人——你的老公是個渣男,看!他背叛了你,就能立刻讓兩個女人站在同一戰(zhàn)線,手把手對付人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