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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光同樣沒否認,孟挽之說:“仙人跟著我,是想查孟挽之的事?” 朔光與可離警覺起來,可離問:“你不是孟挽之?” 孟挽之說:“是,也不算是!” 朔光問:“什么意思?” 孟挽之忽然跪下去,說:“二位仙人若想知道其中內(nèi)情,便幫我一忙!” 可離問:“你讓我們幫你什么?” “幫我……”孟挽之頓了一頓,“幫我死在成予面前!” “什么?”這回不光可離驚訝了,就連朔光也頗為驚訝。 一個人要死,并非是什么難事,一片碧湖,一處高山,或是一柄匕首,都能了結(jié)自己性命,更何談面前人本是習武之人,要殺死自己,更是易如反掌。 “既然要死,為何不自殺?”朔光問。 “我做不到!”孟挽之說。 “為何做不到?”朔光又問。 “我不能說!”孟挽之答。 朔光想到之前,成予生辰那日,孟挽之獻曲時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他的身份,她本可以不用動手,這樣她可以全身而退,或者利用箜篌里的暗針險中取勝,這樣她說不定可以拿下成予性命,可她既沒有放棄,也沒有用暗針,而是選擇在大宴之上,用著幾乎愚蠢的方式行刺,反令自己陷入囹圄。后來她被成予施刑,成予話里話外只求她說一個原因,只要她給出一個解釋,成予必定不忍傷她,可她清醒時卻執(zhí)著地重復著一句話:“你殺了我吧!” 當時朔光不懂,此刻忽然懂了:她并非想要成予的命,所以她的刺殺一定不能成功,但她又要求死,所以她必須得刺殺,這樣她能順勢獲罪,讓成予以刺殺之名要了她的性命。 可離也想到這一層,她問:“幫了你,我們有什么好處?” 孟挽之說:“我死之日,關(guān)于孟挽之的所有事情,我都告訴你們!” 可離望向朔光,朔光顯然也在思考這件事的劃算程度,畢竟是一條人命,她們?nèi)粽嫒斡擅贤熘懒?,到時候什么信息都沒查到未免得不償失,然轉(zhuǎn)念一想,她們是冥府中人,只要孟挽之身死之時魂魄沒有立刻消散,她們就可以探問到想問的信息。 這么來看,她們也沒什么風險。 “好,我們幫你!”兩人幾乎同時開口。 “謝二位仙人成全!”孟挽之一頭磕在地上,可那樣的聲音散在這虛無之城里,就像水進了海綿,消失得無聲無息。 孟挽之讓朔光二人做的事,其實很簡單,大約就是不要干預戌菱與她的所為,再找個合適的時機,在成予面前殺了她。當然不到迫不得已她二人不需要動手,她會努力求死,也會努力讓她的死合情合理。朔光覺得她的請求不算過分,于是問她如何打算,她說戌菱一心想置成予于死地,近來一定還會再有動作,她可以假裝配合,然后將計就計送上自己性命。朔光提醒她,戌菱如今是與皇上為盟,若她們不管,成予危矣。 孟挽之直言,此番風險她早已想過,只是在她死以前,她不能與戌菱為敵。 可離問她為什么,她同樣是一句:“我不能說?!?/br> 孟挽之顯然知道許多秘密,這些秘密也必定與“雙魂”之事有關(guān),戌菱卷在其中,但戌菱一定不是幕后主使,在沒有其他更多線索的情況下,與孟挽之合作無疑是最好的選擇。只不過朔光稍有顧慮,她不愿讓戌菱破壞凡人命格,但孟挽之說:“早在四年前孟挽之失蹤的那一刻起,就已有許多人的命數(shù)被改變了,若現(xiàn)在仙人急于一時,恐怕會適得其反?!?/br> 孟挽之說的不無道理,朔光二人來人間并非是為了糾正某一個錯誤,而是要根據(jù)這些錯誤,找出根源所在,這樣人世才可以重回正軌,那些被破壞的命數(shù)也能被修正,用一個人的一小段人生偏差,來換一條關(guān)于幕后主使的線索,倒也合理。 朔光遂應下孟挽之的請求,隨后將她送回那片小樹林,為了表演得更真實一些,她們在戌菱和孟挽之的身上都弄了一道看似致命實際并不傷人的劍傷,戌菱相信了這個障眼法,還以為是自己命大,孟挽之則捂著傷口起身,幽幽地望著天際出神。 嗯……沒錯,她望的方向,正是朔光和可離在的方向。 可離有一個疑問,已困擾她許久了,現(xiàn)在終于只剩她與朔光二人,她迫不及待問:“朔光,你一直說,戌菱影響了命格,她到底影響了誰的命格?” 朔光說:“皇上的!” 可離更困惑了:“皇上?” 朔光點頭:“皇上是我的老熟人了,他上一世死后,去過燈影居!” 可離懂了幾分:“他用回憶與你換過一愿?” “嗯!”朔光說,“他當時的愿望,是希望來世,親情能夠長存!” 這么一說,可離懂了,自四年前奪嫡之爭以后,皇室眾人死的死,囚的囚,少有幾個未惹爭端的皇子,也都被給了封地,從此一去不回,京都之中,剩下的皇族就只有成予一人,所以朔光許給皇上的親情,必是成予無疑。 生死簿上的情節(jié),是成予輔佐皇上,二人共治天下,直到皇上病逝,下一代皇子上位,中間數(shù)十年,成予從未有過半點反心,皇上也未有過一分猜疑,可如今,戌菱來了,在戌菱的慫恿下,皇上竟然主動對成予下手,這樣一來,皇上和成予就站在了對立面,他們之間本該延續(xù)的親情自然不復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