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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善意戰(zhàn)勝了情感,尺素終于決定幫那位將軍。那日一早,星回一如以往要去開店,尺素拉住她,說:“我們整日忙忙碌碌的,都沒機會感受大好時光,不如,今日就不做生意了,我們一起去郊外走走!” 星回斷不會對她有疑慮,她說要出去走,他自然應(yīng)之不迭。 兩人來到城郊,按照將軍說的,尺素帶著星回走到楓林深處。那也是秋日,秋風(fēng)如紗,楓葉勝火。星回牽著尺素手,毫無防備地走進將軍設(shè)下的圈套。這種低級錯誤,若只是星回一人,他絕無可能會犯,可因為有尺素,他竟然半點沒有防范。 直到,百十利箭從四方飛來,密密麻麻的跟四十多年前如出一轍,只是那時安槐在箭雨中心,而今被困住的是星回和尺素。星回這時仍舊沒有懷疑尺素,他將她護在身邊,讓笛變作劍,打掉侵襲而來的箭雨,隨后在兩人周圍設(shè)下結(jié)界。原本尺素還心懷僥幸,覺得她可能錯了,星回不是“安國公的女兒”,他也不是那個活了六十多年仍然保持著少年模樣的怪物,可這一刻,當(dāng)她眼看著星回隨身佩戴的長笛頃刻化作利劍,眼看著密密麻麻的箭飛來,卻被星回召出的光圈擋著根本射不進來,她心里這一絲僥幸,也轟然破碎。 星回轉(zhuǎn)過身來,他原想跟她說,讓她不要擔(dān)心,他們不會有事。 可他一回身,卻看到她手中拿著柄匕首,刀尖朝著他。 “尺素……你做什么?”星回終于想清楚其中關(guān)節(jié)。 尺素問他:“你是‘安國公的女兒’,對么?” 星回?zé)o從答起,尺素又說:“你是因為安槐,才會殺那么多人?” 星回仍舊無法回答,尺素用匕首逼近他,說:“你會對我好,是因為我長得像安槐,是么?” “不是……尺素……你聽我說!”星回慌了,他靠近尺素想要向她解釋。 可尺素一急,竟將匕首刺進了他胸口。星回怔住,尺素亦被嚇得不輕,趕緊將刀柄放開。 這一刀并不深,別說星回,就是常人都不會致命,但這一刀卻讓兩人都很傷心。 “尺素,你誤會了,我……”星回想解釋,但話到嘴邊,卻又不知從何解釋起。 尺素沒有說錯,他是“安國公的女兒”,他也確實是因安槐,才會濫殺無辜,就連他找到尺素,也是因她是安槐的轉(zhuǎn)世。可這樣的話,要尺素如何信?尺素只是個凡人,對她而言,重生與轉(zhuǎn)世不過是虛無縹緲的傳說而已。 “星回,對不起,我不想害你的!”尺素大約從未傷過人,見著他滿身血,她慌慌張張的不知如何是好。 星回捂著傷口,看起來云淡風(fēng)輕:“沒關(guān)系,你沒有做錯,你也不必對我感到抱歉,尺素,無論你對我做什么,我都不會怪你!” 可他越是這樣,尺素越難過:“你對安槐,用情當(dāng)真如此之深么?” 他來不及回話,尺素又說:“可我不是安槐啊!我是尺素!” ◎最新評論: -完- 第73章 ◎朔光的行為很怪異,很怪異◎ 恰這時, 星回施下的結(jié)界有了裂痕,可能是因他情緒波動,那些射之不停的箭又持續(xù)沖擊,結(jié)界經(jīng)受不住, 竟然很快破碎成了空氣。箭雨密密麻麻地襲來, 星回?fù)溥^去擁住尺素, 大喊:“尺素,小心!”隨即出手, 一劍過去,那些殺意凜然的箭竟全被攔腰斬斷。 尺素沒有被箭射中, 星回也沒有被箭射中, 但星回竟然比剛才虛弱了好多。 “星回,你怎么了?”尺素有些慌了。 星回?fù)u頭,但說話時, 已無多少力氣:“我沒事!” 那廂將軍見箭殺不了他,又派兵士執(zhí)著刀槍圍過來。 以星回的能力,只用一招, 就可以將他們?nèi)珰⒘?。可他提起了劍,卻又很快將它放下。他抱著尺素, 將頭靠在她肩上。 “尺素,對不起,我可能不能陪你了!”星回說。 那些兵士已到了近前,尺素忽然覺得害怕。 “尺素, 你一定要活著!要好好地活著!”星回又說。 尺素已察覺到刀鋒的寒氣了, 她不自覺流下淚來。 “尺素, 你說的沒錯, 我確實是‘安國公的女兒’, 我早應(yīng)該為那些死去的人償命了,你用不著為我難過——” “撕拉——”星回話未落,尺素就聽得陣刀兵切割皮rou之聲,尺素看到有人站在星回身后,用戟刺入了他身體。她臉上濺上了熱血,緊接著,星回抱著她的手松了。那將軍見星回沒有反抗,又命人刺了一戟。星回吐出一口鮮血,終于徹底將尺素放開。 “星回——”尺素想去拉他??伤呀?jīng)力竭,只能望著她,喚出一句:“尺素!” 和多年前安槐死時一樣,星回看著尺素,竟也情不由衷帶出一抹笑。這么多年,星回一直不懂,安槐當(dāng)初那個笑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以為她在自嘲,又或者,她是在怪他,如今等他經(jīng)歷了類似的事,他才知,原來這個笑更多的是解脫——凡人刀兵是殺不死星回的,所以即便將軍讓人刺中他要害兩戟,他依然不會死去。真正讓他死去的,是尺素那一刀,那一刀很淺,很偏,可以說只是傷及皮毛,可因為是那把刀,只要傷到他一點,他就活不了。 ——殺死星回的是尺素。正如多年前,殺死安槐的是星回一樣。 星回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所以在他還有意識之時,他用自身制造出了他被他人所殺的假象。同樣的路,他自己走過,就不愿再讓尺素去走,那種親手殺掉摯愛的感覺,逼著他瘋了一回,他不想讓尺素也瘋一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