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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男配綁定之后 第19節(jié)

    可是裴觀燭究竟為什么會這么聽陳夫人的話?靠,她完全搞不懂殺人魔的腦回路。

    難道他其實是被迫的?可又不太像,裴觀燭自打進來便十分隨性,念那一番在夏蒹聽起來驚天動地的供詞時,也一副頑劣輕松的口吻。

    不會單純只是因為好玩吧……

    靠,不能吧。

    她這邊頭腦風(fēng)暴,忽然感覺身后有什么冰涼的東西輕輕掠了一下她露出來的小腿。

    夏蒹一個哆嗦,忍住了沒喊出聲,剛要回頭,忽然一端尖銳用力且筆直的戳進了夏蒹的小腿肚!同時門鎖處發(fā)出鐵鏈磕門的聲響。

    “嗷唔……!”

    夏蒹不受控制發(fā)出一聲小小的怪音,渾身冷汗唰唰就下來了。

    完了。

    “是誰!”陳夫人精神敏感如細繩緊繃,腦袋極為神經(jīng)質(zhì)的左右搖晃,嚇得渾身發(fā)顫,好似那聲音就在自己耳邊左右飄轉(zhuǎn),“出來!給我出來!”

    裴觀燭上香的手一頓,眉梢微挑,看向?qū)γ嬗靡律勒谧〉钠溜L(fēng),回頭對陳夫人笑著說,“母親,鬧鬼了呢?!?/br>
    “鬼……鬼!”陳夫人本就神經(jīng)緊繃到極致,聽到裴觀燭這句話嚇得渾身發(fā)軟滑倒在地,挺著巨大肚子的瘦弱身軀抖若篩糠,整個人都瀕臨到崩潰的絕境。

    女人的慘樣映進裴觀燭漆黑的瞳子里,卻成了逗樂的滑稽鬧劇,他彎起眼睛來,“母親不怕,我去給你看看?!?/br>
    夏蒹自然也聽到了這句話,整個人登時好似熱鍋上的螞蟻都不知道該往哪躲才好,屏風(fēng)后沒有家具躲藏,只有身后緊閉的后門可以讓她逃跑。

    她用力的推動后門,一下就推動了,露出一條小縫隙和外頭用鎖重新鎖上的鎖鏈。

    而外面那個聲稱站著給她望風(fēng)的男孩早已經(jīng)跑的無影無蹤了。

    靠!

    夏蒹來不及想他一個才十一二歲的小男孩為何心機會如此深沉,正要欲哭無淚的去抓外頭的鎖鏈,便聽一道熟悉的聲音自極近的地方響起。

    “找到你了?!?/br>
    “啊啊啊——!”

    尖叫聲起,夏蒹差點以為是自己喊得,抬頭才意識到是屏風(fēng)外陳夫人在尖叫。

    因為剛才夏蒹開門的時候大風(fēng)進來,吹滅了一簇蠟燭,把她嚇到了。

    蒼白骨感的手自屏風(fēng)外伸進來,一下又一下往里抓撓,裴觀燭不知何時站到了屏風(fēng)前,隔著屏風(fēng)縫隙,往里探進半張臉和一只瞳孔漆黑彎起來的眼睛,手用力往前抓想要碰到她。

    夏蒹都快被嚇?biāo)懒耍嬷X袋拼命往后躲。

    外面的陳夫人還在尖叫,也不知狂風(fēng)究竟又吹晃了幾只蠟燭,裴觀燭笑容癲狂,像是真正的鬼一樣往屏風(fēng)里伸手想要擠進屏風(fēng)抓到她。

    “嘖,抓不到啊?!?/br>
    夏蒹聽到他這么說,顫巍巍的抬起眼,就見裴觀燭忽然后退了。

    她不顧眼淚急忙過去開鐵門,方才沒聽見卓奴落鎖,夏蒹總覺得那個鎖鏈只是松松纏在門把上的,手一往上拆竟然真的把它給拆下來了。

    “嗚!”夏蒹眼眶里留出大滴大滴喜極而泣的眼淚,手剛碰上門,一只冰涼的手便覆到了她的手上。

    “抓到你了。”

    眼淚凝固,夏蒹不可置信的顫顫轉(zhuǎn)過頭。

    裴觀燭笑著,身后是早已經(jīng)被推到另一邊的屏風(fēng)。

    完了。

    夏蒹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哭的崩潰又絕望。

    她抬起另一只手攬住裴觀燭覆在她手背上的那截手腕,抬起眼無聲懇求,拼命搖頭。

    不要把我交給陳夫人!

    夏蒹不敢說話,努力地用嘴型傳達著這個信息。

    可明明該秒懂的裴觀燭,面上卻露出了顯而易見的茫然。

    “你哭什么?”

    二人距離靠的極近,夏蒹一搖頭,柔軟的碎發(fā)便蹭到裴觀燭臉頰上,平白讓人心里莫名升起股撓癢般的燥意。

    昏黃光線里,少女淚流滿面,大概是身子升溫,周圍梨花香味便愈發(fā)濃郁,裴觀燭蹙眉,被她這一聲不敢吭的架勢和外頭女人尖聲喊叫的動靜擾煩了,抬手捏住她不停左右搖晃的臉rou,“說話?!?/br>
    夏蒹不敢說,一聲都不敢出。

    裴觀燭對上她含淚的杏眼,第一次覺得煩。

    這種情緒,應(yīng)該叫煩嗎?

    煩的話,又該怎么辦?

    口袋里好像有刀子,她本來就犯錯了,不如,就殺了她吧。

    裴觀燭一張臉從極度的平靜,面無表情,到忽然扯起嘴角,露出森白的牙齒,笑的牙不見眼。

    對啊,殺掉就好了嘛。

    裴觀燭歪著頭,空閑的手掏過口袋,沒摸到匕首,卻摸出一瓶青石小罐。

    夏蒹看著他拿出那個青石小罐,沒忍住“唔”了一聲。

    屏風(fēng)外,陳夫人開始揚聲大叫白憐鶯的名字,燭火滅了一盞又一盞,從屏風(fēng)外映照進的暗光投映到裴觀燭身上,在他漆黑發(fā)間渡上一層暗淡的亮。

    裴觀燭聽到她這聲唔,低低笑了出來。

    “試一試吧,這個顏色?!迸嵊^燭一只手撥開蓋子,青石小蓋咕嚕嚕在地上滾了一圈,晃晃蕩蕩倒了下來。

    他小指捻了些顏色,自門外泄露進的風(fēng)吹亂少女的烏發(fā),卷過屋內(nèi)一簇又一簇燭火,二人就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偷偷躲在屏風(fēng)后一點一點的涂著口脂。

    夏蒹緊張,手無意的攥緊了裴觀燭垂在身下的衣袖。

    裴觀燭像是什么也沒感覺到,視線極為專注的,手法輕柔用指腹擦過少女柔軟的下唇。

    夏蒹微微閉上眼,大氣都不敢出,只感覺他的手法讓她想起之前看過的入殮師化妝,心里害怕的直罵街。

    耳畔間隱約聽到屋外陳夫人跪在蒲團上開始大聲的念經(jīng)磕頭,夏蒹往下拽了拽裴觀燭的衣袖。

    “我不想……”夏蒹將聲音壓得極小極小,幾乎連氣音都沒有,只剩下口型,“不想涂了?!?/br>
    “不想涂了?”裴觀燭重復(fù)她的話,夏蒹趕緊點頭,被裴觀燭撐過下巴固定。

    “為何?因為這是貢品么?”

    夏蒹點頭,確實也有這個原因。

    “哈,”裴觀燭像是聽到什么笑話,“你方才偷聽時沒聽見么?她是我殺的……罷了,不用就不用?!?/br>
    青石小罐被裴觀燭扔到地上,劃了一圈,穩(wěn)穩(wěn)停落,干凈指腹重重擦過夏蒹的唇,卻忽然懸停,一寸一寸自夏蒹柔軟的嘴唇往里探入。

    “松齒?!?/br>
    夏蒹不知道他要干嘛,顫巍巍松開緊閉的牙齒。

    冰涼的指腹沒有一絲人的皮膚都會有的酸味,像是一塊沒有任何味道的冰,探入溫暖的口腔,逐漸往里摸索。

    “……原來是這種感覺?!?/br>
    裴觀燭溫柔的聲音響在耳邊,夏蒹抬眼,就見裴觀燭正垂著眼皮,用一種從沒見過的表情看著她的嘴。

    那種眼神說不上來的奇怪,興許是感知到夏蒹視線,裴觀燭指尖抵住她齒關(guān),睫毛微顫,抬起眼睛。

    視線交錯,像是有什么東西在空氣中交纏炸開,燭火明明滅滅映進裴觀燭漆黑眸底,可此時夏蒹在他的眼里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裴觀燭的眼睛,好像那口井。

    在他眼睛里的自己,好像都快在這口井中沉溺,變成另一個完全不認識的自己,井中的“她”與她對視,瞇著眼睛視線迷離的樣子,看的夏蒹心驚rou跳。

    “唔!”

    夏蒹臉紅的快要燒起來,實在受不了了,頭往后仰,口中的冰退出前卻忽然橫擦過她上顎,激起后背一片雞皮疙瘩和怪異的感覺。

    屏風(fēng)外的陳夫人開始聲嘶力竭喊起了裴觀燭的名字。

    燭火一晃一滅,又是一盞,腳步聲響起,屏風(fēng)映出一道著急忙慌的身影,是陳夫人跑了出去。

    “啊……”裴觀燭看著自己濕亮的食指,神色怔忪,好半晌才起身往外走。

    卻在踏出屏風(fēng)往外看去的那一刻,聽到身后發(fā)出動靜。

    他回過頭,屏風(fēng)內(nèi)已空無一人,只余被拍開的大門讓風(fēng)吹過,不受控制向里關(guān)合。

    “夏蒹……”

    第21章 裴觀燭篇

    猩紅的燈籠,一盞又一盞掛滿廊檐。

    靜夜被滿院朱紅取代,有風(fēng)拂過,燈籠搖搖晃晃,映在青石地面上的血紅剪影好似一顆又一顆淋著血的人頭。

    蒼白指尖撫過石刻娃娃的臉,裴觀燭自窗欞探出一只漆黑的眼珠,滿院的紅映進他漆黑的眼,他一眨不??戳撕芫煤芫谩?/br>
    是從幾年前開始呢?他每次去承認完‘罪’,院里就會掛滿紅色的燈籠。

    這是為了給陰間的鬼引路,他訴說自己犯下的‘罪’,這一盞又一盞紅色的燈籠,就要負責(zé)告訴冤死的鬼,害死你的人就在這里,不要再找錯地方啊。

    窗欞虛掩,裴觀燭指尖捏著一根細長的頭發(fā),微卷發(fā)尾在空中搖晃,他彎起眼睛哼起歌來。

    “你說,我該怎么殺掉她呢?”裴觀燭停下動作,盯著手里攥著的石刻娃娃。

    “我好苦惱,她總是會欺騙我,不是嗎?我想我殺她之前,要先用guntang的針把她的嘴巴縫上才行,不能讓她繼續(xù)說那些欺騙我的話了?!?/br>
    “你也覺得我說的對,是吧?”裴觀燭指尖輕柔撫過石刻娃娃的眼睛,輕聲笑起來,“從以前開始就是這樣呢,人們總是喜歡欺負我,欺騙我,她就更討厭了,她比所有的人都要狡猾,只有你,只有你會一直陪在我身邊。”

    裴觀燭將石刻娃娃抱入懷里,如從前的每一次一樣,將石刻娃娃冰冷的臉貼到心口的位置。

    娃娃不會說話真是太好了。

    畢竟只要是會說話,會思考的動物,全都會欺負他,欺騙他。

    如果這世上的所有人都不會說話,不會思考該多好?

    雖然在遇到她之前,他其實從來沒有過這種想法。

    一切都要怪她太狡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