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巧妙也很毒辣的心思，畢竟誰會懷疑小孩子呢？你在背后cao縱了這一切，自己還能全身而退，也不會有人懷疑到你的身上去，這樣的心機手段，確實難得?！?/br>
    方正業(yè)的話讓張紅星的面上露出了些許得色，像是得意于自己的謀算，然而看到他這樣子，方正業(yè)的話鋒一轉(zhuǎn)，接下來的話句句戳心。

    “不過在我看來，你這樣的手段卻很愚蠢，你猜我是怎么把你抓出來的？”

    張紅星這種手段看似高桿，畢竟他老師的身份是絕佳的掩護，而且身為老師，學生對其會有天然的信任，他們更愿意聽從自己信任的老師的話。

    不過跟父母相比較起來，老師的重要性卻又沒有那么高，他利用了小孩的無知和信任，但只要父母對孩子多關注一些，總能從他們的口中問出答案來的。

    雖然張紅星并不是因此暴露的，不過方正業(yè)并不介意讓他這么認為。

    對于他這樣子自以為聰明的人來說，摧毀他認為天衣無縫的計謀比用刑對付他要管用的多。

    果不其然，方正業(yè)的話刺激到了張紅星，他臉上的得意之色僵在了那里，眼神之中重新浮現(xiàn)出了怨毒的神情來，他想說些什么，不過被卸了下巴的他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來。

    方正業(yè)并沒有繼續(xù)審訊下去的意思，關閉了房間的燈之后，將張紅星一個人關在了暗無天日的審訊室之內(nèi)。

    他站在門外，看著金燦燦的陽光從云層之中灑落下來，冰冷的身體慢慢恢復了溫暖。

    將張紅星抓住了之后，方正業(yè)高高懸著的心方才放了下來，他無法想象，如果不是那天他恰好去了蘇清影的工作間，又恰巧發(fā)現(xiàn)了滅火器的問題，那后來會發(fā)生些什么事情可想而知。

    若是出現(xiàn)明火，滅火器沒有辦法使用，火焰蔓延，使得汽油柴油爆炸的話，整個工作間怕是都會炸上天，那在里面工作的蘇清影會遭遇什么？

    只要想到那個可能，方正業(yè)的心就像是被什么東西給狠狠抓住了，一陣陣的疼痛感從心口處蔓延至全身……

    “正業(yè)?！?/br>
    就在此時，一道熟悉的女聲響了起來，他循聲看了過去，便瞧見穿著一件淺藍色連衣裙的蘇清影正從不遠處朝著他一步步走了過來。

    看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之后，發(fā)灰姑方正業(yè)心口處的疼痛感突然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他為什么要為沒有發(fā)生的事情而難受，張紅星被抓住了，他的計謀也是失敗了，蘇清影會好好的，不會遇到危險，那種沒有被發(fā)現(xiàn)的假設不會存在，他又何必庸人自擾？

    方正業(yè)收斂了情緒，快步朝著蘇清影走了過去，最后在她面前一步遠的地方站住了。

    “清影，你怎么過來了？”

    蘇清影坦然說道：“我有點擔心你，所以過來看看?！?/br>
    聽到蘇清影的話后，方正業(yè)的耳朵悄然紅了起來，他的心像是泡在溫水里面似的，暖暖的，舒服極了。

    “我沒事兒，謝謝你關心。”

    方正業(yè)的聲音變得柔軟了下來，就連他自己都沒有發(fā)覺到，此時的他看著蘇清影的眼神異常溫柔。

    “對了，人抓住了沒有？他怎么說？”

    蘇清影上下打量了方正業(yè)一番，見他確實像是沒事兒人的模樣，這才放心下來，不過她比較奇怪的是，方正業(yè)的耳朵好像又紅了起來，自己剛剛好像也沒有看見他抓耳朵……難不成是在抓張紅星的時候被他給抓傷了？

    “正業(yè)，你頭低下來一些?！?/br>
    蘇清影突然開口說了一句，示意方正業(yè)將頭低下來一些，方正業(yè)雖然覺得有些奇怪，還是乖乖地將頭往下低了低。

    然而下一秒鐘，他便感覺到一只帶著些許薄繭子的柔嫩手指捏住了自己的耳朵，方正業(yè)的身體瞬間僵在了那里，大腦中一片空白。

    此時的蘇清影距離他很近，近到方正業(yè)都能感覺到蘇清影的呼吸吹拂在了他的面頰上，一股微甜的香氣從她的身上飄了過來，方正業(yè)只覺得自己呼吸間全都是蘇清影身上的香味。

    他的耳朵變得更紅了，手腳都不知道該往什么地方放。

    “奇怪，耳朵上也沒有抓痕，怎么會這么紅？是過敏了嗎？我那里有抗過敏的藥，回頭拿給你抹一抹?！?/br>
    蘇清影捏著方正業(yè)的耳朵瞧了瞧，并沒有發(fā)現(xiàn)有傷痕之類的，她越發(fā)覺得奇怪，以為對方是過敏體質(zhì)，像是這種體質(zhì)的人，春秋天是很容易過敏的。

    蘇清影說完話后，便松開了捏著方正業(yè)耳朵的手，不過仔細一瞧，發(fā)現(xiàn)他的臉似乎也紅了起來。

    這是過敏癥狀又變得嚴重了嗎？

    “正業(yè)，你……”

    蘇清影還想說些什么，卻被方正業(yè)給打斷了，他竭力想要裝作沒事兒人的樣子，但是發(fā)紅的面頰還是泄露出了他此時的心緒。

    “清影，你吃飯了沒有？我那里的飯菜還沒動，你要不要吃一些？”

    見過方正業(yè)，確認他沒事兒后，蘇清影也放心了下來。

    “好吧。”

    第49章

    “你說什么？那個新來的老師竟然是間諜？”

    跟宋家國一起匆匆趕來的彭進步聽到方正業(yè)的話之后, 臉上露出了愕然之色，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畢竟在彭進步的印象之中，間諜不都該打入廠子內(nèi)部嗎？而封工小學的老師, 嚴格意義上來說并不屬于封工編制內(nèi)的工作，畢竟學校是建立在工廠外圍, 老師的宿舍也是在家屬區(qū)最靠邊的位置，分配過來的老師只是過來教孩子而已，這樣的一個人竟然還能從事間諜工作，怎么想都讓人覺得荒謬。

    然而不管彭進步相不相信, 這件事情都是真的。

    方正業(yè)看著彭進步, 開口說道：“彭廠長, 你這么想就錯了, 雖然張紅星并不能進入廠區(qū)，但并不代表他什么都做不成。”

    若真是廠子內(nèi)部的緣故，限制反而會更多一些, 而這個老師的身份卻給了張紅星極大的便利。

    很多時候，人們抓間諜的時候習慣性地會將注意力放到其他一些更重要位置的人，反而忽略了其他遠離重要位置的人, 畢竟在大家的認知里面, 處在外圍的人是獲得不了核心秘密的。

    可事實并非如此, 方正業(yè)是上過戰(zhàn)場的，當初在邊境線對抗印軍的時候，很多看似無害的人, 卻給他們帶來了不小的傷害。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 方正業(yè)明白, 任何看似無害的人都不能輕易忽略, 因為誰也不知道這些‘無害’的人到底能做出什么事情來。

    雖然張紅星只是個老師, 連封工廠區(qū)這邊都進不來，可是他所教的那些學生基本上全都是廠子里面工人或者技術員的孩子，若是先想要獲取情報，從這些孩子的口中便能知道很多事情。

    要知道很多家長或許在面對外人的時候會顧忌著各種原因，不敢暢所欲言，但是在家里面的時候，他們說話做事往往不會避諱著年幼的孩子們，這也就導致了不少小孩知道很多事情。

    大人們總以為孩子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他們卻忘記了，除了那些抱在懷中的奶孩子之外，有幾個孩子是不記事兒的？

    正是因為年紀不大，他們分辨不出輕重，不經(jīng)意間就將一些重要的消息泄露了出去，而張紅星并不需要知道太具體的事情，只要一些細枝末節(jié)的細節(jié)，就足夠他推斷出很多東西來了，而他甚至都不需要自己出面，只要能cao控住小孩子就可以了。

    “葉沉舟是技術部副部長葉朝陽的兒子，因為他沒有母親的緣故，所以葉朝陽上班的時候經(jīng)常會將他帶到技術部去，而他這么一個小孩子，很少會有人防備他的?！?/br>
    葉沉舟這么大的小孩真是容易對老師產(chǎn)生信任的年紀，只要老師對他足夠好，他便會完全地信任自己的老師，而當他給予了全部的信任時，孩子的天性會讓他習慣性做事情來討好自己信任的老師。

    張紅星花費了不長的時間，就讓葉沉舟對自己付出了百分百的信任，知道這個孩子的身份，以及能接觸到的東西，再加上從他口中探聽出來的消息，足夠讓張紅星制定出一個完善的計劃來了。

    畢竟誰會防備一個孩子呢？尤其這個孩子還是廠子里小領導的孩子，便更加沒有人防備了。

    葉沉舟對自己的老師言聽計從，張紅星讓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再加上因為年紀小，他沒有太強的分辨力，是非觀也不強烈，他并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會造成什么樣嚴重的后果。

    “葉沉舟因為葉朝陽的緣故，可以自由出入蘇工的工作間，而因為他是個孩子，很少會有人注意到他，這么大點兒的一個小孩子偷偷摸摸地搞破壞，其他人是很難發(fā)現(xiàn)的?！?/br>
    而就算是被人發(fā)現(xiàn)了，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畢竟小孩子嘛，調(diào)皮搗蛋是正常的，他們只會以為他是不小心弄壞東西的，根本不會往其他方面去想。

    彭進步聽到方正業(yè)所言，猛然發(fā)覺一件事情——原來他們廠子的寶貝工程師差點就要被一個孩子給炸上天了。

    “還有一件事情，我剛剛在他的宿舍里面看到他跟運輸部一個小隊長的孩子在聊天，雖然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么，但是我相信他不會做無用功的?！?/br>
    “運輸部的人是要負責將我們廠子里的東西運輸出去的，而蘇工他們的一些研究成果也會由他們送走，知道了這些人的出發(fā)時間，然后再中途設下埋伏，會發(fā)生什么可想而知?！?/br>
    事實上學校里面還有很多廠子里面工人和技術員的孩子，技術人員的孩子們可能對于保密還有一點點的認知，可其他的一些普通員工的孩子們又哪里知道什么保密不保密的？

    他們并不知道自己無意間泄露出去的東西會造成什么樣的影響，反正家里大人說話的時候沒有避諱著他們，他們也就以為那些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張紅星就是這樣利用這些孩子們編織出了一張巨大的情報網(wǎng)，而他則利用他們來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其心計手段簡直令人讓人發(fā)指。

    年幼無知的孩子們并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到底意味著什么，他們信任自己的老師，所以老師讓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卻沒有想過，老師讓他們做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可以去做。

    小的時候他們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會帶來什么樣子的惡果，長大一些之后，他們明白了道理，到時候他們又如何面對？

    再有一點，張紅星完全可以利用老師的身份洗腦這些孩子，潛移默化地改造他們，從小根深蒂固的觀念一旦被改變，這些孩子們便有很大的可能被張紅星給培養(yǎng)成新的間諜。

    彭進步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他的臉色難看得嚇人，幸虧方正業(yè)及時把這顆毒瘤給拔出來了，要不然的話，真讓他在學校扎根，那學校豈不是成了間諜窩子了？

    “這人的心簡直太狠毒了，我要去問問他，看看他幕后指使是誰?！?/br>
    從現(xiàn)在看來，這人來到封工的目標極為明確，他就是沖著蘇清影來的，再想到蘇清影剛接手還在準備期的項目，聯(lián)想到他所算計的東西，這人到底想做什么可想而知。

    更加讓彭進步心神不寧的是，這個項目是蘇清影剛剛接手的，還沒有正式投入研究，張紅星是一個月前分配到封工的，那個時候項目剛剛立項，這個間諜就過來了，這其中隱藏著東西讓人細思極恐。

    想到這里，彭進步坐不住了，立馬讓方正業(yè)帶著他去見張紅星，方正業(yè)沒有說些什么，將彭進步帶到了關著張紅星的房間里去。

    剛剛被方正業(yè)刺激了一番，張紅星此時的面色極為難看，他此時的下巴仍舊處在被卸掉的狀態(tài)，因為嘴巴一直都沒有合攏，哈喇子流得到處都是，方正業(yè)進來之后，便將他的下巴安上了，而張紅星剛能說話，便朝著方正業(yè)大罵了起來。

    而方正業(yè)立馬將他的下巴卸了下來，之后再安上，張紅星還是不停地罵人，方正業(yè)便不停地卸掉他的下巴，然后又將其安上，他一直重復著這樣的動作，喀吧喀吧的聲音在房間內(nèi)不停的響起。

    明明做著如此兇殘的動作，但是方正業(yè)那張漂亮的面孔上卻依舊平靜如水，只是手上的動作卻愈發(fā)干凈利落，安卸下巴的動作行云流水，看著倒是帶著幾分詭異的美感。

    然而彭進步聽到那喀吧喀吧的聲音之后，額頭上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水來——雖然這卸掉的并不是自己的下巴，但他眼見著張紅星的下巴被不斷卸掉又安上，這畫面帶來的沖擊還是讓人制不住渾身發(fā)冷。

    就這么來回安卸了幾十次之后，張紅星終于學了乖，再一次將下巴安上的時候，他沒敢再沖著方正業(yè)咒罵些什么，不過他卻將嘴巴閉上了，無論彭進步說些什么，他都擺出一副絕對不會回答的模樣。

    罵人就卸他下巴，那他不罵人了還不行嗎？看看他們能把他怎么樣。

    “是誰派你來的？你到我們封工來到底想做些什么？你最好快點回答，否則的話不要怪我們對你不客氣?！?/br>
    像是張紅星這樣的間諜，彭進步這個大廠的領導有權利審問處置，不過這審訊的過程卻并不順利，張紅星擺出了一副拒不配合的模樣，不管彭進步說些什么，他始終一言不發(fā)，什么都不肯說。

    而彭進步顯然也沒有過審訊的經(jīng)驗，問了半天張紅星什么都不說，倒是把彭進步給氣得不輕。

    這家伙油鹽不進，什么都問不出來，簡直讓人頭大。

    而方正業(yè)見狀，便讓彭進步出去一下，自己和這個張紅星好好聊一聊。

    “彭廠長，請您先出去一下，我跟他聊一聊，或許等一下他就愿意說話了，”

    聽到方正業(yè)這大言不慚的話，張紅星嗤笑一聲，臉上露出了nongnong的譏諷之色。

    他就連死都不怕，還能怕這人跟自己聊一聊？難道他真以為憑著他卸人下巴的那種法子，就能讓自己將自己隱瞞的東西給說出來嗎？簡直是在做夢。

    不過彭進步倒是很相信方正業(yè)，他自己在這里問了半天也問不出來什么東西，便干脆全權交給了方正業(yè)讓他來處理，而他則離開了房間走了出去。

    方正業(yè)活動了一手腕，看向了被捆著坐在那里的張紅星，看著他的目光就像是打量著大肥豬似的。

    作為一個老師，張紅星長得斯斯文文的，看起來就是一個文化人，而且他身上帶著一種儒雅的氣質(zhì)，任憑誰看到他也不會將他跟間諜這個身份聯(lián)系起來的。

    根據(jù)方正業(yè)的觀察，為了保證他能融入老師這個身份不露餡，對方受過的訓練有限，他能跟人對打幾招，但是身體素質(zhì)卻并不好，剛剛交手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張紅星的身手只能說的上是一般，在自己手下連一個回合都撐不下來。

    他在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能毫不猶豫地尋死，但是方正業(yè)并不認為他能扛過審訊。

    “我倒是想看看你的骨頭到底有多硬，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br>
    方正業(yè)淡淡地開口說道，活動了一下手關節(jié)，朝著張紅星走了過去。

    ……

    彭進步守在門外，隔著一道薄薄的木門，他沒聽到屋子里面有多大的動靜，也不知道方正業(yè)是用什么法子能讓這個拒不配合的間諜將話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