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要和他擦身而過時，對方朝她的方向邁了一步，擋在她身前。

    “聽說你叫喬麥？”

    喬麥呼吸滯了一瞬，沒抬頭，余光打量屋內(nèi)動靜。

    鄭麗華像是不在，否則他不敢這么明目張膽來找她搭話。

    意識到這個狀況，她內(nèi)心更不安，打算繞過他回屋，可無論她朝哪個方向走，對方都故意截住她，貓捉老鼠似的。

    喬麥忍無可忍，抬眼瞪他：“你想干嘛？”

    對方不怒反笑：“喲，你生起氣來還挺可愛的嘛?！?/br>
    喬麥忍不住罵了句：“有病?！?/br>
    對方臉色霎時變了，一把抓住她胳膊：“有種你再說一次？”

    喬麥被他如此強烈的反應(yīng)嚇到，不敢再回話。

    此時她聞到他身上一股濃重的酒精味，不由緊張地咽了咽喉嚨。

    對方見她安靜，滿意地笑起來，嘖嘖兩聲：“這才乖嘛?！?/br>
    喬麥?zhǔn)稚嫌昧?，試圖掙開他的鉗制，不料掙扎引起對方更為強烈的鎮(zhèn)壓，事態(tài)很快升級。

    兩人推搡著撞到茶幾，一個玻璃杯掉下來，碎了一地。

    男人的手開始在她身上不老實，慌亂中喬麥拿手機使勁砸他的頭，一直砸到他吃痛松手，然后趁機往他命根子踹了一腳。

    男人夾著腿嗷嗷叫。

    喬麥抓住這個空隙趕緊從大門逃出去，不敢留在屋里。

    跌跌撞撞地下樓，一路狂奔。

    對方大概是見她跑出去，怕在公共場合引起別人注意，所以沒追出來。

    喬麥一直跑到小區(qū)門口的保安崗?fù)?，才哆嗦地拿起手機報警，然后在路邊打了輛車直奔派出所。

    -

    林景森當(dāng)晚值夜班，剛從辦案區(qū)出來，就看見一輛出租車停到派出所門口，下來一個衣衫單薄，披頭散發(fā)的女孩兒。

    他定睛一看，頓時愣了：“喬麥？”

    喬麥聞聲抬頭，雙臂抱在胸前，身子不知道是冷還是怕，有些發(fā)抖。

    林景森見她只穿了薄款的棉質(zhì)睡衣睡褲，腳上一雙毛絨拖鞋，嘴唇在這大冬天凍得直哆嗦，趕緊把她帶進來，給她拿了件他的羽絨服裹上，再倒了杯熱水。

    喬麥抱著熱乎乎的杯子，身子漸漸暖過來，在這個最安全的地方，她終于停止顫抖。

    林景森這才問她出了什么事兒，喬麥盡量通順地敘述了事情經(jīng)過，林景森聽得拳頭握起來。

    “不要怕，在這兒那個壞人傷害不到你，我……我們會保護你?！?/br>
    喬麥用力點頭。

    林景森再安撫了她幾句，隨后去處理她的報警，聯(lián)系技術(shù)組的同事去她租屋做證據(jù)采集，已經(jīng)出警的同事反饋說嫌疑人逃走了不在屋里，林景森便去調(diào)監(jiān)控抓人。

    喬麥坐在派出所，看著警官們忙碌地進出，報警電話時不時就會響起。

    她背靠著墻，表情有些空洞，眼眶干澀，一滴淚都沒有。

    過了會兒，手機響，她低頭一看，是陸之和打來的。

    喬麥望著屏幕沉默良久，沒有接他的電話。

    林景森正好給她拿吃的過來，看見她手機屏幕上的「陸」字，不由問道：“怎么不接？”

    女孩子遇到這樣難過害怕的事，通常不是都會找自己最親近的人尋求安慰？

    還是說，他們的關(guān)系并非他想的那樣？

    喬麥咬了咬唇，沒說話。

    林景森挨著她坐下，把吃的遞給她：“餓了吧？先吃點兒東西?！?/br>
    喬麥搖搖頭：“沒胃口，謝謝?！?/br>
    林景森觀察她表情：“跟男朋友吵架了？”

    “……不是?！?nbsp;喬麥只是直覺地不想告訴陸之和這件事，不想受他的庇護和安慰，不想跟他牽扯更深。

    “那是怕他知道這件事心里膈應(yīng)？”

    “不是，他不是那種人?！?nbsp;喬麥垂下眼，其實她是怕依賴他，怕日后不能生還。

    林景森沒再問下去：“那你跟我到里面做個正式筆錄吧?！?/br>
    “好?！?/br>
    林景森在電腦上邊聽她口述邊打下筆錄，完成之后道：“對了，你穿的睡衣需要拿去做個指紋采集，因為你屋里沒有監(jiān)控，到時候雙方各執(zhí)一詞，事情就說不清楚了。”

    “好?！?nbsp;喬麥隨后想起什么：“可我沒有換的衣服?！?/br>
    “那我陪你回去拿。”

    喬麥想到要回租屋，頭皮一陣發(fā)麻。

    林景森猜出她顧慮，安撫地拍拍她肩：“不怕，有我在?！?/br>
    喬麥看他一眼，點了點頭。

    -

    城市另一端。

    書房內(nèi)，陸之和對著筆記本電腦，正在瀏覽上頭下發(fā)的關(guān)于房地產(chǎn)市場最新的政策文件。

    須臾，視線不受控制地落到旁邊的手機。從他上條消息發(fā)出去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十幾分鐘沒有回復(fù)。

    明明之前幾句她都是秒回。

    陸之和取下眼鏡，抬手揉了揉晴明xue。最近喬麥狀態(tài)有些奇怪，好像不怎么愿意到他這兒來，每次談到見面的事，她都說工作忙。

    一開始他還信，后來慢慢地覺得這是借口，她不可能一直忙得連過來看luna的時間都沒有。

    思及此處，陸之和決定不再這么兜圈子下去，索性直接問清楚。

    他拿起手機，翻到喬麥的電話撥出去。

    鈴響了一陣，但無人接聽。

    陸之和掛斷電話，望著還站在書桌上的luna，伸手點了點它的小腦袋：“你媽怎么回事兒？”

    luna奶聲奶氣地喵了一聲。

    陸之和抬腕看了下時間，還不到十點。

    略作猶豫，他起身穿外套，反正也無法專心工作，干脆先把心里這個疙瘩解決再說。

    拿了車鑰匙出門，冬夜街道冷清，路況通暢，他一路踩著地板油飆車過去。

    到達喬麥住的小區(qū)門口，陸之和靠邊停車，拿出手機給喬麥打電話。

    不出意外地，又是無人接聽。

    他不知道喬麥具體住在哪個單元幾號房，只能待在車里等。

    須臾，街道對面開過來一輛警車，頂上閃著紅白藍車燈。陸之和視線在那輛車上頓了頓。

    警車靠邊，車上下來一男一女。

    陸之和在看清副駕駛下來的人之后，頓時怔住，隨后果斷地推門下車。

    他沒想到這個時候她會從外面回來，他以為她好好地待在家。

    喬麥攏著羽絨服領(lǐng)口，和林景森快步朝小區(qū)里走，呼吸在這寒冷的冬夜瞬間變成白霧。

    不遠處響起一聲車門關(guān)閉的聲音，寂靜中顯得尤為明顯，她下意識循聲望去，頓時愣住。

    白天剛下過雪，路燈和地面都積了厚厚一層，陸之和站在橘色燈光下，淺灰色羊絨大衣，黑色長圍巾，金絲邊眼鏡，好看到不像這個世界的人。

    視線相觸，陸之和沉默地望著她。

    很快他意識到事情有點不對勁。雖然她身邊跟著那個小警察，但對方穿著警服，兩人是從警車下來，不是出去玩了回來。

    她身上那件寬大的長款羽絨服明顯是男款，腳上卻穿著睡褲和毛絨拖鞋，顯然不是正常打扮。

    陸之和心下一沉，緊走幾步過去，琥珀色眸子里難得有不安情緒：“出了什么事？”

    喬麥愣愣地望著他，囁嚅了下嘴唇：“你……怎么來了?！?/br>
    陸之和見她答非所問，視線移向林景森：“怎么回事？”

    林景森看他一眼，不好摻和他們的私事，便對喬麥說：“你們聊吧，我先過去?！?/br>
    喬麥點點頭：“好?！?/br>
    待林景森離開，陸之和走到她身前，看著她眼睛再問一次：“出了什么事？”

    喬麥還是沒有回答，仰著小臉和他對視：“你為什么會來？”

    她神情認真，目光堅定，像在問一件很重要的事。

    對峙須臾，陸之和喉結(jié)動了動，敗給她的固執(zhí)：“因為你最近好像在躲我，因為你不回我微信也不接我電話?！?/br>
    頓了頓：“因為，我想你?！?/br>
    喬麥眨了眨眼，安靜地望著他，情緒漸漸復(fù)雜。這是他第一次親口對她說想她。

    原來這段關(guān)系里，不止她一個人模糊了界限。

    陸之和見她愣著，抬手把她攬進懷里，緊緊抱住，心里莫名有些慌張：“告訴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在他溫暖的懷抱中，喬麥干涸的眼眶終于有淚涌現(xiàn)。

    她慢慢抬起手回抱住他，臉埋在他胸口，壓抑地哭起來。

    第29章 請依賴我。

    第一次見她哭這么難過, 陸之和心臟像被誰狠狠掐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