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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辰已到,宗祠里各家長輩都坐在正堂之中,各家的孩子都伸長了脖子站在長輩身后觀禮。 沈立起身將沈蕓姝迎至正堂,堂上坐著她娘和她姑姑,今日便是她姑姑作為贊者來為她加笈。 “歡迎各位蒞臨小女的及笄禮,今日能和諸位見證小女成人,是沈某的榮幸?,F(xiàn)在我宣布,吉時到,開禮!” 沈蕓姝摘下帷帽跪在堂中,一群丫鬟端著備好的物件站在一旁。沈姑姑笑著起身凈手,為沈蕓姝加第一道笈。 女子的及笄禮要為女子加三道笈,初加羅帕和發(fā)笈,二加發(fā)釵,三加釵冠。 整個加禮過程莊重而繁復(fù),沈蕓姝每加一道禮就要換一身相配的衣裳,象征著女子的三個年齡階段。待到沈姑姑為她梳好嶄新的發(fā)髻,配上釵冠時,堂中不少小孩子已經(jīng)開始打瞌睡了。 釵冠加上,沈蕓姝被丫鬟們簇?fù)碇M(jìn)側(cè)堂換上鮮紅的禮袍,不知道是不是她近日真的吃多長了些個子的緣故,還是禮袍已經(jīng)重新調(diào)整過,她穿上后雖然袖口還有些寬大,但是恰恰能將其撐起來。 那正紅色穿在她的身上襯得她皮膚更加瑩白,一張小臉俏若桃花。釵冠沉重,配上這禮袍莊重得體,讓沈蕓姝顯得高不可攀。 再至堂中,沈姑姑開始念祝詞。 “以歲之正,以月之令,咸加爾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黃耇無疆,受天之慶?!? 沈姑姑念完最后一句話,欣慰地笑笑,彎腰牽起沈蕓姝的手,將她帶到沈立面前。“加笈已成,請父親賜字?!?/br> 說著,一婢女捧著紙墨筆硯走到沈立面前,沈立提筆一氣呵成地寫下“如一”。 “為父今日為你取字‘如一’,希望我的女兒今生如論做什么都能謹(jǐn)記沈家家訓(xùn)的教誨,遵從自己的內(nèi)心,始終如一毫不動搖。無論未來發(fā)生什么,也能始終如一的保持快樂?!?/br> 沈蕓姝的心狠狠一動,她看著沈立細(xì)紋滿布的臉,忽然意識到自己的父親已經(jīng)老了。父親的衰老似乎是這一夕之間的事情。分明在今天之前,沈蕓姝還和沈立見過面。 沈蕓姝想,這便是成人之后嗎?面對的是父母的衰老,當(dāng)下的困足,未來的迷茫。 她接過沈立的字,俯身拜禮,“謝爹爹賜字?!?/br> 沈立捏著胡須笑得開心,沖族里眾人拱手道謝:“小女今日笈禮已成,感謝各位的捧場!現(xiàn)在請諸位移步沈府,沈某備了薄酒招待大家?!?/br> 沈蕓姝笑著隨著沈立拜些諸位賓朋,抬眼就和嚴(yán)少司對上視線。那人站在堂下隔著眾人注視著她,那眼中的柔意仿佛含了一汪春水在其中,暖得沈蕓姝臉都更紅了。 第17章 十七棵樹 “都說這位世子至今沒有正室…… 從宗祠回到沈府后,沈蕓姝在滿府的人中望了望,沒有看到嚴(yán)少司,心下想著他是不是還沒有到。但是又想嚴(yán)少司騎馬應(yīng)該比他們馬車要快些才是。 沈蕓姝的好姐們早就到了沈府,在后院里等著沈蕓姝回來。沈蕓姝一進(jìn)院子就被諸位姐妹拉著說話,很快就把嚴(yán)少司忘到了腦后。 她的及笄禮,定安侯府的薛靜嫻也來了,還帶了厚禮。沈蕓姝私下瞧了眼單子,那禮單厚重的讓她有點害怕自己下次還禮的時候會不會太寒磣。 “我們姐妹當(dāng)中,小姝是最小的,現(xiàn)在小姝也及笄了,馬上也可以說親了!” 沈蕓姝一聽到“說親”二字只覺得頭有點大,好像伴隨著自己的成年,親事也變得急促起來,從準(zhǔn)備及笄禮開始身邊的人就不停地提醒她該嫁人了。 可是她還不想嫁人呢。 沈蕓姝的屋內(nèi)放了不少零嘴,她的幾個好友一邊吃零嘴喝茶,一邊開始給沈蕓姝灌輸她們的找未來夫君的經(jīng)驗。 沈蕓姝一邊喝茶一邊聽著,圓潤潤的眼睛里都是好奇。 薛靜嫻和她們并不相熟,說不到一處,只坐在一邊喝茶,她的婢女站在一邊手里還抱著一件披風(fēng)。 “我告訴你,你娘給你找夫婿的時候你自己可要長個心眼,這以后嫁出去了日子是你在跟你夫君過,不是你娘跟他過,所以自己要事無巨細(xì)的打聽清楚對方的為人。如果他爹的妾室多的話,對方名聲再怎么好你也不要去考慮。書讀得再好結(jié)果是個風(fēng)流鬼,你嫁過去除了被他氣死還能被他的后院給氣死。” “對對對,我贊同。像我爹那樣的小妾娶了十幾個,我就打心里厭惡。我娘分明是正妻,結(jié)果因為生不出兒子就縱容一個妾騎在我娘頭上!這妾說到底是個奴婢,生的孩子也是半個奴才,怎么能跟主子比?” “說到底就是那些男人拎不清。你說這子嗣有這么重要嗎?我研究過,歷代因為戰(zhàn)爭時疫洪水干旱等等問題,最終大多數(shù)人都是斷子絕孫的,所以大家只是早斷晚斷的區(qū)別,做這么天天緊張的不行。” 沈蕓姝點點頭,覺得自己姐妹的這個說法很正確。轉(zhuǎn)而看見薛靜嫻睜著大眼看著她們,表情有一瞬間的震驚,似乎從未聽過這樣的言論,不過那抹震驚之色很快就被她掩飾下去。 沈蕓姝走到她的身邊坐下,輕聲道:“今日人多,有點怠慢jiejie了?!?/br> 薛靜嫻笑笑:“沒有,只是這樣聽著你們說話也覺得很有意思。” 正說話間,外面放起了鞭炮,一眾女眷都呼啦啦的起身,好奇的往院子外去。她們都是未出閣的姑娘,現(xiàn)在外面來了外男,于是一個個拿著手帕半掩著面走出去。衣袂翩躚,歡聲笑語之中夾雜著羞旎之色,讓眾人見了還以為是進(jìn)了仙境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