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5)
地下室里靜悄悄的,因為沒開燈,整個房間便都沉潛了下去,像被人遺忘的一塊島嶼。 黑暗里有什么東西在發(fā)酵,季川沒看陸夭那雙帶有蠱惑性質(zhì)的眼,他站了一會,后來往陸夭那個方向邁了兩步,陸夭一喜,正要掐滅手里快要燃盡的煙頭,卻見面前人拐了個彎,往門的方向去。 季川一把拉開本就虛掩著的門,屋外的光線爭先恐后地涌了進來,陸夭一時間還有些不適應(yīng),她手放在眼睛上搭了個涼棚,知道季川這是“送客”的意思。 陸夭輕哼一聲,見他態(tài)度堅決,便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臉上吊兒郎當?shù)纳袂橐彩諗科饋砹?,她打開手機相冊,然后把手機扔給季川,意思是你自己看吧。 相冊里是一個躺在醫(yī)院病床上的女人,女人眼睛緊閉著,但五官模樣還是能辨別出來的,季川神色凝重了些,他看了眼陸夭,卻沒做聲。 陸夭掐滅手里的煙頭,又將那個熄滅了的煙蒂扔進了垃圾桶,說怎么了?你連要找的人都不認識了? 相冊里的女人是陳如雪,即便拍照角度算不得很清晰,但季川還是能夠認得出來,他只是疑惑,他和蔣明心心念念要找的人,怎么就被陸夭先找到了? 陸夭知他所想,其實她也不知道梁波這個所謂的meimei,就是季川他們要找的陳如雪,她只是碰巧那天在包廂外聽到了她的名字,而讓梁言夜里趕去醫(yī)院看望的,也絕不可能是“梁波meimei”這么簡單的身份,她本意只是想搞清楚醫(yī)院里那個女人是誰,但當她走進病房,看到床角上那塊寫著患者信息的塑料牌,才訝然床上那個女人就是陳如雪,原本她還不是很確定,但現(xiàn)在看到季川的反應(yīng),她便知道自己沒搞錯。 那么季川他們要找的陳如雪,為什么會被梁波送進醫(yī)院?難不成是梁言授意將她囚禁起來了?可梁言囚禁她干嘛啊? 兩人都想開口,見對方張了張嘴,又都把自己想問的話給憋了回去,陸夭急性子,問他,你想說什么? 季川搖搖頭,說還是你先說吧。 陸夭問你不是心甘情愿來皇城做少爺?shù)陌桑?/br> 季川沒回答,說你在哪個醫(yī)院見到她的? 陸夭又問,是不是找到陳如雪后你就會離開皇城了? 季川答非所問,說陸小姐你別管那么多。 陸夭來了脾氣,說要是我偏要管呢? 季川站在門口,沒彎腰,只是把手往外伸了伸,做了一個“慢走不送”的手勢,陸夭氣結(jié),說照片都給你看了你還是不肯信我? 季川臉上又恢復(fù)了剛才那種嚴肅認真的神色,他皺眉的時候左額角那道疤也跟著深了深,這么深淺的一道,像蜿蜒著不能言說的心事,他還沒說話,陸夭便像是知道他要說什么,連忙趕在他開口前,切斷了他的路。 你別告訴我你就是皇城一打工的,靠著自己的皮相賺點青春錢就回老家去蓋房子去了?季川,我知道你有秘密,我就問你,你到底能不能相信我一次? 季川終于肯正眼瞧她了,他見她目光真切,就連唇角都抿成了一條線,他當然知道她不可能是來拿他當樂子的,她是梁氏集團少東家的女人,怎么會空到來找他消遣?只是她讓他相信她,讓他和她合作,又說不管他來皇城的目的是什么,她都可以幫他…… 其實現(xiàn)在是他搞不懂她了。 陸夭坦白心跡后,空氣再次凝成了一團固體,她見季川還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覺得更加憋屈,她下意識拿起包就要走,沒想到路過他面前時,他卻忽然開口喚住她,這一次他沒有叫她“陸小姐”,他叫她“陸夭”,他說,陸夭,你得給我一個理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