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思雨說交易的是半張臉，但誰知道契約會不會背做下手腳，她失去的會更多？

    洛螢看著凌鈴這明顯趕客的意思，她沒做猶豫直接開口：

    “凌鈴，如果季思雨有什么異常，或者她覺得與紫姑交易出了問題，你可以帶她來找我?！?/br>
    凌鈴聽著她的話，眼睛緩緩瞪大。

    這話里的意思是......

    “咔噠——”

    凌鈴宿舍的木門陡然拉開，失去了半張臉美貌的季思雨再度出現(xiàn)在兩人眼前。

    即便知道這是自己的朋友，可凌鈴的心中仍然是一跳。

    “誓約已起，我不后悔。謝謝這位同學(xué)的好意，凌鈴，你送她走吧，我很好，也不需要人陪?！?/br>
    大門又“哐”地一聲關(guān)上，洛螢甚至聽到了里邊鎖門的聲音，對方似乎此刻并不希望與凌鈴講話，直接鎖了門。

    一時之間，洛螢與凌鈴面面相覷。

    走廊里也不是個說話的地方，凌鈴帶著洛櫻走在北女師的校園里，慢慢開口：

    “jiejie，季思雨的臉有辦法恢復(fù)嗎？”

    盡管季思雨說了，她與紫姑做了一場交易，可現(xiàn)在只見她半張臉毀容，卻沒有看到交易的另一半兌現(xiàn)，凌鈴的心中對于自己的室友很是擔(dān)憂。

    洛螢沉吟片刻，輕輕搖頭：“交易已經(jīng)立下，怕是無法恢復(fù)了，縱然有些傳說中的靈丹妙藥，我也不知。”

    這是實(shí)話，她自己除了會點(diǎn)武藝，連很多玄術(shù)相關(guān)的資料都是近期看著洛永誠搜集來的那些古籍惡補(bǔ)的，不通靈力，不懂玄術(shù)。

    凌鈴沉默了一會兒，她沒有去問洛螢先前那話的原因，有些事不需要刨根問底。

    “季思雨是保定府人，家中雙親在世，有一姐一弟。”

    “她生來貌美，是讀英文系的，有人說她是摩登女郎，但她行事素來低調(diào)，很少裝扮，總是一身文明新裝，亦或是藍(lán)褂子衫裙?！?/br>
    凌鈴從她隨身的小包取出了一張黑白照片，這是她們宿舍三人在照相館拍下的合影，是剛?cè)雽W(xué)的時候?yàn)榱思o(jì)念拍下來的。

    照片里的季思雨位于左側(cè)，一身學(xué)生裝扎著簡單的兩個麻花辮，可即便如此素淡，她骨相優(yōu)越，在這照片上更凸顯出大氣明媚的長相，是個一等一的美人。

    “我們大學(xué)讀了四年，思雨退了三次學(xué)，不是她想退，也不是她愿退，而是在新年和其他放假之時，季家以各種忠孝之理由逼得她不得不回家，直接將思雨軟禁在季家，不準(zhǔn)她回來念書?！?/br>
    “季家原本在保定府雖不是什么名門望族，但生意做得不小，直入京城，按理說，這樣的家庭，本應(yīng)當(dāng)是不缺銀錢的。”

    “思雨的弟弟小小年紀(jì)就是個煙鬼，吃喝嫖賭樣樣都沾，還吸洋鴉，賭桌上把大半個季家輸了出去，債主找上門，不給錢就剁掉他的手?！?/br>
    “思雨說，被他吸鴉賣出去的，賭出去的銀子，怕是能夠幾十個大學(xué)生去西洋走一遭了?！?/br>
    “思雨的大姐是只上了兩年新學(xué)就被安排嫁了人，那男人是個病秧子，思雨大姐過門沒幾日就成了寡婦，直接在宗祠給立了貞節(jié)牌坊，連改嫁也不能。”

    “季家并不愿供思雨念書，她的學(xué)費(fèi)和雜費(fèi)有公費(fèi)還有來自于思雨大姐偷偷的接濟(jì)?！?/br>
    凌鈴的話語突然頓了頓，

    “上個月保定來信，思雨的大姐死了，信上說，是思夫過度，殉節(jié)而死?！?/br>
    “思雨的父母不知何時得知她即將畢業(yè)，三番五次派人來到學(xué)校，要求她一旦畢業(yè)就回家嫁人，我們和思雨出門都有人在后邊跟著，防止她跑掉。”

    “有保定府的同學(xué)聽說......思雨的小弟又將季家的祖產(chǎn)輸了出去，而將于季家接親的程家給出了天價的彩禮，迎娶這位大學(xué)生媳婦?！?/br>
    “思雨是英文系成績最好的學(xué)生，她沒有和我們一起去找中學(xué)實(shí)習(xí)，正是因?yàn)橛薪淌跒樗扑]了西洋的大學(xué)，準(zhǔn)備公費(fèi)出國?！?/br>
    “思雨說的與紫姑的交易，用半張臉換去一個前程，也許就是和這個有關(guān)?！?/br>
    凌鈴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diǎn)亂，換做是她面對季思雨這般的困境，她沒有勇氣去相信虛無縹緲的紫姑換取一個前程。

    她默了默：“如果紫姑是真的，能夠讓思雨得償所愿......那代價也太沉重了些?！?/br>
    一場交易，失去半張臉，去換取另一個未來。

    這剩下的半張臉的未來，會更好嗎？

    第35章 迢迢長路35

    ◎遺失當(dāng)物的記錄◎

    在校園里走著走著, 就到了女師大的校門口。

    誰也不知道下午會遇到這樣的一場風(fēng)波。

    洛螢就此離開，凌鈴也回身走向宿舍。

    季思雨的選擇，沒有人知道究竟是對是錯。

    對于她而言, 這一場交易, 為的是自己的前程, 但難免沒有通過毀掉容貌來報復(fù)家人的意思。

    值得嗎？

    沒有人知道。

    對于做下選擇的人而言，當(dāng)事人覺得值得，旁人的話不過是浮云。

    凌鈴雖然是季思雨的室友，在女師大同吃同住一起相處了四年的同學(xué), 可有些事情, 終究無法感同身受。

    她覺得，事情還沒有到這種地步, 再等等，再想想別的法子，也許還有其他的方法可以解決了呢？

    毀了一半的容貌, 即便是相處了幾年的同學(xué)都覺得駭人, 這要是走在大街上，日后即便是去了西洋念書，又要受到多少人的嘲諷與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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