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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徐墨陽方才想開口,便見簌簌已然落淚了。 一大顆淚珠,砸在地上四分五裂,“初次見你,你說你來尋人。” “我見你的第一面,便說你認(rèn)錯?!?/br> 徐墨陽看著簌簌的眼中,露出幾許心疼的神色,可實在太過輕微,輕微到簌簌根本看不到。 她只覺徐墨陽是個冷心冷面的怪人。 簌簌情緒有些激動,胸口上下起伏了幾次,原本煞白的面上也因流淚稍帶了水紅。 她面上松了松,稍稍歪了頭看進他的眼睛,質(zhì)問道,“從開始都錯了,你為何還不愿離開呢?” “不,不,沒有認(rèn)錯,簌簌?!?/br> 徐墨陽瞧見她這副模樣,面上終于現(xiàn)出了令簌簌看得見的慌張。 “絕沒有認(rèn)錯?!?/br> 我從初次見你,心跳便沒有半刻沒有于從前那般,不管是斷情果和無情道修士之間的牽絆,還是徐墨陽與白簌簌之間的牽絆,都不曾讓他認(rèn)錯。 可他要怎么將這一切告訴簌簌呢? 告訴她,她生來就要被人吃了增長修為,告訴她,從前那個答應(yīng)給你吃烤雞的小孩,長成大人就要奪了你的性命,告訴她,她的善意終要被恩將仇報了? 簌簌聽著徐墨陽還是這般執(zhí)迷不悟,垂下眸子,心死般徒自搖了搖頭。 “不管有沒有認(rèn)錯,徐墨陽,我都不想再見到你了?!?/br> “你在眾人面前不以真面目示人,定有為難之處,而我,我只想與娘親安安穩(wěn)穩(wěn)過一輩子?!?/br> 簌簌說這些話時,看也不看徐墨陽,她頓了頓,聽著屋中傳來了白氏的動靜,連忙一手在面上沾了沾,神色明媚起來。 白氏拎著烤雞過來時,瞧見徐墨陽未經(jīng)面紗罩住的容貌,芝蘭玉樹,風(fēng)流倜儻,垂著眸子難掩失落,教她腳下頓了一頓。 她走來這兩步,心中便想著,這男子模樣好,出手闊氣又有身手,若說真與簌簌兩情相悅,不失為一個合適的女婿,可默不作聲拐走簌簌,這一條就犯了死忌。 白氏在里面料理烤雞時也想明白了,這人幫了簌簌又如何?禍還不是他惹出來的?他幫忙那是應(yīng)該。 況且,只是這般根本不足以彌補她們的損失! 簌簌丟了,她的心便丟了,她險些活不下去啊! 于是白氏見了徐墨陽的好模樣,面上也沒多大松動,提著油紙包裹好的燒雞就遞了過去,然后雙手抱在胸前臉一轉(zhuǎn)什么也不說。 簌簌故意快活道,“好了,這就好了,都說好了,你等著,我將那根青玉簪拿來給你,我們就徹底沒有關(guān)系了?!?/br> 簌簌說完就轉(zhuǎn)身回屋里去,她轉(zhuǎn)身的一瞬,徐墨陽突然抬頭望她。 他只覺心中仿佛有實質(zhì)的疼痛般,不到鉆心刻骨,卻是足令他有忽略不了的難受。 徐墨陽看向簌簌的背影時,卻見簌簌突然停住了腳步,身子微微晃了一晃,接著便一手扶住門框,后直接滑了下去。 * 世間雖沒有無情道大成者,但不乏有人如徐墨陽般,看中其堪稱恐怖的功力增長速度,縱身走這無人之境,留下不少經(jīng)驗之談。 ‘凡間每逢現(xiàn)世無情道潛力修士,便會降生斷情果,二者合體前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先前已有血契牽絆,此效更甚?!?/br> 徐墨陽袖中還留有張神醫(yī)傳來的信箋,他靜靜坐在床榻邊,簌簌便在他一旁靜靜躺著,面色煞白,連唇瓣都失了血色,微弱的一呼一吸間,整個人似受了傷的貓兒一般。 徐墨陽自從作了宮主,便命人暗查起十年前墨陽山莊被屠的細節(jié)。 其中雖然最大的始作俑者段停云,已經(jīng)被他削去了首級,可他仍覺有不妥之處,卻沒想到在一樁舊案中,翻出了關(guān)于無情道的相關(guān)記錄。 徐墨陽心中存著事,突然意識到手邊黑漆漆的湯藥,早已不復(fù)方才白霧滾滾的燒燎模樣。 他將湯藥拿了過來,在手中察覺還未徹涼,便拿了勺子去喂給簌簌。 方才幾勺喂得挺好,簌簌都順著喝了下去,徐墨陽卻喂著喂著走起了神兒,沒瞧出來簌簌一口沒順好,他又連著喂了一勺,簌簌便咳了起來。 徐墨陽一時驚訝簌簌醒了,一時又擔(dān)心地幫她拍了后背。 簌簌虛弱地躺回榻上時,瞧見是徐墨陽后背一涼,問道,“怎么是你?” “你想是誰?” 徐墨陽脫口而出后,突然覺得自己說話太過了些,便找補一句,“你娘守了你兩日一夜,方才睡過去了?!?/br> 簌簌聽了一時不知說些什么,只轉(zhuǎn)了頭看向床榻里側(cè),“你偷著來的?!?/br> “我光明正大來的,”徐墨陽一本正經(jīng)道,“只是無人看見?!?/br> 簌簌還未說話,徐墨陽又道,“我來是想問你一些事。” “何事?” “你知你為何會受傷嗎?” 不知是不是簌簌聽錯,她總覺徐墨陽說話相較從前有些冷硬。 “為何傷得這樣重?” 簌簌轉(zhuǎn)頭看著他,她回想初次受傷時,只察覺身體中某一部分虛弱的厲害,仿佛下一刻便會死掉,那個時候她腦中有個聲音,你可以拉一把的。 她方才伸手去拉,胸口驀地一疼,便立時吐出一大口血,只覺五臟六腑都被透支了。 她將養(yǎng)了好多天,才能下地,回到白氏身邊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