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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后許久,冷月銀輝撒了遍地,將長恨殿每一寸磚瓦都映得寒冷徹骨,殿門才緩緩開了一條小縫,映出月媚一雙極具驚恐又滿心不甘的眼睛。 自上次簌簌獨闖無憂宮地牢后,無憂宮安寧了幾日,簌簌竟也在無憂宮住了下來,三人相安無事。 某日清晨,徐墨陽執(zhí)了一柄荷花白茶折扇,一襲山梗紫流云暗紋長袍,映得那張精致的臉愈發(fā)矜貴,一開折扇轉(zhuǎn)頭看向她時,唯有意氣風發(fā)四個字。 簌簌見他這般精神抖擻,也提了口氣,拽著韁繩翻身上馬,上馬的動作略猛,讓她眼前一黑,但很快就調(diào)整了過來。 簌簌見徐墨陽望向她時似笑非笑,只覺諷刺得很,手下煩躁得一拉韁繩,馬兒被拽得跺了兩步,“你走不走?” 徐墨陽看著她明顯不好的面色,“騎馬,何年何月才能到?你靈力虧損到這般地步?” “這是你該管的事嗎?” 簌簌恨得將牙咬緊,一甩鞭子將馬放開,馬兒立刻急躁得在原地轉(zhuǎn)了個彎,又被簌簌緊緊拉住,“別忘了你答應的事?!?/br> “你也最好遵守。” 簌簌斜瞪他一眼,終于放開韁繩,馬兒疾行而出。 她本就是一個果子,不善疾行,靈力能省一點是一點,她才不傻。 徐墨陽到蓮花峰三清洞一個半晌,簌簌才姍姍來遲,一下馬,為防止徐墨陽挖苦,簌簌先發(fā)制人,“來這么早,你發(fā)現(xiàn)什么了?” 徐墨陽面色陰沉,明顯被戳到了痛處,“你明知道只有蓮花峰的人才能進去?!?/br> 簌簌裝作突然想起來的樣子,還拍了拍腦袋,“哦,我忘了?!?/br> 接著她帶徐墨陽進去,三清洞是三清祖師從前閉關(guān)修煉的地方,飛升后被莫諾拿來當洞府,外人不闖則已,強闖便塌。 好在莫諾住進來時沒有重新設(shè)置結(jié)界,否則簌簌也是進不來的。 兩人一跳進去,簌簌就準備大步流星朝內(nèi)室走去,察覺徐墨陽一動不動停住了腳步,才后知后覺,察覺到似有一股危險的氣息。 她轉(zhuǎn)頭一看,一雙拳頭大的綠眼睛一動不動盯著他們,如叢林里狩獵的兇獸。 簌簌被定在原地,待那巨物從鼻間噴出一口熱氣,漸漸從黑暗處緩緩走出,簌簌才看清那是一只吊晴白額大虎,舒展了身子似乎比洞xue還高。 簌簌本以為徐墨陽首當其沖,誰知那白虎似是感知徐墨陽靈力的高度,畏懼他似的,竟只看了一眼就直沖沖朝她而來。 簌簌連忙拋出一團靈力打在白虎腦袋上,白虎一時沒有防備,被打得呼隆一聲撞在洞壁上,撞碎不少巖渣。 簌簌一看白虎搖了搖腦袋又站起來,心知要省著靈力,立刻竄到徐墨陽后面,推了推他,“你愣著干嘛,上??!” 徐墨陽見簌簌這般緊急,那白虎又眼含怒意得要過來咬她,但對他忌憚不敢冒然上前。 他看了看兩邊,索性憑空消失,讓簌簌和白虎大眼瞪小眼。 白虎和簌簌都反應一會兒,白虎最先行動,立刻肆無忌憚得殺過來,簌簌心中一聲暗罵,閃身躲避,因一直醞釀著放一個大招,難免身形有些狼狽。 徐墨陽倒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甚至將手抱在了胸前。 簌簌折騰許久,將所剩的靈力又折騰沒了七七八八,才將白虎打得哼嚀一聲昏了過去。 簌簌累的氣喘吁吁,徐墨陽面無表情經(jīng)過她身邊,“你最好還留著點兒?!?/br> 簌簌瞪他一眼,轉(zhuǎn)頭去內(nèi)室翻查證據(jù),不知是不是他倆太過幸運,竟沒怎么翻找就找到莫諾與徐子懷一模一樣的字跡。 簌簌將信箋往桌上一放,“信了吧,莫諾就是段停云?!?/br> 徐墨陽看著信箋,竟不是簌簌想象中驚訝的表情,而是一種懷疑得到證實后的釋然。 “?” 徐墨陽斜撇簌簌一眼,“當初霍素素說的‘癸末小寒’,我猜是鄢省另一個兒子的生辰,鄢省慣好鉆研人皮方面的奇.yin.技巧,和段停云所創(chuàng)人偶坊的秘法有相通之處,當時我便用的段停云的生辰八字,解開的大門?!?/br> “那現(xiàn)在來看,你當初在人偶坊殺的不是段停云,而是和他一樣的人偶,他早就頂替莫諾在這里了?!?/br> 徐墨陽眼底仿佛幽深死寂的深谷,許久才道,“他或許不是第一次頂替了?!?/br> 簌簌被他提醒,猛然一驚,憶起更重要的事,莫諾就是段停云,而段停云又假冒了徐子懷,那么當年徐子懷作出的惡事,以至于讓卿云夫人親手謀劃殺死自己的丈夫,也都是段停云一手作為? 更可怕的是,徐墨陽真正的父親,恐早就在他年少時,就被人悄無聲息殺掉,而殺人兇手則改頭換面,揚起笑臉其樂融融回到他們的大家庭。 從此徐墨陽向他喚的每一聲父親,都是喚給了自己的殺夫仇人。 這起頂替事件,傷害的不只卿云夫人一個,還有徐墨陽。 簌簌見他傷懷,心中憶起從前記過的話術(shù),人在痛苦之時最脆弱,最易相信身邊之人。 于是簌簌立刻行動,面上不做表情,還像感知不到情感似的,但手上輕撫了下他的手臂。 “都過去了。” 徐墨陽似是非常詫異,他看著簌簌觸碰他的手。 簌簌有些心慌,難道是她太心急了嗎? 徐墨陽看著她沒動,她趕緊將手撒開,掩飾道,“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殺了段停云,也就是莫諾,他是我們共同的仇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