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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若非那日您急匆匆趕上山,堵在了人前,事情也不可能鬧的那么大!如今書院上下都知曉此事,也不全是我的錯呀!” 她倒打一耙,謝老夫人氣結半晌,又道:“那你自己也不解釋?就任由人家說你父親徇私?” 謝黛寧含笑反問:“解釋?要解釋清楚只能據(jù)實相告,是告訴眾人我其實是大房的?眾人皆知謝家長房只得一女,后繼無嗣。這我倒是無所謂,就怕二嬸三嬸不依!” “黛寧,你祖母不是這個意思,她也是為了你著急,家中幾個姑娘里,你的年紀最長,正是相看人家的時候,若是此事傳揚出去,哪個好人家肯聘娶你?這不是毀了一生嘛!”二房的謝婉寧也快及岌議親了,曹氏哪肯女兒名聲受累,趕忙打了個圓場。 “那依二嬸的意思,我該如何?”謝黛寧朝她看過去,臉上還是笑著,一點脾氣沒有的樣子。 聽她話語里似有松動之意,曹氏語氣更和緩慈愛幾分:“我和你祖母商議了幾日,如今也只有一個法子了,這次回家你就稱病,不必再回書院去,隔上個把月只說病情嚴重,不得不去外地尋醫(yī),是以不能再去書院。再待上些時日,便可以長房嫡女的名義出來見客,對外只說剛回鄉(xiāng)待嫁。到時候來往的都是內宅女眷,見過你的書院學子自是不會知曉,等定下人家出了嫁,也就囫圇過去了。” 謝黛寧聞言不由冷笑搖頭,真是笑面虎的臉孔,母親在世之時就是如此,她事事都貼心的緊,替母親出主意,結果謝老夫人對母親本就打心底厭惡,做的再好也沒用,做錯是母親的錯,做對就是曹氏出身大族考慮周全。還有每次府里有什么沖突,她不出來勸還好,她若開口,只會讓謝老夫人更加厭惡她們母女。 現(xiàn)在也是如此,若她是個懵懂無知的少女,答應了這個婦人的安排,自己一個喪母之女,婚事豈非就要捏到她這個嬸娘的手里?她自己也有兩個女兒,老大謝婉寧也要議親,真有什么好人家,又怎么輪得到她謝黛寧? 怕是到時候拿她做襯,顯出謝婉寧的知書達禮、秀外惠中才是! “二嬸娘思慮周全,黛寧感激不盡!這主意十分周全,答應了倒也沒什么,只是我身上還擔著個職位,不知二嬸聽說了沒有?”謝黛寧淡淡道,“書院可以不去,差事卻不能耽誤了,二嬸如今管家,所以到時候請行個方便,許我在府里處理公務,地方嘛……我用花廳就行,叔叔的書房,黛寧就不借用了!” “這……”她越說,曹氏臉色越難看,求助的看向謝老夫人,其實這才是謝老夫人不得不忍下此事的原因,早聽說京城如今風氣不比宣帝在位的時候,太后任命了數(shù)位女官參政,可是應山縣風氣閉塞,女人做官簡直駭人聽聞,更何況還是令人聞之膽寒的玄衣衛(wèi)? 這件事情傳出去,別說家里女孩兒,號稱文臣清流的謝家,都別做人了! 謝老夫人雙手緊緊捏著雕花椅的扶手,瞪著謝黛寧,像要用目光掐死她一般。 謝黛寧拿起一塊豆糕丟入口中:“好吃!”吃完了,飲一口茶,她拍拍手:“或者二嬸也不必如此著急,之前山長不是也說了,我在書院最多一年,又頂著三叔兒子的名頭,無人知曉我身份,處理公務也在書院便是,不叨擾家里?!?/br> 屋內沒人敢接口,謝黛寧便繼續(xù)道:“等一年過了,再以長房嫡女的身份歸家,見的同樣是后宅女眷,沒有外人。再者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這樣了,我也不急著嫁人,何須急慌慌的這個時候稱病呢!” 可是這一年之期,中間變數(shù)太多,萬一此事泄露出去,那又該如何補救呢?而且她這樣行事——曹氏低頭思量,謝黛寧是拿她和她的子女的名聲做賭注,這簡直令人難以忍受,可恨知曉此事的時候已經(jīng)遲了,眾目睽睽之下根本攔不住,如今被逼到兩難的境地,不答應也不行了! 謝老夫人終是下定決心,陰鷙的眸子狠狠盯住謝黛寧,一個字一個字道:“好!我可以答應你!但是你也要做到我說的,第一,你絕不可泄露自己身份,你就是三房庶出之子,來書院求學,和長房沒有半點關系!若讓我到外間半句流言,我就把你逐出謝家!” 仆婦們的嘴已經(jīng)堵住了,雖然知道的人不少,但謝老夫人自信掌家多年,積威甚重,無人敢造次,至于三房,無足輕重…… “我自然可以,可是委屈三房叔叔和三嬸……”謝黛寧笑著看向江氏。 謝老夫人道:“你也把嘴巴看緊了!若有泄漏,我唯你是問!” 江氏被這一笑一怒的兩人嚇得縮了縮脖子:“母親放心……”看見老夫人瞪她,又趕忙噤聲。 “第二,一年之后,你必須辭去那個什么校尉之職!” 這次謝黛寧沒有立刻答應,她靜靜地看了謝老夫人一會兒,半晌才松口一笑:“好!我答應祖母就是?!?/br> 無知婦人!辭官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嗎? 別說她自己肯不肯,就是真的要辭,也得看謝家有沒有本事和阮清輝抗衡,家事上礙于禮法,阮家不便公然插手,公事可就不同了,想她辭官,難道不問問她的上峰——司馬浚? 那可是太子的胞弟,京城最混不吝的小霸王——天下紈绔他若排第二,無人敢稱自己第一! 不巧得很,她這個儀部玄衣衛(wèi)校尉,護持的就是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