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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沈屹的話,承恩侯真的動心了,這些年崔貴妃一直沒有子嗣,崔家總是忐忑懸心,外戚起家就是這點不好,榮寵全看帝王的心意??烧?jīng)官職功名不同,功勞是實打?qū)嵉牟徽f,官場同僚之間,只要是一派的,也能互相幫扶。 正思量間,忽見崔瑗和謝黛寧走了進來,崔瑗看也不看沈屹湛明,大聲道:“父親母親,我不嫁他!” 在場的幾人都愣在了那里,劉氏先回過神,拉過了崔瑗道:“傻丫頭說什么呢!”她瞥了一眼瞬間煞白了臉孔的湛明,想要把崔瑗拉下去勸說。 沈屹也有些不解,看著跟上來謝黛寧,眼神似在詢問,謝黛寧卻嘆息一聲,搖了搖頭。 在馬車上聽來的事情,讓她根本無法相信!崔瑗告訴她,為了不嫁給宣帝,她已經(jīng)和司馬澈…… 她歉然的看向湛明——他并沒有注意到她,只死死盯著崔瑗:“阿瑗,你可否給我一點時間,心意說明之后你再拒絕不遲……這般斬釘截鐵……就說不嫁……我……” 崔瑗打斷道:“湛師兄,你是好兒郎,可是我——我是不能跟著你過苦日子的!”她閉了閉眼,轉(zhuǎn)過頭繼續(xù)絕然道:“我打出生就是侯府貴女,從沒吃過一天的苦,可你呢?從一個縣令往上熬要多少年?我的青春年華怎可陪你虛度在這些苦日子里?”見湛明要開口說什么,崔瑗又對著承恩侯跪下,鄭重的伏身叩首。 “父親,之前都是女兒不懂事。今日早間我已經(jīng)去了惠王府,向惠王殿下道歉,他接受了我的歉意,而且我們已經(jīng)議定,三日之后他便會迎娶我過門,做他的側(cè)妃!還請父親,母親為女兒cao持婚事?!彼D了頓,又道,“這比進宮還是強一些的。” 承恩侯一時無言,他本就兩邊斟酌算計,如今女兒自己選了條路,他也覺得不錯,便只點點頭,算是允準(zhǔn)了。 倒是劉氏,嗓子嗚咽的哭出了聲,“我的女兒呀,到底是被逼……” 崔瑗起身扶著她坐下,然后對已經(jīng)木然佇立的湛明說:“湛師兄,你我在書院相識一場,也有幾分情分在,別的話請不必再說了,我即將成為惠王側(cè)妃,我的清譽,你的前途,都是要緊的……” …… 沈屹三人沉默的出了承恩侯府,崔景送他們到了大門處,長嘆一聲,拱手道:“沈大人,阿寧,你們……替我向湛公子賠個不是,日后有機會,我再……” 沈屹點頭示意自己知曉,看湛明失魂落魄的樣子,崔景也不便多說什么,嘆息一聲關(guān)了門。所有人都在努力,想要為崔瑗爭取一個未來,可卻沒料到竟然如此落了空,心里滋味各自復(fù)雜難言。 湛明一個不穩(wěn)險些從臺階上摔下去,沈屹一把拉住他,湛明回頭道:“我沒事。”他掙脫沈屹的攙扶,跌跌撞撞往前走去。 “湛師兄……對不起,我不知道會這樣。”謝黛寧一臉愧色的跟上去扶著另一邊,對不起三個字太過輕易,可是除此之外,別的話她也說不出來,給了他滿心歡喜,讓他千里而來,竟是如今這樣一個局面。 兩人陪著湛明在京城的街道上漫無目的的走了很久,直到天色昏沉,長街上起了風(fēng),小攤販們匆忙收拾東西,人群散去,眼見一場秋雨將至。 看著瞬間空落落的長街,湛明終于停下腳步,苦笑道:“人生就是如此,或是天色將晚,或是雨打風(fēng)吹,終要散場的。不切實際的期望,也是我自己給自己許下的,自己騙自己罷了,我期望有一天能有資格跟阿瑗說,我喜歡她,想她嫁我為妻,可是——我根本沒有資格?!?/br> “湛師兄!”謝黛寧急急上前勸他,“都是我不好,我應(yīng)該再問明白一些才去告訴你,我……” 該說什么好呢,她拼命往自己身上攬,卻沒辦法告訴湛明,在惠王府發(fā)生的事情,她一直知道崔瑗的性子,比表面上看起來更凌烈決然,可是她也沒料到崔瑗會為了司馬浚,做到這一步。 湛明頹然的搖搖頭:“不怪你,也不怪阿瑗,本就是我沒有資格,一開始阿瑗的心里就沒有我,我看得出來,你們幫我……還有阿瑗的父母,他們本來馬上就要答應(yīng)了,可是她……若是她有心,又怎會不成?”他的語氣里有著怒意和不甘,“她是真的一點都看不上我……” 見他如此,謝黛寧本想為崔瑗解釋兩句,卻還不知該怎么說,卻見沈屹也輕輕搖頭,用眼神止住了她,今日崔瑗的說辭以及阿寧的態(tài)度,他隱約猜出了什么。 事已至此,湛明心生恨意倒比還存著念想好,無謂再給他希望了。 沈屹強拖著湛明回了府,吩咐下人準(zhǔn)備了酒菜,三個人喝了一場酒,第二日一早,湛明就悄悄離開,趕回凈湖縣去了。 而司馬澈那邊也沒有食言,早朝一散就去清涼殿請旨,對宣帝說自己和崔瑗是兩情相悅,宣帝雖然不滿他才娶了王妃就要納側(cè)妃,但是問過了崔貴妃之后,到底還是允許了。 三日之后,崔瑗被一頂宮中派來的轎輿送入了惠王府,正式成為了司馬澈的側(cè)妃。當(dāng)晚,惠王府?dāng)[了一場酒宴。 因為是做側(cè)妃,崔家沒有大張旗鼓的送崔瑗出門,依照皇家禮儀準(zhǔn)備罷了,平日里要好的女伴也無需作陪,在崔家略坐了坐也就散了。倒是謝黛寧,雖然心里難過,還是和沈屹一道去赴惠王府的酒宴。 因為納側(cè)妃是尋常事,司馬澈邀請的人也不多,除了交好的宗室子弟,朝廷官員只零星來了幾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