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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拏爾汗為了羞辱他,在他臉上刺了奴隸字眼,他自己用手生生扣下來,拏爾汗再刻一次,他再挖一次,最后連一塊能下針的好皮rou都沒了,拏爾汗這才作罷。 拏爾汗嘆了口氣,道:“我當然想到了,如果來的是別人,我不會打這個主意,別人為了討好皇帝,說不定會悄悄殺了你邀功,但是沈屹不會,他的父親沈唐是最忠于你的人,只有他不會殺你,反而會保護你,帶你回大燁?!?/br> 司馬裕明白過來,拏爾汗雖然一敗涂地,卻仍不死心,如果沈屹真如他所愿,即便自己能活著回去,大燁也必定君臣離心,若再陣前換帥,北狄就又有了喘息之機…… 而沈屹不這么做,或者說來的是別的將軍,只要動了殺心想要用他邀功,那么遲早也會葬送在帝王疑心之中。 這才是拏爾汗留自己這么多年的原因吧。 可是真要如他所愿?讓自己變成北狄最后的籌碼嗎? 司馬裕眼中有一絲亮光忽明又滅,他像是動了心,想了想才道:“你容我考慮幾日?!?/br> 拏爾汗松了口氣,眼中得意一閃而過,他道:“按行軍速度,你最多只有三日考慮,遲了就沒有意義了。” 司馬裕點點頭,也不多說,轉身離開。 他走后許久,大帳外的陰影里有什么輕輕一動,一個矮小的人影快速的離開,他像兔子一般跳著,幾個閃身就鉆進了漠漠的帳篷,附在他耳邊嘰嘰咕咕一陣。 漠漠神色凝重起來,揮手讓他離開。 他叫來了謀士鞥革,把王帳里的事情復述一遍,問道:”你覺得父汗是真的想用那個廢物換取和平,還是別有所圖?三日?我恍惚記得問大妃母族借的兵,也是三日就到?” 鞥革道:“大汗一生剛傲,未到最后應當不是真的想求和,但是利用大燁廢帝倒是有可能,養(yǎng)了這么多年,也到了該用上的時候了……” 他猜測的沒錯—— 王帳里,大王子嶸烈和二王子赫爾聃已經坐到了拏爾汗下首兩側,嶸烈沉穩(wěn)一些,他先開口道:“母妃那邊的人快到了,父王,司馬裕能信咱們嗎?” 拏爾汗玩著手里一只精致的玉杯,眼中陰鷙一閃而過,“苦熬了這么多年,好容易有了回歸故土的希望,我不信他不動心。” 赫爾聃則忍不住笑道:“父汗和大哥的好計謀,只要沈屹上當,到額納河的河谷議和,那就等著被一網打盡吧!” 果然,第二日清晨,天剛蒙蒙亮,外頭就有人通報,說司馬裕想要見大汗。 拏爾汗這一夜都沒合眼,他盯著王帳頂棚繁復的花紋,謀劃了整整一夜,額納河谷將會是北狄最后的轉機——直到聽見這一聲稟報,他長長出了一口氣,道:“讓他進來。” 司馬裕進入大帳,看著理著衣裳走出來的拏爾汗,他故意挑了這樣早的時辰,好顯得自己心機,而拏爾汗——他竟然醒著,毫不猶豫的見了自己,這不像是一個要求和投降的人,司馬裕微微一笑,雖然從臉上什么也看不出來,他說:“我答應你?!?/br> 他說著遞上一封信,“這是我親筆所書,應當可以取信于沈屹?!?/br> ....... 當日傍晚,一隊身著白衣的北狄信使來到了大燁軍隊外圍求見,大聲喊道:“北狄大汗有國書遞上,求見大將軍沈屹!” 不多時,大營外讓出了一條通道,一隊手執(zhí)長槍的衛(wèi)兵迎了出來,將來使帶入軍中。 聽完使臣稟明來意,沈屹接過所謂求和國書,只是打開一瞧,國書中間還夾著一封信,上書:沈氏后人親啟。 沈屹目中微露疑惑,打開信一看眉頭不由緊鎖,他抬頭看向來使,問道:“這是何意?” 來使卻仿若不知,佝腰笑道:“將軍,小人只是送信,其余一概不知。” 打發(fā)了使臣,沈屹將舊部親信都喚來中軍大帳里,賈明,柯鉞,鄧省危,劉宇光等人齊齊圍聚,眾人看了信和國書,立馬勸說不可輕信—— 那封給沈氏的信,是司馬裕手書,簡略敘述了他被俘虜,并被囚禁為奴十載的經歷。 而求和國書,則要求沈屹帶著軍隊去額納河谷親自迎接景帝,以及接受北狄的投降。 北狄愿以交換司馬裕,也就是景帝來表明投降臣服的誠意,然而歸還一國之君并非小事,是以在額納河谷地正式舉辦歸降的典禮也是應當。 “我沈家軍長驅直入草原腹地,北狄毫無還手之力,此時降與不降有何差別?公子,這其中必有詭詐。”劉宇光先開了口,不屑道,”按我說,不理他們繼續(xù)打下去就是?!?/br> “什么打下去?豈能如此莽撞?”賈明道,“北狄手握景帝,已是最好的要挾,無論將軍去不去,受制于他們已成必然,更何況此時行事一個不小心,便是對皇上的背叛。” 劉宇光還不太明白,只道:“要是怕皇上多心,那就寫信問問唄,反正現(xiàn)在有金雕,一日來回也不算什么,咱們都聽皇上的,他若是點頭讓我們去,那就去,皇上不讓去,那就不去,一舉端了他們老巢便是!” “又不動腦,那是皇上的親兄,你讓皇上怎么回答?” 聽了這話,劉宇光終于反應過來,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又看沈屹道:“公子,這該如何?” 沈屹把信原樣折好遞給了鄧省危,吩咐道:“你起草一封信告知京城,連同這封一起即刻送去,讓少夫人,不讓阮大人,務必親自交到皇上手里?!?/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