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弟為何這樣 第3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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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沒想到宴春竟然被雙尊和荊陽羽養(yǎng)得傻到了這種程度,她明明生來是個白鶴,卻根本不會用自己的翅膀,跟個走地雞似的在地上跑不說,還真把自己當成雞,往湯鍋里面跳,要去燉蘑菇,還cao心自己不好吃。 絕了。 尹玉宸手背上都青筋暴起,他生得膚白,這樣子看上去像是承受了難以忍受的痛苦一般,實在嚇人。 “我只要出了這仙山大陣,我就自由了?!毖绱哼€在說:“當個孤魂野鬼也沒什么不……” “孤魂野鬼個屁!”尹玉宸說:“凡塵無孤魂,你只要出了這仙山大陣嗎,立刻便會被鎖魂無常拘走!” “宴水云!”尹玉宸猛地從桌邊站起來,舍不得傷她罵她,就狠狠砸了下桌子,“哐當”一聲,兇性畢露。 你腦子里面都是糞嗎! 這種發(fā)現(xiàn)自己珍重的連想多了都覺得是褻瀆的人,竟然不愛惜自己到要去死,尹玉宸怎么能不火? 宴春被她突然爆發(fā)嚇了一跳,也從桌邊站起來,卻沒有將他這可怖的樣子給嚇得后退,而是連忙上前扶住了尹玉宸的手臂說:“師弟,你怎么了?” “是不是之前在大比上面的傷沒好?”宴春眼中的擔憂真切,毫不作假。 尹玉宸在發(fā)瘋的邊緣,又被宴春這種宴春生生看得xiele火。 他腦中心中俱是百轉(zhuǎn)千回,按住自己的胸口說:“是有一點……” “那你快調(diào)息,再吃一顆藥?!?/br> 宴春給尹玉宸又拿了一顆藥吃,尹玉宸吃了,心氣確實也被傷藥的作用撫順了不少。 他透過鮫紗看著宴春,心中亂撞的是一把刀,割的他鮮血淋漓。 他恨不得為她肝腦涂地,又怎么舍得她這樣自賤自棄? “師姐……不需要那么麻煩的。”尹玉宸好聲好氣,語調(diào)里面甚至帶著點無奈說:“這件事很好解決,你不要再想神魂出竅的事情了。” 宴春見他恢復(fù),坐回桌子那邊,聞言笑了笑,把一切都說出來,有個人信她,這感覺太好了。 她想過所有的辦法,最后只有這一種能夠擺脫。 聽到尹玉宸說不需要這么麻煩,宴春給他倒了一杯水,遞給他問:“師弟難道有其他的好辦法?” “我不了解共生,”尹玉宸說:“但既然是共生,聽這名字,死一個就成。” 尹玉宸伸手接杯子,音調(diào)低沉:“我去幫師姐把她殺了,不就解決了?” 尹玉宸話中的殺意太過濃烈,讓人只是聽著,便好似看到了他提刀染血的模樣。 宴春手一抖,杯子順著手指掉下去,被尹玉宸穩(wěn)穩(wěn)接住。 “師弟……你……”宴春心驚rou跳,她看著尹玉宸的表情,想要看出他是否在開玩笑。 然而尹玉宸很快將杯子湊到嘴邊,笑了笑說:“逗師姐的,我知道師姐心善,不愿傷及他人性命?!?/br> 即便是那個人伙同她的家人將她逼到了如此地步,她也沒有對那個叫莫秋露的女修動過殺心。 仙鶴生于云上,不染凡塵,她所謂的“魚死網(wǎng)破”不過是慘烈自戕。 尹玉宸曾是這份高潔的受益者,現(xiàn)如今絕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她困囿至死。 “師姐,我也馬上想不到其他的辦法,但是我們可以慢慢想。”尹玉宸喝了宴春倒的水,心里那沸騰的殺意與憤怒未盡,卻全都被壓住了。 “還能有什么辦法呢?”宴春說:“我大師兄和父母都說,共生一旦開始,就沒有停下的辦法……” 若真是有其他的辦法,宴春也不想走極端。她從來就不是個極端的人,善良和軟弱一線之隔,宴春兩者兼?zhèn)洹?/br> “我們可以先從了解共生開始,慢慢找辦法,師姐不是說了,雙尊沒那么快回來的?!币皴讽樦绱旱脑?,并不訓斥她愚蠢,也不怪她仁心用在狗身上,更不曾覺得她是在胡鬧。 尹玉宸再怎么憤怒宴春要放棄生命,心里罵她,卻也不會真的認為她不可救藥。 她的軟弱來自于她自出生以來,從未飛翔過的羽翅,她卻并不是真的泥人,否則魔窟現(xiàn)世,高境弟子們?nèi)孔员}斂s之際,她不會悍然伸手救人,也不會為了保留完整的自己,便哪怕神魂離體做個孤魂,也不肯與人共生。 宴春看著尹玉宸,眼中有些動容,尹玉宸繼續(xù)說:“師姐不用怕,之前是師姐一個人想辦法,現(xiàn)在我們是兩個人呢,對不對?” “你……”宴春笑起來,撐著手臂抽了抽鼻子,有點不好意思。 “你這是什么語氣,我又不是個小孩子,別哄我了。”宴春搓了搓臉,雖然她和尹玉宸說了這么多,兩個人沒能商量出什么辦法,但她壓在心底的難受卻散了個干凈。 至少現(xiàn)在她不是一個人面對這些了。她不需要尹玉宸為她做什么,哪怕到最后還是要走那一步,但比起去死,宴春更怕孤獨地去死。 “沒哄師姐,我說的都是真心話,我們可以先從了解共生開始?!币皴氛f:“說不定能從中找到解開的辦法?!?/br> 尹玉宸其實是騙宴春,騙她放棄去死的想法,他再來想其他的辦法。 因此他隱瞞了自己知道共生的事實,畢竟共生一旦開始,是真的不能解的,除非……一方死去。 “怎么了解?”宴春不是個聽不進去話的,現(xiàn)在有人同她商量,她立刻就開始跟上尹玉宸的想法。 尹玉宸垂頭沉默了片刻,突然問:“師姐,你提到你的靈府,是在十幾年前碎的……我也聽說你當時是為了救一個凡人。” 尹玉宸慢慢抬起頭,鮫紗之后的眼睛,通紅地盯著宴春,真如入了魔障。 “這么多年,受了這么多苦,差點被逼死,被逼得失去自我,眾叛親離……你有沒有后悔過?” 有沒有后悔過當初不救那么微不足道的凡人就好了。 有沒有想過不伸手就好了。 宴春聞言愣了下,而后說:“有什么后悔,都是過去的事情了,那個孩子……我還答應(yīng)他要帶他上山的,是個可憐的孩子,可惜我出事之后昏死,待我再醒來便是三月之后,要人去找,他就不見了。” “你還記得!”尹玉宸掐著自己的腿,控制著自己沒激動地再度從桌邊站起來。 她還記得,要帶他上山的事情? 這么多年了,連尹玉宸都覺得,那時的那些話,是宴春哄他玩的。 畢竟他那時候雖然十四歲了,卻生得像個八九歲的孩子一樣身高,營養(yǎng)跟不上,整日佝僂著身子,生長遲緩,他都以為自己就是個侏儒矮子,這更坐實了天生魔種怪胎的事實。 若不是被尹荷宗的老東西抓走,那老東西要將他煉制成傀儡,嫌棄他太矮太沒用,設(shè)法喂他吃了瘋狂生長的藥劑……他說不定就是個侏儒。 那時候宴春去他們村中除邪祟,他被一群小孩兒攆到她面前,用石頭扔得遍體鱗傷,說他是邪祟,那群孩子們要宴春他們那些“仙人”,把他這個邪祟也收了。 那時候宴春因為修為太低,沒去和那些弟子們除邪祟,而是帶他治傷……給他洗澡,贈他衣服,請他吃東西。 尹玉宸一生為數(shù)不多的美好記憶,都來自那時短短幾天。他那時候是真的覺得,宴春是一個“仙人”,就像他曾經(jīng)見過的盤旋在天空的白鶴,代表著祥瑞和圣潔。 “什么?”宴春頓了下說:“啊,你說我靈府破碎的事兒?記得啊,我記性很好的,很多事情過了好久,也能記得清清楚楚?!?/br> “我是說,你還記得那個被你救下的孩子?”尹玉宸聲音有些艱澀地問。 “記得啊,”宴春說:“靈府破碎這事兒不怪他的,我自己修為不濟,我大師兄就被卷入魔窟還能出來,把我和那小孩兒都救上來了?!?/br> 宴春摸了摸鼻尖小痣,說:“不提了,共生是邪術(shù),我們怎么了解啊?!?/br> “我其實想著逼迫莫秋露退縮,但是不論我怎么折騰,她都不在意,還真能忍?!?/br> 尹玉宸眼眶又熱又酸,他一直不敢透露身份,有很多其他的原因,但最重要的,是怕宴春怨恨他。 怕她后悔救過他,怕她怨恨他,因為沒有他,她就不會受這么多罪。 可宴春不光記得他,也根本不怨他…… 尹玉宸抿著唇,咬著牙,這一刻覺得這些年他爬出尹荷宗那樣的吃人坑,爬到她的面前,一切都值了。 他的白鶴,依舊是白鶴,從未變過。 小白鶴別怕,尹玉宸看著宴春,心中一字一句說:他們不教你,我來教你。 我來教你怎么振翅,怎么翱翔。 第27章 破妄十四 師弟,饒了我,饒了我吧………… 尹玉宸收斂心緒,閉上眼睛,手指在桌上輕輕敲了幾下,循循善誘般對宴春說:“既然頸環(huán)是雙尊給你戴上的,他們一定仔仔細細了解過的。” 宴春自然知道,畢竟她母親在她鬧著不肯接受的時候,再三和她保證,這共生絕對沒問題的。 宴春看著尹玉宸敲在桌子上的手,腦中順著這句話一想,頓時伸手抓住了尹玉宸的手。 她沒意識到自己現(xiàn)在對尹玉宸多么不設(shè)防,甚至是依戀。也沒意識到總是和尹玉宸這樣的成年男子拉拉扯扯,并非正常交往之道。 她激動地抓著尹玉宸說:“我想起來了,我們可以去我父母的屋子里面找一找!” “他們了解共生,說不定有書籍之類的會收藏在那里!”宴春抓著尹玉宸起身,立刻就要過去。 尹玉宸卻沒有動,他忍著把宴春拉到自己腿上,親吻她作為獎勵的欲望。 贊嘆道:“師姐說得對,是這樣沒錯?!?/br> “我之前怎么沒想到?”宴春拍了下自己的腦袋,“我真是笨!” “師姐不是笨,是太過相信父母和荊陽羽?!彼麄冋f什么,宴春便信什么,他們說共生沒有解法,宴春便覺得是真的沒有。 說到底,是他們合力將宴春的翅膀,甚至是靈魂,束縛住了。 “走,我們現(xiàn)在就去找找!”宴春興奮的眼睛都瞪大了,她紅紅的眼圈和剛才因為哭得厲害導致發(fā)紅的鼻尖,顯得靈動可愛極了。 宴春向來是個很樂觀的人,哪怕她也知道不太可能找到共生解法,她卻愿意去尋找,尤其是現(xiàn)在不是她自己,他們是兩個人。 她急著去,尹玉宸卻拉不動。 “師弟?”宴春疑惑看他。 尹玉宸攥著她的指尖,輕輕用拇指碾揉,用這種方式,消解著心中無處安放的,想要殺了莫秋露,將宴春帶走的欲望。 好一會,他才深吸一口氣,勾著唇笑起來,說:“不著急?!?/br> 找到也沒有用,共生怎么結(jié)束,尹玉宸最清楚,他只是用那種理由,讓宴春別動神魂出竅的念頭罷了。 “嗯?師弟,你是不是不舒服?”宴春感覺指尖都被捏痛了,尹玉宸的額角又有細小的青筋,在他鬢角處若隱若現(xiàn),便立刻以為他還是傷沒好。 “嗯……”尹玉宸就勢答應(yīng),他逼著自己放開宴春的手,他說:“那些東西在,就會一直在,不急在這一天。” “莫秋露不是告訴你,荊陽羽找你去么,師姐不去嗎?”尹玉宸問。 提起荊陽羽,宴春情緒又沉下來。 “我不想去,我那么厭煩莫秋露,他還讓她來找我,”宴春現(xiàn)在把秘密都說出來了,對著尹玉宸更加不掩飾內(nèi)心想法。 宴春坐回桌邊,趴在桌子上,手指沾著桌子上撒出來的一點水,勾勾畫畫地說:“我不想去,他又不是自己叫不了我?!?/br> 尹玉宸看著宴春勾畫在桌子上的凌亂水跡,很清楚地從她的身上看出了她對荊陽羽的在意。 分手了?還這樣? 尹玉宸之前覺得,荊陽羽是個很好的選擇,但得知了宴春竟然被雙尊和荊陽羽給逼得險些自戕,就立刻不覺得荊陽羽是個什么好的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