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芮懶得理他，徑直朝二人走過去，眼神一瞬不瞬地盯著楊嵐，“嗨，我叫程芮，一起吃個早餐吧?！?/br>
    “好啊。楊嵐?！睏顛箍涂蜌鈿獾匚兆∷爝^來的手，心道可真滑啊，言情小說被用爛了的那句“手如柔荑，膚如凝脂”用來形容她這手恰如其分。其實她本覺得身體不適，頭暈?zāi)垦Ｓ中臒┮鈦y，但她的倔勁兒一上來就半點都禁不住人挑釁，尤其是面對這種赤裸裸的、毫不掩飾的輕視。

    周凱心知她昨晚喝了很多酒必然舒服不到哪兒去，手臂一勾將她摟在懷里，“你別去了，餓的話我叫人給你送點你愛吃的，你乖乖回臥室吃了休息?！?/br>
    “我不要。”楊嵐執(zhí)拗地推開他，“我要去上層甲板一邊看海景一邊吃早餐。”

    周凱知道楊嵐一般決定的事兒不會改，只得無奈點頭，“那好吧?！?/br>
    凌澤明在不遠處微微一怔，或多或少也察覺了周凱對楊嵐的態(tài)度不一樣，沒什么虛偽也沒什么輕佻，全然不是他往日里泡妞的作派。

    程芮視若無睹，輕輕勾著碎發(fā)撩到耳后，莞爾一笑，“那走吧?！?/br>
    四人先后上了樓梯，在用餐區(qū)落座。

    周凱跟服務(wù)生低語了幾句，不久便有私廚上來。

    楊嵐不懂怎么點餐，但也沒露怯，悠閑地喝著一杯草莓Daiquiri，時不時給周凱一個“你看著辦就行”的眼神，一整個兒大爺范兒。

    周凱也順著她，按照她的口味跟主廚描述，臨了又補了句：“能做胡辣湯么？”

    楊嵐聽得真切，差點兒沒把口中的雞尾酒噴出來，在桌下暗暗踢了踢周凱，心里直犯嘀咕：我不要面子的嗎！我要喝高大上的東西！好吧，其實還是最愛胡辣湯……

    周凱虛抵唇低笑，卻也沒改主意，倒是主廚慎重地思考了半天才說可以試試，但味道不一定正宗。

    凌澤明看在眼里，只覺別有一番趣味，“你倆吵架和好了？”

    “是啊?！敝軇P搶答。

    楊嵐側(cè)眸睨他一眼，也沒否認。

    “楊小姐還是學生嗎？”程芮的目光仍然在打量她。

    “大二。”

    “年輕真好啊?！背誊巧鰩追至w慕，“女人最好的年紀?！?/br>
    “對我而言，最好的年紀永遠是下一年?！睏顛沟恍?。她當然能聽出程芮暗含的意思：貌美的女人多的是，周凱喜歡你是因為你年輕，但你也會老，很快巔峰期就過了，花開花謝，無非都是花花公子隨手買來的妙齡年華，一場簡單的交易。說白了又是雌競那套東西，沒什么新鮮。

    “女人還是要有自己的一份事業(yè)?！背誊怯梦軘噭又约罕械碾u尾酒，“我剛從哥大碩士畢業(yè)的時候，也曾想過回到我爸的公司躺平，但后來還是自己創(chuàng)業(yè)了?！?/br>
    凌澤明在一旁吃瓜吃得津津有味，聽到這兒插了句嘴拆臺，“具體點兒，本科雙非，哥大SPS的碩?！?/br>
    程芮的眼神立馬如小李飛刀一般“嗖嗖”發(fā)射了過去。

    “是我不配?！睏顛剐Φ锰叵矐c，心想再怎么名聲臭的碩士項目能出得起學費就是上等人，她這種平民百姓可黑不動。

    “楊小姐在哪兒讀大學??？”程芮并未因此收斂。

    凌澤明看不下去了，又橫插一嘴，“人家是周凱同學?！?/br>
    “哦，M大的啊?！背誊怯质且恍?，“也是學經(jīng)濟的嗎？”

    “不是。”

    “楊小姐這么漂亮，我猜是學藝術(shù)的？”

    “我倒是想學，沒那個才華?！?/br>
    “那是什么專業(yè)呢？”程芮沒了繼續(xù)猜的耐心。

    “物理?！睏顛刮⑿χf。

    程芮明顯愣了一下，這才回想起前一晚楊嵐變魔術(shù)時提過費曼，繼而話鋒一轉(zhuǎn)又接著展開攻勢：“哦，我堂弟也在M大讀物理，今年博一，他說女孩子讀這個專業(yè)可不容易?！?/br>
    “那可能是他自己不太容易吧?！睏顛剐牡浪€是真的不屈不撓想在這上頭找點兒刺激啊，難道她楊嵐如今看上去像個學渣嗎？

    “主要是他有志于做科研，如果你想轉(zhuǎn)專業(yè)的話那就容易多了?！背誊切Φ米屓搜来~。

    “哦，不知道他做的是什么方向呢？”楊嵐跟周凱對視一眼，發(fā)現(xiàn)周凱在一旁已經(jīng)笑得耳廓泛紅。

    “具體我也不懂，但是吧，他最近發(fā)了頂刊，就是PRL你知道吧？他的博導一開始很不看好他的論文，可他辛辛苦苦寫了二十多頁呢，所以還是自己投了，結(jié)果出人意料，直接過稿了?！背誊锹柭柤?。

    楊嵐一聽這話可就真的繃不住了，這tm到底是什么土到家的無知民科式意yin——自己天賦異稟，不被權(quán)威賞識，反而被頂刊accept；論文越長越牛逼，最好寫個幾十頁，以為頂刊論文和學渣東拼西湊制造出來的學術(shù)垃圾差不太遠；還直接過稿，以為頂刊接收論文和九流言情小說過稿一樣只需要一兩周嗎？半年周期都算短的。

    “哦，我就是個大二的菜雞，沒那么牛逼。我們都知道想投PRL，必須限制字數(shù)在叁千七百五十詞，超過一點點編輯都會告訴我們too  long  to  review，您堂弟能在PRL發(fā)二十多頁的論文，可能這期刊就是他們家開的吧，天龍人啊?！睏顛剐ξ卣f，“有空我一定拜讀一下大作?！?/br>
    周凱和凌澤明早就領(lǐng)略過楊嵐挖苦人的段位，一聽這話紛紛笑得七倒八歪，同時想著：楊嵐好像也沒針對她，但這人怎么故意往槍口上撞呢？壯烈得就像企圖犧牲自己來堵槍眼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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