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嵐原本覺得一雙高跟鞋自己還買得起，大不了減肥少吃幾頓飯攢錢，結果周凱一對情侶戒指就刷掉了六位數(shù)，令她徹底絕望。她不好意思掃他興致，也沒多說什么，以至于最后他倆拎著大包小包從商場出來的時候，她感覺自己少說也得有了幾十萬負債。

    “去做頭發(fā)?！敝軇P興致盎然，顯然很享受打扮女朋友的過程。

    “我的老天??！我怎么覺得你比我更像個女的？”楊嵐怨聲載道地跟他進了商場二層的一家Hair  spa。

    “第一次見面給我媽留個好點的第一印象，就一回，你忍忍吧?！敝軇P說完就開始跟熟識的發(fā)型設計師描述要做成什么效果。

    楊嵐不吭聲了，乖乖洗完頭坐在美發(fā)椅上百無聊賴地玩手機，根本無心打開放在手邊的價目表，害怕又是那種讓她兩眼一黑的數(shù)目，索性眼不見心不煩。

    “……你一個女孩子，居然喜歡玩這種暴力格斗游戲，玩點兒王者榮耀什么的不好嗎？”周凱瞄了一眼她的手機屏幕。

    “這你就不懂了吧？瞧瞧這打擊感，多解壓?！睏顛诡^都沒抬。

    “叫什么游戲名兒？我陪你玩?！敝軇P在她身側坐下。

    “墨斗。你別玩了，不想虐菜。”楊嵐淡淡道。

    “嘖嘖，別這樣，這種復古的格斗游戲我從小打遍天下無敵手?！敝軇P斜睨她。

    “那你先看新手教程吧?！睏顛馆p笑一聲，“打遍天下無敵手，在我面前你也敢吹?！?/br>
    周凱大致過了一遍新手指南，沒多久便說，“會玩了，來打一局?！?/br>
    “來吧，我加你好友。”楊嵐的角色是個孫悟空，定睛一看周凱竟然選了個蜘蛛精，倒吸一口冷氣嗔罵，“你個變態(tài)！”

    “我剛搜了一下教程，發(fā)現(xiàn)這個角色連招我比較順手。”周凱笑笑，“咱們先說好，一會兒我如果把你虐了，你可別生氣不理我?！?/br>
    “笑話！看我老孫叁打蜘蛛精！”

    發(fā)型師默默給楊嵐修剪頭發(fā)，聽著對話迎風凌亂，感覺面前就是倆游戲廳里的未成年小朋友。

    楊嵐一開始以為自己閉眼都能虐新手，結果開局直接被蜘蛛精蕩來蕩去抓住一套連招掉了半管血，這才認真起來，“靠！你可以??！”

    “我再讓你打回來？”周凱沒料到她這么大反應，瑟瑟發(fā)抖地說。

    “滾！給我用一百二十分的認真好好打！”楊嵐說完就又被蜘蛛精一套連招血虐直到最終擊倒。

    “……”楊嵐難以置信地猛地扭頭看她。

    “小姐，別亂動?！卑l(fā)型師差點兒一剪子下去剪殘，嗓子眼兒提著一口氣，驚魂未定地提醒。

    “怎么了？你讓我打的……”周凱很無辜地抬頭看了她一眼。

    “剛剛輕敵了，再來一局！”楊嵐打起精神又打了一局，結果仍然是功敗垂成，在蜘蛛精還剩最后一點血的時候被擊倒。

    “我再讓你打贏兩局？”周凱瞇起眼睛，笑出兩只酒窩。

    “再來！”楊嵐又開了一局，結果周凱玩得愈發(fā)熟練，很快又一套連招打得她奄奄一息，膠著到最后仍然被擊敗了。

    “靠！你別是開外掛了吧？你知不知道我是段位榜拿過榜一的！”楊嵐頭一次被人虐成這樣，還是個新手，氣得差點把手機丟出去。

    “我小學一年級玩拳皇就很少能有對手了，這類游戲一般人真玩不過我?！敝軇P安慰她。

    “不！我不能接受！事關我孫悟空的尊嚴！再來一局！”楊嵐怒吼著跺腳。

    發(fā)型師：“……”

    周凱表示十分心疼，然后連贏了十局。

    楊嵐：“……”

    發(fā)型師這個時候已經(jīng)給她燙好了韓式大卷，但是他感到自己被強烈的低氣壓支配籠罩著，完全不敢吱聲。

    “怎么辦？我連格斗游戲都不是第一了！這是我唯一一項能保持到現(xiàn)在的第一！就這么被人……輕松超越了！”楊嵐一時間想起來很多很多事——從小到大全部引以為傲的“第一名”，在成長的過程中一次又一次被驗證為“普通”，總有人能不費吹灰之力輕松碾壓。作為一個習慣了“第一名”的人，總是很難接受自己全方位的“普通”，哪怕她知道這是世界上絕大多數(shù)人的常態(tài)。

    “哎哎，喲，怎么都要哭了似的？寶貝我錯了，我讓你虐回來行了吧？”周凱本來以為打個手游這種事對于楊嵐這樣的學霸而言肯定無足輕重，本想在女朋友面前秀一波cao作，然而這要是真打游戲把女朋友揍哭了豈不是成了笑話？

    “不是你的問題，”楊嵐悵然若失地關掉了游戲界面，“孫悟空也不是無所不能的。”

    “……”周凱叫苦不迭——他預設的劇本其實是楊嵐閃著星星眼尖叫稱贊他好厲害，畢竟他難得有一件事能比她厲害。

    “咳……已經(jīng)好了?！卑l(fā)型師終于鼓起勇氣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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