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凱當夜失眠到凌晨，一直在想楊嵐所說的“地球online游戲”。

    如果說人生就是一場地球online游戲，那么三次元捉襟見肘的窮人在游戲里一擲千金只為堆積一些虛擬數(shù)據(jù)去迎合游戲設計者所利用的成癮機制的愚蠢是不是也和地球online一樣？而在更高維度的世界，或許渺小如他，也無非是被一個傻瓜氪多了金的一枚微不足道的游戲角色罷了。

    他有時候也很好奇一些漂亮女人的世界，她們有一些也有著不錯的學歷，讀過很多年人文學科，張口閉口以文化人自居，可是歸根到底，她們的信仰往往也就是一個包。他理解一些東西代表了階級和體面，但有趣的是，這些在楊嵐看來真的就是地球online里面的游戲皮膚而已。

    惹火小野貓：帥哥睡沒睡呀？

    周凱的手機屏幕上跳出一條微信消息，看得他忍不住發(fā)笑。

    周凱：沒。

    周凱計算了一下時差，粗略估計她又在實驗室里摸魚。他記得楊嵐曾經(jīng)說過她很討厭做實驗，因為她一直想做的都是非常theory的物理，她還跟他講楊振寧也不擅長做實驗，著名段子“where‘s  yang，there’s  bang”可以完美挪用到她身上?？墒侨松袝r候總是無法隨心所欲，自由只屬于足夠強又足夠幸運的人。

    惹火小野貓：你去泡夜店了？

    周凱被她問得笑出聲來。

    惹火小野貓：你女朋友也不管你嗎？

    周凱：你試試。

    惹火小野貓：？？試什么？

    周凱：沒什么，小貓咪今天穿的什么顏色的內(nèi)衣？

    惹火小野貓：……

    楊嵐仿佛感到手機燙手似的猛地丟開，再一摸臉頰居然guntang。

    一直到日落西山，楊嵐都老老實實在實驗室干活沒敢在搭理他。

    楊嵐：meimei，你有沒有什么撩漢秘籍？

    王佐之才1999:  ……啥東西？

    楊嵐：就是你有沒有什么可以撩男人的技巧啊……我從來沒有勾搭過男的，都是男的跑來撩我，我小號加了前男友之后完全不知道怎么搞。

    王佐之才1999:  你是想搞些什么……

    周凱有點害怕。

    楊嵐：就撩他呀，他說他有女友，那我撩到手不就等同于他是劈腿男嗎……我就下頭了。

    王佐之才1999:  嗐，那發(fā)張不帶臉的性感照片過去？

    周凱突然興奮。

    楊嵐：發(fā)自己的也是會被認出來的吧……發(fā)網(wǎng)圖被發(fā)現(xiàn)了可能會被當成騙子刪好友。

    王佐之才1999:  沒有臉也會認出來呀？

    周凱心道還真能認出來，但他肯定不會拆穿。

    楊嵐：對呀，他無論哪里都看到過好多次啊……

    王佐之才1999:  你確定？

    楊嵐：……不確定，可能女人對他而言都是一模一樣的吧。

    王佐之才1999:  你為什么總是對他有很多負面的猜測？

    周凱苦笑。

    楊嵐：因為男的都那樣啊，他又是男的里面比較渣的那種……而且說不定照片發(fā)給他會被他分享給別人。

    王佐之才1999:  我覺得不會！

    楊嵐：為什么？

    王佐之才1999:  因為小jiejie是個聰明的好人呀，所以小jiejie喜歡的男人不會那么沒品的！

    周凱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夸自己。

    楊嵐：沒有啦，我眼光很差的。

    楊嵐：其實我覺得只有我們這些普普通通的女孩子才會抱團互吹什么你優(yōu)秀我珍貴什么男人都配不上之類的，自我安慰安慰可以，真信了就好笑了。實際上在真正掌握資本的男人眼中都是一樣的玩意兒，頂多新鮮個一兩年。

    楊嵐：meimei你聽我講，女孩子把愛情婚姻當人生重心遲早會發(fā)現(xiàn)內(nèi)核是空虛的。普通女性總是幻想變成什么大美女驚艷四座自此被男人供養(yǎng)從此不用打工恰飯，但實際上能夠被男人養(yǎng)著的富太太絕大多數(shù)本身就是同一個階層的，她們就算不靠男人，原生家庭的財富也不會讓她們淪為韭菜。

    王佐之才1999:  ……你說得確實也對。

    楊嵐：我閨蜜很鄙視這種幻想，她管這叫二兩豬腦花做鄧文迪的夢……鄧文迪你知道吧？你校友。其實我也不理解，為什么一些女人說到賺錢就覺得自己沒什么能力賺大錢，說到搞男人反而無比自信自己有鄧文迪的本事。

    楊嵐：而且她說她還發(fā)現(xiàn)了一些很好笑的現(xiàn)象，那就是很多喜歡意yin大美女的作者描寫女主是個亂世妖姬時會寫“煙視媚行”，但其實這個詞最初是形容端莊賢淑害羞不自然的，只是用錯的人多了于是詞典被修訂加上了句“后來也形容女子輕佻放蕩”，語境也多是貶義。她說每次看到這種不搭調(diào)的形容，眼前就浮現(xiàn)一個相貌平庸的絕望的文盲土包子在努力想象靠美貌跨越階級，可悲又可憐。

    王佐之才1999:  ……那你理想中的愛情應該是什么樣的？

    楊嵐：就是跟前男友在一起時的樣子吧。

    周凱無奈地笑。

    楊嵐：但他真的太壞了，總是企圖把我當成獵物，他已經(jīng)習慣在一段感情里處于主導地位了。

    王佐之才1999:  或許他也沒有安全感吧。

    楊嵐：他含著金湯匙出生，衣食無憂，所以才喜歡在我這種擰巴人身上虛擲時光，就像下棋消遣，你不會希望對手完全按照你贏的思路走，也不會希望自己輸。若他有一天長大，需要獨自面對人生的壓力，自會發(fā)現(xiàn)我既不想成為他的隊友，也不愿意成為他的后盾，我只想走我自己的路，那個時候他肯定會后悔。

    王佐之才1999:  或許他不想要隊友也不想要后盾，只想要愛情呢？

    楊嵐：哎呀meimei，你還小，長大了就明白了，男人都不需要愛情的。

    王佐之才1999：……其實你直博一年級的話年紀應該也沒比我大吧！

    周凱忍不住提醒她——每次被楊嵐叫meimei他都渾身不舒服并且開始由衷佩服自己的演技。有時候他也想差不多攤牌得了，但轉念一想如果不披馬甲聊天他是真的搞不懂楊嵐都在想些什么。

    楊嵐：你明顯心理年齡比較小！好了好了，我要去給他發(fā)照片了。

    王佐之才1999:  ?。?/br>
    楊嵐：我看我就是太自戀了，他這種沒心沒肺的人怎么可能認出來嘛！

    王佐之才1999:……加油！

    周凱期待地咽了咽口水，無心寫作業(yè)，搓手等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