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前朝紛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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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敏兒這才有機會看向自己的母親和祖母,前世這兩位極力反對祖父與皇帝的計劃,不想讓自己一生葬送在皇宮,奈何一切都不是幾個婦人能決定的,就算是祖父,也不能決定,因為皇帝的意志不可更改。 祖父一身清明固執(zhí),板正肅穆,以朝綱以皇權以天下為立身,立命,立德的宗旨,怎么可能為了自己的孩子至皇帝皇家而不顧。 這是世家女的悲哀,更是世家女在這個父權時代必須為了家族榮辱奉獻一切,包括生命的無可奈何。 前世祖父后來即便知曉,跑去御書房痛罵陛下無恥,不是明君所為,可在御書房密談之后,祖父安靜的接受了圣旨的安排。 為了皇權的穩(wěn)固,她是可以被犧牲的,不只她,整個曲府都可以,這就是祖父的立德立命立身之決心。 “既然陛下安排了本宮喜歡的戲曲,諸位meimei以及夫人小姐公子不如陪本宮在這后宮中好好聽聽戲?!鼻魞阂贿呇凵癜矒嶙约旱哪赣H,一邊輕聲說道,話語輕柔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威儀。 “來人,擺駕君歸樓?!鼻魞罕е铌黄鹕恚疽馇负妥婺敢约皫孜桓绺绺谏砗?。 香勝燒蘭紅勝霞,城中最數皇權家。 人人散后君須看,歸到人間無此花。 君歸樓。 這里藏著宣崇帝對先后埋藏最深的思念和情意,是皇上在先后仙逝后,在后宮之中專門為其修建的一座唱戲的樓閣,說是樓閣不如說是一整座宮殿。 為修建君歸樓,皇帝專門鏟平了一座妃嬪宮殿。 所有人看著走在最前面的新后,明明年紀最小,長得嬌弱溫柔,但身上皇后的威儀卻十足十,讓人望而生畏不敢貿然頂撞,出聲拒絕。 君歸樓位于御花園的西側,聽說,這也是唯一一座登高就能遠瞰整個御花園的所在。 當所有人來到君歸樓時,那里早已有人恭候在此,油裝羅釵,鑼鼓齊備,很明顯是早已安排妥當的。 “各位meimei,夫人小姐公子,都坐吧。不要辜負了陛下為本宮大婚準備的恩寵?!鼻魞罕е铌坏巧想A梯,坐在最高的中間位,不僅可以俯瞰場中,偏頭從欄桿處往外看,御花園也盡收眼底。 從御花園走過,也沒看見這座高樓,但站在最高處,整個御花園沒有絲毫秘密可言,當真是很有意思的地方啊。 曲敏兒有點覺得可惜,前世的自己居然從沒有想過來這里看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曲敏兒眼神不由得變了變,連帶著抱著祁昊的手都緊了緊。 在曲敏兒沒有說話的這段時間,各宮妃嬪,各府命婦誥命,小姐公子,都按照自己的份位坐好。 偌大的君歸樓,像個圓形漏斗一樣的斗角場,中間凹下,四周高高凸起,打扮得花枝招展,展現在所有人眼前。 足以容納數百上千人,鑼鼓開響,戲腔嘹亮,場中人步履曼妙,眼眸風情流轉,唱的是繁華似錦匪糜之音繚繞,好不熱鬧。 曲敏兒瞥了眼心不此的眾人,道是一句,場外人心思浮動,墻外人磨刀霍霍,后宮這出戲只差一頭兩腳羊做個彩頭警懾全場。 就不知,這五日會不會有這兩腳羊自我獻祭,撞到這屠刀之下,彩衣娛親。 曲老太君看了看一邊逗弄懷中龍子的孫女,一邊看了看四周不安焦躁,心思各異的各府夫人家眷,還有什么不了解。 她家孫女從來不是個愛聽戲的人,這出戲怕是皇上讓他們不得不聽。 后宮在一片詭異的氛圍下短暫的安靜了下來,但前朝卻依舊暗涌 ······· “皇上,請立刻安排人員及時退出京都,萬不可逞一時英勇!我們該在安全的地方等待晅王歸來勤王救駕!”紫極殿上跪滿了一半的文武百官,朝服秉正,但臉上沒有了曾經的嚴謹與凌厲,只剩下滿臉的急切與焦躁。 龍位上端坐的男人,滿頭銀發(fā)已古?。ㄆ呤畾q左右)之年,一身黑色金龍袍,盡顯威嚴肅穆,目光安靜的看著跪了一地勸著自己放棄國都百姓,逃離的臣子,心中只覺得荒唐可笑。 “天子死社稷,君王守國門。你們讓朕丟下自己的國民,祖宗的基業(yè)逃跑!真是朕的好臣子,好肱骨??!” 皇帝的話,讓跪了一地的臣子內心一陣顫顫,但想到在京都不遠處那越來越近的歃血敵軍,想著那一本本八百里加急的奏章中描述的屠城慘劇,他們的脖頸就涼涼的,心中沒了志氣。 “陛下,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我們只是稍微的退一步,退一步,只要晅王帶兵歸來,解了京都之困,與我們匯合,我們就反攻,將亂軍一網打盡,盡誅九族?!逼渲卸Y部侍郎連滾帶爬的爬至庭前,不停的磕頭,只求皇帝能同意他們的建議,帶著他們一起離開。 不是他們在已經火燒屁股的時候,選擇英勇的留下來,勸皇帝。而是對于晅王的狠辣和陰鳩有些兩股顫顫。 若是被晅王事后得知他們拋下皇帝獨自逃離,只要給晅王救駕成功的機會,那么就要面對晅王事后清算的怒火。 晅王手底下有一支神秘莫測的暗衛(wèi),折磨人的手段更是駭人聽聞,他們實在是害怕這個看似溫潤儒雅,實則手段兇殘陰晴不定的少年王爺。 那可是戰(zhàn)功彪炳的鬼見愁,殺人不眨眼的冷閻羅,總能在溫文有禮的下一秒笑著把罪人做成人皮燈籠賞給罪臣家屬,讓其必須每夜點燃,圍燈而坐,自訴自己的罪孽,折磨皮rou更折磨人心。 對敵人有多兇殘,對他自己這個如父如兄的哥哥就有多尊重。 皇帝不走,他們更不敢走??膳阒实垡黄鹚朗兀麄冇趾稳缒芨市?。明明只要等到晅王回歸就能不死,為何一定要待在這么危險的地方。 皇帝已經70多歲了,他是活夠了,可以輕易的說出守國門,死社稷。但他們沒有啊,他們背后的家族更需要他們活著才能尊享尊崇。 百官中剩下的一半紅袍文臣靠著最左邊的一個老人直挺挺的站著,那老人和皇帝一般大,雙手環(huán)胸,插在衣袖之中,閉目養(yǎng)神,不愿看著眼前這可笑的一幕。 “曲恒,你認為呢?”皇上看向了老人,輕問一句。 老人聽了皇帝的話,這才睜開眼睛,拱手彎腰行禮,“回陛下,臣昨日翻古籍,便好道主憂臣辱,主辱臣死。若不與主上分憂,豈為臣子之道?諸藩王以蕞爾輕兵,奄據京洛,一路屠城略地,乘輿飄露,人神憤恨。觀滿堂之人,不圖為主分憂卻勸主背棄逃離,是臣等無用。若陛下決定以身守國門,臣就是陛下馬前之足,胸前之盾,以死明鑒?!?/br> “曲首輔,你,你大膽!你不思如何讓陛下活下去,還攛掇陛下以身守國門,簡直是士林的恥辱,若陛下有個萬一,你,你就是千古罪人!”一旁的禮部尚書,氣的直起身子指著前面站著的老者怒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