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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康成定定看了她一眼,沒再說什么,招呼著一同跟來的兩個侍從,轉(zhuǎn)身離開了寢屋。 等幾個人的身影消失在視線里,清歌便迫不及待地走進里屋,拿出之前藏進袖中的字條。 那張楚晞偷偷給她的字條。 她顫著手打開,上面只寫了兩句話。 “清歌,不必擔心我的病,刻意遲遲不醒,就是想要讓人去通知四弟,從而將你帶回?!?/br> “我早已猜到是四弟帶走的你,奈何沒有證據(jù),若是你我不便大方見面,請于上元節(jié)戌時前往小花園假山或能一見?!?/br> 熟悉的字跡,熟悉的口吻,還有一如既往的善解人意。 清歌將字條一點點撕碎,全部丟進了坐榻邊暖腳的爐子中。 這天夜里,楚煜還是來了她寢屋,就如在城南宅子一般與她同榻而眠。 就在清歌隱約要睡過去時,他忽然低聲開口:“明日就是上元節(jié),宮里設(shè)了家宴,你……可要與我同去?” 清歌的困意驟然消散,她倏地一下睜眼,若是兩人正對,這時候的楚煜一定能看見她眼里極為陌生的冷意。 上元節(jié)、家宴…… 猶記得上一世她跳崖那日正好就是上元節(jié),那時楚煜也打算帶她同去,可除此之外,曲嫣然也會在。 當時王府中誰人不在議論,有人羨慕她一個卑賤妾室得以入宮赴宴,也有人嘲弄她不自量力,會在宮宴上鬧出笑話。 這些聲音并不是逼走她的原因,卻并不等于這些聲音沒給她帶來傷害。 楚煜見清歌一直沉默,面色頓時不悅起來,直接伸手將人拉過朝向他,“你怎么總是喜歡背著身睡?” 清歌假裝剛剛轉(zhuǎn)醒,抬手揉了揉眼,讓帶著寒意的眼頓時變得茫然惺忪。 楚煜一見她這般,再怎么不滿也懶得說出口,便道:“方才我說的話,你可聽見了?” 清歌眨眨眼,表示自己沒聽見。 面前的男人輕嘖一聲,皺眉道:“上元節(jié)宮中設(shè)宴,你可要與我同去?” “我去宮宴似乎不大合適?!保悾?/br> 清歌沉默了片刻,最終抬手如是比劃著。 “沒有什么合不合適,只有我愿不愿意。”楚煜滿不在乎。 “可我如今還沒有什么身份,這樣進宮,定然少不了閑言碎語?!?/br> 楚煜擰起眉頭:“你何時在意起這些了?” 清歌面上一副為難的模樣,可心里卻暗想,她為何就不能在意這些呢,難道那些難聽的話她一句都能聽不見,又或者在楚煜心里,這些言語的傷害根本無足輕重? 她心下覺得可笑,抬手卻還是一副糾結(jié)困擾的樣子:“我只是怕他們會非議王爺你?!?/br> 當初楚煜將曲嫣然帶上,其中多少原因是因為他也看不上她呢,恐怕他也覺得身側(cè)坐著她很是丟人吧。 記憶中的楚煜模模糊糊地閃現(xiàn),而眼前的楚煜則不輕不重地呵了一聲,道:“在我面前敢嚼舌根的人恐怕也不能活到家宴結(jié)束了。” 清歌有些意外他這次這么執(zhí)著,可不管他是否真心想帶她進宮,這一次她卻絕不能去。 楚晞的約,她一定要赴。 “王爺,你便當作我太在意旁人眼光吧,我知道這樣不好,可如今我沒名沒分,實在不想連累王爺?!?/br> 清歌垂著眼,手下動作不緊不慢,“那些人自是不敢在王爺面前說什么,可背地里指不定怎么議論哄笑,王爺還是再考慮考慮吧?!?/br> 怕他不應,她又忙比劃,“大不了王爺早些回府,與我一同吃一碗元宵,也算是過了節(jié)。” 楚煜的目光直勾勾地看著她,看得她心里不免有些發(fā)虛,正當她擔心他還是不同意時,他卻忽然將她拉進懷中,笑意從喉間逸出:“你是在抱怨我沒給你名分嗎,可我之前明明提了好幾次,是你自己一再拖延的,這事可不能怪我。” 他的語氣過分親昵,清歌聽得心里莫名得別扭,但她沒有去辯駁什么,只是靠在他胸膛,像是一種無聲的承認。 楚煜愈發(fā)滿意,右手撫著她的后背,只見繞起她的一綹頭發(fā),說:“等過了上元節(jié),我便讓夏康成選個好日子正式讓你進府?!?/br> 這一次清歌沒再抗拒,她小幅度地點點頭,而后閉上眼睛。 一夜過去,清歌還沒醒來,楚煜便早早出門進宮,一段時日沒有上朝,是該露個面了。 “清歌姑娘,該起來用膳了。” 素羅端來一碗噴香的雞絲面,故意誘惑清歌起床。 她倒不是賴床,而是昨夜一直到子時,楚煜才無意識地將她從懷里松開,也是到這時,她才真正開始入睡。 在楚煜的懷里,只要聞著他身上熟悉的氣息,她便無法安心睡去,這幾乎快成為她本能的反應。 清歌靠在床頭,比劃問:“現(xiàn)在幾時了?” 云心將今日要穿的衣裳放到床頭的方凳上,回道:“已經(jīng)過辰時了。” 清歌點點頭,終是選擇起身下床。 和楚晞的見面雖然在晚上,但她有許多事要與他說,白日必須先做些準備。 等待赴約的過程莫名漫長,從天邊見黑開始,清歌便一直在觀望外頭的景象,等到時間差不多,她才示意素羅進屋,對她比劃道:“晚上吃得有些撐,你陪我去小花園走走吧?!?/br> 素羅雖然意外,但還是立馬替她準備了斗篷和暖手爐,道:“外頭風大還冷,姑娘必須帶著這些才能出去?!?/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