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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是在邀請她去揭開那副面具。 清歌微詫, 一抬眸,卻正好看見阿林垂眼看著自己。 他的眼睛里沒有惱怒,沒有不滿,反而有著淡淡的期待。 是因為她一直排斥他,所以他以為自己觸摸他面具的舉動是一種親近嗎? 清歌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惡劣, 可就算他誤會了自己的意思,她也想要看清楚他的真面孔。她不想再因為楚煜, 而去排斥一個跟他毫無關聯(lián)的人。 想到這里, 清歌試探著伸出手指捏住了面具的邊緣。 她沒有立刻動作,反而用眼神詢問可不可以繼續(xù)。 阿林沉默地回望著他, 他說不出話,只是又一次將頭低了下來。 清歌抿了抿唇, 這才繼續(xù)動作。 她伸出一只手繞到他的腦后,將面具的系帶松開一些,與此同時,原本貼著面具的那只手緩緩將面具抬起。 清歌的心跳聲逐漸加重, 就在她快要控制不住力度, 直接將面具拿下時, 一道驚雷在天上炸開。 她手一抖, 視線中閃過一條深紅色的傷疤。 那條傷疤足有兩指寬, 從阿林的右側臉頰一直蔓延至他的鼻梁。 清歌猛地將面具重新貼了回去,她知道自己已經(jīng)不用再看。 她匆匆將面具系帶重新扎緊,而后比劃道:“我們快走吧,雨好像要變大了?!?/br> 她甚至沒有去管阿林是否看清了自己的動作,比劃完便垂下頭,想要避開那些胡亂拍打在臉上的雨水。 阿林很快朝前走去,他確實清晰地記得竹苑的位置,每一步都沒有任何猶豫。 雷聲還在不停地響起,但不再像剛才那樣近得仿佛直接在頭頂炸開。 清歌閉上眼睛,腦海里全都是阿林面具下那一閃而過的疤痕。 雖然視線有些模糊,可她很清楚那條傷疤肯定超過了一年,而這個時間就已經(jīng)足夠排除他是楚煜的可能。 是啊,怎么可能是楚煜。 還是她太過疑神疑鬼,甚至這段時間對阿林一直忽冷忽熱,仿佛在戲弄還有看不起他一般。 清歌心里生出些愧疚,抬眼又見那雨水全部匯集在他面具上流下,有的甚至滑落進面具中,便忍不住捏著袖子抬起手擋在他的額頭前。 阿林一刻不停的腳步中間很明顯地頓了下,似乎很意外她的舉動。 清歌其實也有些別扭,畢竟這算是她第一次真心地對他表達善意,她生怕這行為太過突兀,反惹得人家反感。 不過好在阿林似乎從不在意這些,在短暫的驚訝后繼續(xù)快步往竹苑走去。 兩個人一直到快走出林子才聽見嚴弈和方戎的聲音,清歌拍了拍阿林的肩膀,示意他放自己下去。然而阿林卻搖搖頭,還加快了些腳步往前走去。 清歌只好任他繼續(xù),等又走了一段路,連她都能認出回竹苑的方向時,一道熟悉的少年音從前頭傳了過來。 “清歌!” 方戎先喊出了聲,緊接著另一頭的嚴弈也跟著跑了過來。 清歌轉頭看著兩個人,沒等她比劃什么,嚴弈就一步跨上前,伸手對著阿林道:“把清歌交給我吧。” 阿林回看過去,但并沒有要放手的意思。 “你……” 嚴弈臉色一變,正準備直接伸手抱人時,方戎卻攔住他說:“雨還沒停呢,先將清歌送回去才是?!?/br> 嚴弈沉默地看了阿林一眼,轉身脫下外衫罩在清歌頭頂,“行了,快回去。” 幾個人一同往回走,很快便回到了竹苑。 時璋見下了雨,一早便和傅空青準備好了姜湯和熱水,但等清歌他們回來,看見他們的狼狽,還是感到驚訝。 “天吶,快快回屋泡個熱水,莫要傷風發(fā)熱才是?!?/br> 尤其是見清歌還被人抱著,衣裳幾乎濕透,時璋更是忐忑不安,心里只嘆楚晞用藥后已經(jīng)歇下,否則看到她淋成這般,指不定擔心成什么樣。 “快,我已提前煮好姜湯,沐浴后趕緊出來喝上一碗?!?/br> 清歌被直接抱回了寢屋,一坐上椅子,她便將阿林往外一推,手下比劃道:“你也快回屋吧,可別病了?!?/br> 阿林沒有挪動,反而擔心地朝她的腳上看去。 清歌會意,搖搖頭,“我沒事,等沐浴后我會自己上藥的?!?/br> 這點小傷她已經(jīng)很有經(jīng)驗了。 大概是她再三保證,阿林這才點頭,轉身離開。走出去將門帶上,一轉頭就看見嚴弈等在門邊,一臉的不悅。 不過嚴弈并沒有說什么,暗暗地瞪了他一眼便轉頭往自己寢屋走去,就好像等在這里只是為了確認他從清歌的寢屋離開一般。 “阿林,你也快回屋沐浴更衣吧。” 傅空青的聲音猝不及防地從身后響起,他轉過身與他對視一眼,微微頷首走了過去。 回到屋里,傅空青立刻舒出一口氣,對著已經(jīng)走到衣架子前脫衣的人道:“四爺啊,你怎么出去也不同我說一聲,我從三爺那兒回來就見屋里空著,差點以為你被京城那些人……” 話未說盡,面前的人突然轉過了頭:“這些話不要在這里說?!?/br> 傅空青下意識往門的方向瞥了眼,小聲說道:“這個時間大家都忙著沐浴更衣,不會注意到我們的?!?/br> 楚煜不置可否:“隔墻有耳,小心為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