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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崖邊的那一幕, 是他兩世都不敢遺忘,也無法遺忘的痛。 “我不回去?!?/br> 他認真地望著她,手上的動作漸漸不再那么笨拙,“我陪你一起在此處待著。” 清歌有些遲疑,“你是說,你要陪我在外面?” 楚煜點了點頭,許是擔心她反對,又立刻補充道:“我不會吵著你,只在一旁遠遠陪著?!彼葎澩?,又像是怕她看不明白,主動往另一棵樹那頭退去。 兩個人一下子相隔一丈遠,清歌就算想要拒絕,也沒了機會。她只好假裝對方不在,轉(zhuǎn)過身背著他靠坐在樹邊。 今夜她雖然沒有飲酒,可現(xiàn)在想來倒不如當時喝了讓自己醉倒,也好過聽到那些話,到最后跑出竹苑,還得靠夜風讓自己清醒理智。 清歌心中其實一直明白,她對楚晞的感情并非是喜歡或是愛這樣如此簡單就能說清。上一世,她因他的恩情一直尋找他,甚至還將……錯認為他,把自己所有感情傾注在其中。她以為自己喜歡的是最初救下自己的人,可當她得知真相,逃到懸崖邊,她不可否認,她陷進了迷茫之中。 在王府的那些年,她的心動喜歡,她的忐忑悸動,到底是對楚晞還是對楚煜呢? 她無法接受自己錯認恩人,還與那個“恩人”在一起,于是在他一再逼迫后,她轉(zhuǎn)身落入崖底。 她在逃避,她知道,所以當她發(fā)現(xiàn)自己獲得了重來一次的機會,她告訴自己一定不要再將感情放在錯誤的人身上。 她找到了楚晞,找到了對的那個人。 楚晞一如她想象中的那樣,溫柔善良,翩翩公子,她與他每一次的相處,仿佛都有一道聲音在她耳邊低低地說著:這才是你心里想著念著的那個人。 除夜之后,她和楚煜的矛盾愈深,可她與楚晞之間反而有了微妙的進展。 那一個吻雖然意外,但似乎也證明了她在楚晞心里的位置是不同的,他并非將她當作一個單純的朋友。她以為這算是他們心意互通的一次,直到今夜親口聽他說出那句“只當她是meimei”。 meimei,他只當她是meimei,所以那時他沒有推開她,只是不想傷她自尊心? 她一個喝得醉醺醺的人,即便那時他將她推開,她也不會因此太過傷心,甚至若那一個吻是被拒絕的,也許她事后根本想不起來…… 一陣微風拂過,清歌忍不住縮起雙腿,環(huán)手緊緊抱住。 這個動作襯得她越發(fā)嬌小,抵靠在樹邊,顯得分外孤獨。 楚煜一眼未眨,就這么一直注視著她,看著她小心翼翼地抱住自己,寂靜無聲。掩藏在面具下的臉有些許僵硬,下頜緊繃著,像在隱忍著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能夠堅持多久不靠近,更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心疼多一些,還是嫉妒多一些。 清歌…… 他在心里無聲地念著這兩個字,突然,他銳利的雙眼一定,寒芒迸射,整個人彈起來一下子朝對面那棵樹沖去。 清歌低頭放空自己,忽然之間,她感覺到后頸處有那么一絲絲陰冷,正想回頭去看是什么情況時,余光處一個身影沖了過來。 阿林? 她毫無防備,一下子被欺近身來的人抱了個滿懷。 雖然自從確認阿林不是那個人后,她對他不再那般抵觸,可如此身體接觸,她還是下意識開始掙扎。然而,正當她反手想要推開他時,身后傳來了一聲極輕的“嘶~” 這個聲音……清歌一下子僵在那里,濕潤的眼眸慌亂地看向抱住自己的男人。 楚煜嘴唇翕動兩下,無聲地做出“別怕”的口型,而后鳳眼朝二人身側(cè)的樹上一睨,視線里,一條約有三指粗細的蛇正盤踞在樹干在,吐著信子“嘶嘶”作響。 那條蛇探出一半的身子在月光下,仿佛在試探清歌和楚煜二人是否是它的獵物,可也正是因此,楚煜無法判斷它的攻擊性如何,是否他們一動,它就會猛撲而來。 清歌身子僵冷,那吐信子的聲響讓她恍惚那蛇信已經(jīng)貼到她耳后。 就在她曲著的雙腿快要麻木,失去知覺時,環(huán)抱住自己腰身的手突然動了動。 “?” 楚煜一下收緊雙臂,直接將還在地上的清歌抱著站起身,沒等她站定,他便一個旋身,將自己的后背對著長蛇,而后手下一松,直接將懷里的人推了出去。 清歌猝不及防朝前一撲,但或許是身后的人刻意收了力,她并沒有栽倒在地面,只是踉蹌了兩下很快穩(wěn)住腳步。她心神一定,立刻回頭往后看去。 “阿……” 她下意識想要喊出聲,可才發(fā)出一個音,她的嗓子就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再也發(fā)不出聲音。 只是眼下她也無暇去糾結(jié)這些,所有注意力全部落在了阿林身上。 阿林并沒有跟著跑開,反而眼睛在地上一掃,迅速彎腰撿起了一塊比他手掌要大些的石塊。他應當是想要用石塊砸退長蛇,然而那條蛇仿佛有所感應,趁著他彎腰的瞬間,一下子松了樹干往前沖去。 蛇咬上阿林肩頭的瞬間,清歌的呼吸驟然一窒,她顧不得什么理智,作勢就要回去幫忙。 楚煜剛一吃痛,余光就瞥見清歌往回跑來,他深知不能再猶豫,面色緊繃著,反手一把抓住咬上自己的舌頭,而后借著勁兒直接將其摔在地上,趁著它沒有反應過來反抗,又立刻拿起石塊狠狠在其頭部以及脊椎的位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