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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開!”沈非衣聲音大了些。 那站在前頭的小廝依舊不動,睜著眸子看她,眼珠子卻是在她身后瞟來瞟去。 沈非衣和秦玉凝來學(xué)琴,身邊從來不帶隨從,都是單獨來的,如今被這小廝擋住去路,也沒辦法,只能親手去扯他,想要將他推走。 可沈非衣那手僅僅是剛一碰到那小廝,他便是一抖,將手中托著的一盤菜推了出去。 金黃色的油脂全都澆在了沈非衣的裙子上,連帶著那繡鞋上綴著的大顆珍珠都澆的變了個顏色。 從膝蓋上端開始,白色長裙上浸滿了黃色油污,極為顯眼,那盤子里的菜也盡數(shù)倒在了沈非衣的腳上。 那小廝見勢,連忙大驚失色,想要跪下,可在這樓梯上根本沒有跪的地方,只能連忙讓開立在一邊,垂著頭不停地彎腰。 聲音帶著慌亂,就連吐字都極為不清晰,含含糊糊的,又像是方言,根本聽不清楚,仔細(xì)辨別的話,也只能依稀聽到一句貴人恕罪之類的字眼。 身后跟著的人也極為自覺,學(xué)著他都后退靠在欄桿上,為沈非衣讓開一條道。 沈非衣被澆了一身的油污,秦玉凝當(dāng)時也看到了,想要去拽沈非衣,可卻沒來得及伸手,兩人實在是挨得太近了,她想要去拽沈非衣的時候,那菜已經(jīng)撒完了。 相較于一前一后的驚呼,當(dāng)事人顯得倒是平靜的多,只是戴著面紗,她再怎么平靜,旁人也瞧不見。 沈非衣只是微微一頓,便自如的邁過樓梯下了樓。 腳下踩過的地方還留下一個腳印,順著樓梯越往下,那腳印的輪廓便越來越淺。 隨著沈非衣一步步下樓,她掩著的眸子也愈發(fā)暗了下來。 她每邁出一步,便能看到裙子上的油污,以及鞋子那大顆珍珠上的油黃色。 沈非衣沒有著急,從容端莊的緩緩下樓,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蓮上,裙擺搖曳生風(fēng),倒不像是灑上了油污,而是將裙擺鋪滿了細(xì)碎金黃的桂花。 她下了樓之后,微微頓住,轉(zhuǎn)過身來,看了那二樓一眼。 隔著圍帽,沈非衣的臉沈君曄根本看不清楚,自然也不知道沈非衣眼里的憐憫之色。 不過一瞬,她便又轉(zhuǎn)了過去,裊裊婷婷踏出了閣樓。 而樓上的沈君曄,在沈非衣除了禮樂坊后,才勾出了一抹冷笑,眼里盡是譏誚。 他嘖了一聲,搖了搖頭。 原本這沈非衣,他想讓她多活幾日。 只是如今來看,他這不中用的九meimei,給她命,她都不知道珍惜。 第037章 ◎酒宴◎ 沈非衣回了宮中后, 洗了個澡,將那一身白色的裙子扔掉,而后開始收拾東西。 太后定的地方是靠南方向的一座山上, 名叫綠波山莊, 這山莊足有上百年時間了, 歷來都是郢朝皇家人避暑的寶地。 其實主要原因則是因這位綠波山莊有一口溫泉,溫泉水從不竭,日日都有新鮮的泉水灌入,養(yǎng)了一整座山。 聽太后說要在上頭住個把天, 許是半個月也有可能, 浮玉便收拾了薄厚不等的十幾條乃至幾十條裙子出來,又怕上了山真的太冷, 還帶了個湯婆子。 這東西都準(zhǔn)備好了,第二日準(zhǔn)備啟程時,沈非衣倒是瞧見了個不該瞧見的人——沈君曄。 此行皆是女眷, 太后也并未說要帶男眷出來。 后來教人一問, 才聽齊妃解釋道。 原是沈君曄幼時的舊疾又復(fù)發(fā)了,每年這個時段都會有些反復(fù),那綠波山莊的溫泉水正好能遏制舊疾的復(fù)發(fā),因此才跟著一同去了山上。 綠波山莊也不算遠(yuǎn),就是高了些,到了山腳下天還亮著,上了山后,便已經(jīng)極近傍晚了。 這十幾位誥命夫人和后妃,個個都是金貴的主兒, 即便是身體康健, 上這么高的山上, 也不免有些跟不上。 秦玉凝有些功夫在身,一路上去后,見太后累了,茯苓也累了,便上前挽住太后的手,借力扶著太后上山。 沈非衣身子尚好,與皇后互相攙著,好歹也能跟上去。 到了山頂,才發(fā)現(xiàn)那臺階上已經(jīng)有人候著了,都是些穿著樸素的女子,瞧見了人,連忙引著眾人上前。 這綠波山莊也沒那么多規(guī)矩,除了太后和皇后的房間是固定的,余下的房間皆是一樣的,誰來得早,便隨機(jī)由人帶去安頓。 沈非衣因著照顧著皇后,故此在后面耽擱了一會兒,待到了莊子后,只剩下了最后一個房間。 除了位置太過靠近里側(cè),其余的也沒什么問題,沈非衣便跟著丫鬟前去放置行李。 整個山莊的房間靠的并不是太近,沈非衣的屋子位置地勢高,后頭大概不過幾里的距離是一片密林,而秦玉凝比較幸運一些,房間安置在了最外側(cè)。 外側(cè)地勢開闊,況且離那些溫泉水景的地方更近一些。 皇后多年不管事,之前還是齊妃協(xié)助太后管理后宮,后來便成了齊妃自個管理后宮,太后也放心,故此這綠波山莊事宜,也都是齊妃親手cao辦的。 這次來避暑,自然也是要有個儀式,只是天色太晚,齊妃便只吩咐了各位女眷在房中用膳,宴席則是安排在了第二日的下午。 沈非衣同秦玉凝在禮樂坊學(xué)了許久的琴,齊妃自然也將兩人安排了一個曲目彈給太后聽。 只是沈非衣彈得生疏,實在是不好意思嫌丑,便只能由秦玉凝自個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