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存在地那般真實。

    女孩一雙杏眸不一瞬不瞬地對上那雙鳳眼。

    “楚瀾衣，你可一定要活著啊，不管是不是為了‘她’活著，你都必須活著，因為……現(xiàn)在你的這條命屬于我了?！?/br>
    “……”這女孩有中二??？

    “把你的命保護好了，然后走出來，親手交給我，讓我了結你，才是你的歸宿?！?/br>
    “……”

    楚瀾衣皺眉想：重度中二病患者。

    但心中的嘲弄是一回事，不管這個女孩是不是因他的精神痼疾嚴重到不可遏制而臆幻出來的，他都不希望她離開自己。

    于是，一貫封閉自我，冷戾厭世的楚瀾衣竟也從喉嚨里擠出些堪稱溫柔的語氣，像是緊繃多年，終于喘了口氣一般。

    “好?！?/br>
    他說——好。

    他答應了她。

    這個字像是神奇的咒印，又像是塵封的盟誓，帶著亙古的神秘力量消融著青年內心的堅冰。

    有什么像是要破土而出一般……

    然而就是這種情緒的驟然轉變，讓眼前的世界開始變化，開始扭曲。

    這一次不光辛染能看見，楚瀾衣也看到了。

    先是地下室從邊角開始焚毀一般化作齏粉，然后是他身下躺著的床也沒了，他意識到的時候自己是站著的，還穿著一身古裝戲服。

    隨著最后幻境的消融，連帶著一部分只能留在幻境世界的記憶一起被帶走。

    楚瀾衣像是猛地被嗆咳到，劇烈地咳嗽起來。

    辛染就站在他旁邊，也不伸手扶他。

    硬生生等他咳完，讓他幾乎是把肺都咳了出來。

    咳地頭腦昏沉，幾乎暈厥。

    因咳嗽而憋紅了臉的楚瀾衣才緩過來，他納悶地看著辛染，先是喜悅孩子沒弄丟，再是奇怪孩子看他的眼神不對勁。

    他左右打量，確定是在城主府后，視線落在女孩子的唇上。

    困惑道：“小染，你嘴怎么破了？”

    “…………”

    辛染似怨毒般瞪了他半天，一個字也沒說。

    也不知是幻境規(guī)則如此，還是其他什么原因，楚瀾衣這個樣子不像是裝的，他似乎忘記了幻境中見過她，也忘了他們之間的對話。

    她也不打算告訴他發(fā)生了什么，畢竟她在幻境中動用了神魂的力量，難保不會被楚瀾衣察覺。

    “……我沒事，我們各自進入了屬于自己的幻境中?！彼挠牡乜粗?，“師尊，你的幻境里有什么？”

    楚瀾衣皺眉似回憶了會兒。

    沉著面色，像是帶回了不愉快的記憶一般。

    “陳年往事罷了?！?/br>
    “為師曾閉關過一段時間，那段時間神魂被昆吾仙尊投入到小世界中溫養(yǎng)，現(xiàn)在都不太記得了，這次的幻境倒是帶回了些那時候的記憶。”

    說著，他原本明亮的眸子都有些飄渺了，就像是那段記憶讓他心情極其不悅般，帶著淡淡的黯然和傷感。

    辛染見他這樣，也不需要他細說，她也知道楚瀾衣說的是實話。

    按這么講，楚瀾衣確實去過那個世界。

    他到底是被奪舍了？還是就是凌微仙尊本人？

    他不記得她唇角的傷口是怎么來的，所以他的記憶中并沒有她的存在？

    如果他說的是真話，當年他閉關的時候，辛染確實沒去過所謂的小世界，這一次的誤闖是不存在于記憶中的，他不記得也沒毛病。

    但辛染這個人生性多疑，她不能容忍有任何自己無法把控的事物出現(xiàn)，會讓她很沒安全感。

    當她斟酌一番，正想再問的時候，卻被陣陣雷鳴電擊聲打斷。

    轟隆——

    哐嚓——

    紫電閃耀著銳利的火花，伴隨著陣陣雷鳴劈頭蓋臉地險些落在辛染身上。

    心里想著事，沒來得及反應的辛染被楚瀾衣?lián)溥^來一把擁住，護在懷里，滾落到墻根。

    剛剛辛染站立的位置已被燃成焦土，周圍的樹木草植化為黑煙。

    但那雷電來勢洶洶，一擊不中，又降下道道雷霆，兇險狠辣。

    楚瀾衣抬手布下結界，罩住兩人。

    “這雷電不是陸深能招來的！”辛染前世就和陸深交過幾次手，他的能力她一清二楚。

    “幻境反噬！”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

    驚雷幾乎要將這個世界劈裂一般，不留喘息機會地一道連著一道落下，比起渡劫飛升的劫雷有過之而無不及。

    楚瀾衣倚仗著強悍的修為撐出的防護結界本就牢固，再加上幻境反噬的目標根本就不是他們，而是織幻失敗的陸深。

    兩人便在結界下安然等到雷劫過去。

    驚雷連著劈了七十九道，幾乎將眼前的世界夷為一片廢墟才肯作罷。

    楚瀾衣靜靜數(shù)著雷，聽動靜也太均勻了，就像是走個過場一般。

    沒有一道雷擊是特別的，就像是什么都沒有擊中，例行公事地逛了一趟就走了。

    這幻境反噬造出來的劫雷并不想要陸深的命，但它目的已經(jīng)達到了。

    “陸深被幻境吞了……”辛染道。

    楚瀾衣望著眼前幻境世界中的焦土，突然想到什么，面色瞬間煞白，他連忙拽著辛染的手就要帶人跑路。

    “快離開！”

    “師尊……”

    女孩子跟著跑了兩步，停了下來。

    “晚了，我們已經(jīng)在陸深的幻境世界中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