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打賭，大抵他們幾個玩還不夠意思，非得拉著女伴下場，其余幾個都胡亂說了個數(shù)。

    簡檸眼珠一轉(zhuǎn)，指了指屏幕上倒三角的球星，悠悠吐出一句：“二比一吧。”

    場上的比分暫時是零比一，要反敗為勝有點難。

    有人給簡檸比了個拇指：“可別讓你老板賠得底掉。”

    言聿卿晃了晃酒杯，扯出來一抹笑：“有點意思?！?/br>
    第5章 圈子   我缺個飯……

    結(jié)果那天鴻運高照，簡檸居然神奇地說中了比分。

    輸?shù)娜藵M場派錢，其余女伴也都收到了可觀的紅包，唯獨簡檸輕皺著眉，不肯收。

    其他人笑話言聿卿帶了個金疙瘩，直至他把錢塞到簡檸手里時，她還有點恍然。

    “這是你贏的?！毖皂睬漭p描淡寫把錢往她手里一塞，像是哄小孩一樣，“聽話?！?/br>
    大抵因為簡檸開玩笑喚言聿卿老板，其他人就朝著別的方向想。旁邊人的好意提醒：“別不懂事，壞了規(guī)矩?！?/br>
    也不知道這句話怎么就觸了言聿卿的霉頭，冷著臉不發(fā)一言。過了會，簡檸提出想先回去。

    言聿卿適時道：“我們走?！?/br>
    肖凜看出言聿卿興致不高，特地送到門口，又叮囑簡檸：“我言哥喝了酒，別讓他開車?！?/br>
    從頭到尾沒叫過簡檸名字，她自我介紹過，但聽過又忘了。肖凜覺得這事真不能怪他，他們身邊每天游離的女伴太多，還真就忘了名字。

    興許下次呢，下次再來他就記住了。

    言聿卿挑眉：“有駕照？”

    “有?！焙啓幗舆^鑰匙，熟稔地啟動，輕踩油門。

    言聿卿坐到副駕駛位上，車子倒了幾步，又開到小道上。肖凜還沒走，半倚著車門，在那兒硬著頭皮解釋：“言哥，底下小的不懂事，言語沖撞，你別放在心上啊?！?/br>
    言聿卿其實沒喝多，清醒又冷靜。他擺擺手，讓肖凜回去，饒是這樣，可連眼皮都沒抬過。

    簡檸知道他在氣什么，現(xiàn)場有人提醒她別壞了規(guī)矩。什么是規(guī)矩？那些人帶來的女伴都拿了紅包，她不拿，就是破壞了規(guī)矩？

    大概言聿卿在為她抱不平，簡檸倒覺得不必如此，他們不過是萍水相逢，指不定哪天就消逝在人海了。

    像她從來就不會在乎一個路人甲乙丙丁的評價。

    他們本就不是一條道上的人，彼此涇渭分明，從他的圈子就可見端倪。

    隱隱地就有看不見的楚河漢界，把那個圈子給包圍起來，高不可攀。

    她是融不進(jìn)去的，幾年前在蔣南硯身上她就懂得這個道理。

    簡檸從小家庭環(huán)境簡單，屬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那類，而言聿卿大概就是“上面”的那一小撮人。

    “下-面”的人要拼了命地努力，才能達(dá)到和“上面”的人在同一個地方喝咖啡的地步。

    條條大路通羅馬，可有的人，一出世就在羅馬。

    雖然沒有深入了解，但她很篤定，言聿卿就是這種人。

    一路上，兩人都沒開口。

    簡檸把車子開到她家樓下，不多時已經(jīng)有司機(jī)在那等著。

    可言聿卿并沒有急著下車，按了雙閃燈，不疾不徐地：“你就沒問題想問我？”

    原來這人壓根就沒醉。

    簡檸懷抱雙手，淡淡一曬：“你在裝醉？”

    言聿卿失笑，聲音里是難得的輕松：“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發(fā)小，哪兒會不知道各自的酒量，也就捧個人場?！?/br>
    說到這，簡檸就有點懂了，都是從小到大認(rèn)識的關(guān)系，說明各自都是世交，有的關(guān)系需要維護(hù)，但也只需要點到為止。

    “那為什么是我？”

    言聿卿覺得簡檸很聰明，簡直一點就破。他輕啟口唇，喝了點酒，就連說話都醇厚起來。

    “我缺個飯搭子。”

    自從分手后，他都是單獨赴約，一次兩次的也就算了，次數(shù)多了，那些鴛鴛燕燕就喜歡投懷送抱。他推拒得多了，哥兒們也覺得他不對頭，開始懷疑這懷疑那。

    他懶得解釋，索性找個飯搭子了事。但又不想找和肖凜他們一樣的女伴，鬼使神差地想到了簡檸。

    至于為什么是簡檸，言聿卿另外有自己的私心。

    簡檸面上淡淡的：“這是公事？”

    “不算公事，是私事，”言聿卿補(bǔ)了一句，“如果不喜歡，你可以拒絕?！?/br>
    簡檸本想拒絕的，但又想起了今天luis那場鬧劇。她搖了搖頭：“有吃有喝，未嘗不可，如果有空的話，我還是樂意幫忙的。”

    離開之前，簡檸迅速抽出身上一沓厚厚的錢放在座位上：“雖說是我贏的錢，但要不是你的本金，我也贏不了這錢。況且要是我拿了，按照我試用期的工資，送不了對價的禮物給你?！?/br>
    就在司機(jī)開車的間隙，簡檸閃身走入樓道里，消失不見。

    言聿卿的眼神漸次變得玩味起來。

    第二天公司里大半新人都知道簡檸有個有錢的男朋友。不僅僅是言聿卿開賓利的那驚鴻一瞥，還有源源不斷送到公司的大束鮮花。

    花材新鮮嬌艷，都是鮮少看見的進(jìn)口貨，從星羅密布的顏色編排中可以看出價值不菲，以簡檸的工資是絕對買不起的，那就只能出自男朋友之手。

    彼時，簡檸被分到繪畫組，負(fù)責(zé)游戲原畫環(huán)境渲染，正認(rèn)真傾聽主管林詠梅的工作安排，卻被一大束鮮花打得措手不及。

    meyer比她大五歲，儼然有組長的威嚴(yán)：“男朋友送的？”

    簡檸沒否認(rèn)。花束上沒附卡片，眼下除了言聿卿，沒人會做出這么無聊的事。

    看她那心虛的模樣，meyer徐徐收回眼風(fēng)，言談間多了幾分大jiejie的關(guān)心：“談戀愛挺好，別因此影響工作就行?！?/br>
    她走后，旁邊隔間的lilith探頭探腦：“jane，別擔(dān)心，meyer姐很好的，對組員挺照顧?！?/br>
    簡檸深吸一口氣，拍了張照片發(fā)給言聿卿，附了句：什么情況，搞錯了吧？

    言聿卿看完信息，很快按了內(nèi)線電話：“nancy，你給jane訂了花？”

    nancy接到電話時還有點懵，她還是第一次聽見言聿卿過問這種小事：“archer，這不是一貫以來都這么做的嗎？”

    nancy做了這么久的總助，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需要archer特地打內(nèi)線電話來過問。之前的女伴，吃完飯后總是會送花和禮物的，久而久之成了“習(xí)慣”。

    這次雖然archer沒有開口，nancy也這么做了。很明顯她是發(fā)揮了自己聰明伶俐的特長，這也不能算工作出錯。

    jane不就是女伴么？

    言聿卿知道nancy誤會了，但也沒有解釋的必要。他揉著眉眼，緩了緩聲：“以后不需要送這些，jane不一樣?！?/br>
    掛了電話，nancy還有點云里霧里，jane不一樣？

    打從那次archer讓她去學(xué)校買畫和送邀請函的時候，她就發(fā)覺這個jane有點不一般了，可是archer又沒有什么特別的舉動，以至于nancy就把jane當(dāng)成是普通女伴來對待?，F(xiàn)在看來，這個jane，還真有點兒“特別”。

    果然是老板心，海底針。

    言聿卿并不知道nancy腹誹了那么多，只是隨手給簡檸發(fā)了句回信：助理搞錯了。

    簡檸工作之余，看到archer的微信，有點兒哭笑不得。助理搞錯，那就說明是想送給別人的了，這男人，還說缺飯搭子，看樣子只不過是搪塞別人的借口。

    工作一忙起來，簡檸也就把言聿卿這茬事給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即便是作為管培生，lab在入職初期給的壓力也大得驚人。還沒開始進(jìn)入狀態(tài)，主管就已經(jīng)召集各管培生開會。

    meyer很快拋出一個提問：“臨近國慶節(jié)，lab的一款卡牌游戲《三國暴擊》要制作國慶特輯銷售策略，大家都說說自己的看法?！?/br>
    沒想到一大早就來一場頭腦風(fēng)暴，其他人危襟正坐，大氣都不敢出。很快地，策劃組的開始陸續(xù)舉手回答：“既然是節(jié)日特輯，就要貼近我們目標(biāo)人群的客體來進(jìn)行游戲匹配，大致的方向還是和我們所主打的歷史正統(tǒng)、人物形象相掛鉤，出幾款國慶款式的紀(jì)念卡牌，比較合適?！?/br>
    “你直接說賣皮膚得了唄！”運營組的luis一句話，逗得大家大笑不止。

    近兩年，lab靠著游戲皮膚賺得盤滿缽滿，有一個皮膚養(yǎng)活大半個游戲的說法，“賣皮膚”這個梗是過不去了。

    美工組的mia舉手，躍躍欲試：“雖然我不是策劃和運營，也想說說我的看法。我覺得我們可不可以不拘泥于原來的人設(shè)卡牌，重新出點別的小游戲，比如消消樂啊、人物換裝啊……這也是另外一種嘗試嘛！”

    此話一出，倒是真的打開了大家的想象力和腦洞。就連meyer也稱贊道：“mia說得不錯，我也是這么想，國慶特輯不僅是出節(jié)日相關(guān)的皮膚，也要做點新奇突破的東西出來，小游戲集點換皮膚，是個不錯的點子，也能提高上線率?！?/br>
    說完后，她又轉(zhuǎn)向一直未發(fā)言的簡檸：“jane，你有什么看法？”

    簡檸愣了愣，她一直沒有想過自己會參加這種游戲策劃的會議，頭腦一時轉(zhuǎn)不過彎：“我覺得大家都說得挺好的，其他的我暫時還沒想好?！?/br>
    meyer眼里的失望一掠而過，聽說進(jìn)公司的時候，這個jane是人力資源部特別打了招呼的，畫過的畫她看了，基礎(chǔ)的素質(zhì)還不錯，培訓(xùn)的表現(xiàn)也是中規(guī)中矩，就是少了點大膽的創(chuàng)意。

    她拍了拍手，總結(jié)道：“大家的發(fā)言都很不錯，暢所欲言，你們都是這屆的管培生，這次的國慶特輯就是給大家的考驗，策劃書下周出來后，大家要各自發(fā)揮自己的優(yōu)勢，把這個項目做好。同時，也是我對大家的一點拔高的期望，你們現(xiàn)在所處的部門，只是暫時性的，并不是說一直會待在這里，之所以這么說，是希望你們不要固步自封，繪畫的也可以干策劃的活兒，策劃的也能往運營上走。我們都是做游戲的，也都有玩各類游戲的基礎(chǔ)，大家都要做好這樣的心理準(zhǔn)備，我們的唯一想法，就是把游戲給做好。好了，散會！”

    大家陸陸續(xù)續(xù)地走出會議室，簡檸盯著自己的筆記本一言不發(fā)。有人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jane，還不走，一起去吃lunch吧？”

    mia還有點意猶未盡：“對啊對啊，我們接著探討！”

    面對剛剛會議的兵荒馬亂，簡檸腦子慌亂：“我想做一下會議內(nèi)容的復(fù)盤，你們先去吧?！?/br>
    luis安慰道：“是不是還在想小游戲的事？別壓力太大，怎么說你之前也沒接觸過策劃類的事，想不出來是正常的?！?/br>
    mia眨了眨眼，甜甜地笑道：“l(fā)uis你可不用替jane擔(dān)心，她是本地人，又有那么有錢的男朋友，進(jìn)來lab可能只是為了體驗生活呢。”

    第6章 高調(diào)   誰又能夠……

    mia的聲音不大不小，恰好在會議室門關(guān)上的瞬間，傳進(jìn)了簡檸的耳朵里。

    她默然抬起頭，看見一群人相攜談笑離開，mia的笑更是鉆進(jìn)了腦海里，揮之不去。

    她低頭，再次看向自己筆記本上記錄的內(nèi)容。

    mia說錯了，她并不是為了體驗生活而來lab的，但是語言無用，她得拿出行動來。可一個只會畫原創(chuàng)繪畫的人，怎么在一群專業(yè)策劃的人面前站住腳？更何況是國慶策劃這種大型活動。

    這個問題無解。要是能那么快找出合適的路徑，也許她就沒必要混繪畫組了。

    正式上班不過短短一個上午，簡檸已經(jīng)感覺到了游戲大廠的工作節(jié)奏，像推土機(jī)一樣快速推進(jìn)，讓人應(yīng)接不暇。

    不過吃了一個午飯上來，管培生小伙伴們迅速地找到了自己的定位，游戲策劃的雛形漸漸出現(xiàn)。

    本來meyer并沒有給大家布置作業(yè)，可每個人都覺得必須得給出一份正式的proposal，才算完成了答卷，于是都鉚足了勁，在暗自發(fā)力。

    面對這樣的強(qiáng)高壓，簡檸覺得有點吃力和一籌莫展，她試圖用繪畫色塊去倒推想法，結(jié)果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