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cher炒她，哪里是給她機會，不過是敲山震虎，看來叔叔也很難在公司繼續(xù)待下去。

    電梯堪堪停穩(wěn)，落在負一層。

    lucy眼圈微紅，敞開的襯衫來不及扣好，閃身出了電梯。

    門打開，簡檸站在電梯口，猝不及防打了照面。

    第15章 混亂   我那個老……

    言聿卿大闊步走出電梯，簡檸默然跟在后面。

    空曠的地庫里，回蕩著兩人走路的沙沙腳步聲。

    密閉的電梯，女孩子欲哭無淚，對上言聿卿的冰塊臉……這林林總總的元素加起來，總是不同尋常的信號。

    是女孩子自己貼上來，還是兩人談了什么不歡而散，簡檸走在后面，心里頭有事，忽而就落下好一段距離。

    言聿卿走了幾步才發(fā)現(xiàn)她在后頭，離得遠，又停下來等。簡檸連忙追上去：“不好意思archer，給您添麻煩了?！?/br>
    “知道就好?！?/br>
    他把u盤遞給她。

    天氣沒有很冷，但外面起風，簡檸戴了一頂毛線帽。

    言聿卿覺得她戴著帽子的樣子有點呆頭呆腦。她總是裝得精明又疏離，誰不知道她的客氣和恬淡，都是裝出來的樣子。

    那天喝完酒后，全都原形畢露。

    見她歪著頭，半天沒說話。

    他問：“帶電腦過來沒？”

    “有?！?/br>
    “看看里面東西少了沒。”

    車子后座寬敞，簡檸把筆記本放在桌板上，打開文件夾認真看。u盤里大多都是她的畫，名稱是某年某月某日，繪于哪里哪里。

    讀書的時候有空，去哪里都帶著畫板，后來用手畫板，就懶得再拿顏料出來涂涂畫畫了。

    言聿卿徐徐遞過去一個眼風：“你還畫人物肖像？”

    “我們大學(xué)有這門課?！?/br>
    “都畫的什么人？”

    “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有?！焙啓幰詾樗皇情e聊幾句，并沒放在心上，見東西都在，把筆記本闔上，“好了。”

    “走吧?！?/br>
    簡檸目送言聿卿坐電梯上去，自己搭地鐵回家。今天發(fā)生的事，她沒有問，言聿卿也諱莫如深。

    這么算下來，這種場面已經(jīng)不算是新鮮事了。

    從第一次見面，看見他和女朋友談分手，再到車上莫名其妙找到耳環(huán)，到今□□服凌亂的公司職員，言聿卿是個什么樣的人，在簡檸的心里已經(jīng)蓋棺定論。

    其實從接觸到肖凜那個圈子時就會知道，他們的女朋友，換得很勤快，但那些都是女伴，這個圈子的人最終一定會和門當戶對的女人結(jié)婚。

    已經(jīng)有了這樣的觀感，言聿卿的所有行為在簡擰看來，都掀不起什么樣的風浪。也許正是因為這種觀感，言聿卿近兩次的邀約，簡檸都以工作繁忙為由給拒了。

    驕傲清貴如言聿卿，應(yīng)該會知道這是什么狀況了吧。

    在和杜若玫聊天時，她也隱隱約約提起過自己的這個老板，管理公司是一把好手，什么都一副運籌帷幄的樣子，可惜在男女關(guān)系上十分混亂，今天同這個好，明天又換了另外一個，還顯得云淡風清、雁過無痕的樣子。

    換女朋友比換衣服還來得勤快。

    彼時杜若玫進了一家事業(yè)單位，工作一段時間后也是飽受折磨，主管是個晚娘便-秘臉，寫多少材料，怎么改都不滿意，后來杜若玫學(xué)精了，改一個標點符號也是改，改一個句子也是改，多跑兩趟，就又可以了。

    說完主管，又說“咸豬手”同事?！跋特i手”這個詞，還是那個廣東的大學(xué)同學(xué)教的。

    杜若玫氣不過道：“每次走過你身邊，就借著和你說話摟你肩膀，拿文件時假裝蹭手背，實在是太惡心了！我一定要找個機會揭發(fā)他！”

    小姐妹吃著炸雞啤酒，什么心底話都拿出來晾一晾。

    在學(xué)校時，總覺得自己就是井底之蛙，外面的世界那么大，總得去闖蕩闖蕩。而直到真的身處那個旋渦里，才發(fā)覺和自己想象中，有很大的不同。

    簡檸入職后也經(jīng)歷了許多風波，當時經(jīng)歷的時候是多么的驚濤駭浪，現(xiàn)在想起來，就有多么的感慨。

    她語氣緩了緩：“我那個老板……”

    杜若玫看她半天：“你老板怎么了？”

    “被我見過很多次了，大概是和女的牽扯不清?！?/br>
    “我的老天鵝，他不會因此遷怒于你吧？”

    “應(yīng)該不會，我見他把公事和私事分得很開?！?/br>
    “那就成。一般來說，公司里知道秘密太多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的?！?/br>
    “也許吧?！焙啓幮挠衅萜荨?/br>
    杜若玫捏著啤酒罐：“你說，天底下怎么會有那么多心理變-態(tài)的老板呢？”

    “總歸是老板心，海底針?！?/br>
    兩人相視一笑，總算和自己和解了。

    …………

    日子流水浮燈般掠過。

    這段時間里，公司的負面影響經(jīng)過公關(guān)和運營部門的努力，已經(jīng)撥云見霧，而收購的事近在咫尺，律師往來公司更頻繁。

    某天，簡檸在公司樓下的咖啡廳買拿鐵時，恰好遇到收購的律師團隊。他們大都西裝筆挺，步履匆忙，舉手投足都是一副精英模樣。

    其中一名梳著三七頭，戴金絲眼鏡的年輕男人徑直朝她走來，驚喜道：“檸檸，真的是你。”

    簡檸本想轉(zhuǎn)頭走，沒想被抓個正著，只能硬著頭皮喊了聲二哥。

    簡爸那邊兄弟姐妹眾多，和簡檸最親的當數(shù)這個年齡相仿的二哥簡澤宇，只比簡檸大了三個月，就活生生被喊了二十來年的哥。

    兩人小的時候感情好，大人們互相竄門子時，就窩在一起玩，大了之后有了各自的秘密和心思，漸漸地就沒那么親密了，但見面還是比別人要親近許多。

    之前因為簡檸自作主張投簡歷到lab，沒有去丘嵐喜歡的學(xué)校面試，被家里人瘋狂數(shù)落，她也就更不想和家里人聯(lián)系了。

    趁著午休時間，簡澤宇硬是拉著簡檸在附近的日料店敘舊，美其名曰“敘舊”。

    簡澤宇哪里不知道簡檸的性格：“難怪你見到我就往里躲，八成是怕我到嬸嬸那里去告狀。”

    “她老早就知道我不想當老師了。”

    簡檸撇嘴，就為了找工作的事，她被丘嵐嘮叨了很久，很長時間都不愿意回去。

    見她悶悶不樂，簡澤宇開玩笑道：“你也真是的，悶聲不吭進了lab，這回可是能耐了，他家門檻挺高的。”

    簡檸摸摸鼻子，心虛：“也是陰差陽錯。”

    “檸檸長進了，當時你媽想讓你考師范做老師，我就覺得不可能，像你這種心思活絡(luò)的，怎么可以去教書育人，那不是誤人子弟嗎？”

    簡檸反擊：“像你這種吊兒郎當?shù)娘L云人物，我也沒想過能夠當大律師，做什么收購案?！?/br>
    簡檸一家都是學(xué)霸，其他堂、表兄弟姐妹讀的都是全球一流高校，就簡澤宇和她一樣成績平平，兩人惺惺相惜。

    沒成想，大四那一年，簡澤宇因為失戀受了刺激，跑國外鎏了一層金，讀了個高大上的牛津llm，回來后意氣風發(fā)進了紅圈所，走路都帶風。

    入行后他拼命加班，獲得律所老板青眼，一下成了權(quán)益合伙人，連同身價都不一樣了。

    沒想到這次收購案居然是他團隊做的，簡檸只能感嘆這帝都實在太小。

    “條款都談得挺順利的，如果不出意外，下個月就能收購成功。不過你得小心點，ostrich內(nèi)部挺混亂的?！?/br>
    簡澤宇又說：“聽說公司里分化成兩派，一派跟著現(xiàn)在的當家人，鐘老的外孫，一派是原來掌權(quán)的鐘家老二，手里的權(quán)力雖然被瓜分不少，但仍有根基，有些元老也在默默支持他，勢力不容小覷。”

    簡檸詫異：“這些公司內(nèi)部的事，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你傻啊，我是做什么的，不過這些都不能細說，只是讓你自個兒當心?！?/br>
    “二哥，我只是一個畫手?！?/br>
    簡檸晃了晃自己的工牌，表示自己的職位就是一個小蝦米，邊緣得不能再邊緣的人。

    簡澤宇想了想也是，對簡檸說這些沒什么用，她未必接觸到權(quán)力中心的人，又感慨道：“公司里頭勾心斗角我見得多了，不過說真的，這ostrich的當家人，我還真有點打從心里佩服。”

    說完，他又說起上回代表律所，參加ostrich高層的酒會。

    那時剛好接了lab的收購案，簡澤宇和團隊里另外一名女律師一起出席，席間遇到了ostrich一名高管市場部總監(jiān)kevin，見到李律師長相不賴，頻頻讓人敬酒。

    簡澤宇氣得想拍桌：“那個kevin，道貌岸然的樣子看了就來氣，仗著我們剛接了案子，硬是想灌我同事喝酒。”

    甲方態(tài)度強硬，一口一個為了合作愉快，不喝不給面子云云。

    衣衫鬢影，觥籌交錯，說得都是場面話、漂亮話，可撕掉這層偽裝，底下全是黑得見不得人的骯臟想法，看著斯文，卻都是敗類。

    簡澤宇也是個暴脾氣，如果這是他自己接的單子，大可以一走了之，可這是他老板的大客戶，直接影響到律所全年創(chuàng)收和整個團隊難度獎金的土豪客戶，他沒辦法為了這事就砸掉自己飯碗，還得罪整個團隊的人。

    簡澤宇提出代喝，沒想到又來了好幾個市場部的人，把他圍得密不透風。李律師見他那樣，知道他是為了替自己解圍才喝那么多酒，就更加過意不去了。

    難以招架之際，有一個人眾星捧月般走近，聲音舒朗：“兩位律師海量，今天開車過來了嗎？”

    簡澤宇被灌得云里霧里，李律師急忙說：“我們開了車過來的?！?/br>
    “那可要好好關(guān)照你同事，我看他不太舒服?！?/br>
    李律師仿佛得了救命稻草：“我馬上去把車開過來?！?/br>
    這么一個四兩撥千斤，立馬給兩個律師打圓場。其他人也知道吃了癟，不敢胡亂勸酒了。

    簡澤宇說：“你知道嗎，對于一個乙方來說，甲方老板能出來說這么幾句話，已經(jīng)很了不得?！?/br>
    說完后，簡澤宇又拍拍她的肩膀：“你是沒見著他，你要是見著就知道了，連乙方公司的助理律師都能夠幫著，占了優(yōu)勢地位，卻又不用這點來壓人，這點是非常難能可貴的?！?/br>
    “他是對李律師有意思吧？”

    “怎么可能，除了工作關(guān)系外，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人。檸檸，你想多了?！?/br>
    簡檸心里頭，百轉(zhuǎn)千回。

    “可我聽說，他男女關(guān)系，挺混亂的?！?/br>
    “是嗎？我看著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