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xùn)徒有方 第4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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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消息的幾大長老攔在她的面前,滿臉都是自家閨女要離家出走的無奈與憋屈,小心翼翼的在她面前堵成rou墻。 嚴叔同眼角直抽抽,“能不去嗎?掌門師兄知道我放你出去還不要我半條命?” 葉晗挺著大肚子往前走了幾步,幾人就心驚膽戰(zhàn)的往后退,表情跟吃了個蒼蠅一般。 有人道:“他娘的陸蕭蕭閉個關(guān)給雷劈死了嗎?” “那誰呢?快去叫無憂峰的那位過來?!?/br> 有人接著應(yīng)道:“無憂峰的那位幾個月前就出了山門一直沒回來?!?/br> “無憂峰的那位除了能打之外還能干什么?看著這小姑奶奶還不是繞著道走?!?/br> 幾人不可思議環(huán)繞了一圈,發(fā)現(xiàn)治得住這婆娘的一個不在場,不死心道:“鐘無塵那根木頭呢?” 嚴叔同道:“師弟前些日子入了云淬峰的劍陣,一直沒出來過。” 他們陡然發(fā)現(xiàn),陸蕭蕭這一代弟子當(dāng)中,除了嚴叔同這個“軟骨頭”,那些硬茬一個不在場,垂頭頓足,痛不欲生。 葉晗無奈苦笑,“我只是想回趟家,至于這樣嗎?” 眾位長老最終拗不過葉晗的堅持,前去紫炎山莊他們幾個老怪物去也不大合適,就讓嚴叔同隨了過去。 確是沒想到,這一去就沒回來過。 南溪仙子還是老樣子,時不時的帶著幾分癲狂,但大部分時間還是清醒的。母女倆見面,誰都沒有提當(dāng)初的那件事,相處還算融洽,可就在葉晗即將離去回天離門的時候,肚子突然發(fā)作,儼然要生的樣子。 一時間的紫炎山莊亂了套,又在頃刻之間丫鬟們在散仙的屋子里有條不紊的進行接生。 南溪仙子抱著個粉嫩的嬰兒,他的皮膚紅紅的,皺皺的,有點丑,她嫌棄的哼了一聲,將孩子扔在了葉晗的懷里,“沒有你小時候好看。” 葉晗的眼中母愛泛濫,輕輕的摸了摸小家伙的臉蛋,聞聲眼中帶著笑意,可當(dāng)她抬起頭來,笑意僵在了臉上,一簇篝火瞬間被一盆冷水澆了個徹底。 南溪仙子眼中泛著冷意,坐在靠近葉晗的床沿,摸了摸葉晗帶著汗?jié)n的發(fā)絲。葉晗無端的打了個寒顫。 “娘……” 南溪仙子面無表情,她道:“晗兒,算一算你離家多少年了?” 葉晗抱著孩子的手緊了緊,似乎感受到周圍氛圍驟變,小家伙不安的哼了哼。 “你離開了幾年娘就念了你了幾年,既然孩子已經(jīng)生下來了,你就留下來陪娘好不好?” “什……么?” 南溪仙子的眼中閃著詭譎的光芒,顯然是又開始瘋瘋癲癲了,“娘把你借給陸蕭蕭一百多年,你們連孩子都有了,該把我的晗晗還給我了吧?!比~晗心下發(fā)寒沒有說話,南溪仙子自顧自說道:“可是天離門的牧逸有點棘手,他要是追究起來麻煩的緊,所以我兒還是‘死’一回吧。” 將人的元神強行拉出體外,要么是施術(shù)者強大到一定的程度,在對方?jīng)]有任何抵抗能力的情況下將元神毫無損失的拉出來。要么就是被施術(shù)者自愿離體,否則拉出的元神輕則有損,重則神魂不存。 葉晗劇烈的掙扎,她的元神被南溪仙子拉出,卡在了一半的位置,一半元神抽體而出,與身體做出痛苦至極的表情,驚悚之中帶著血腥的殘忍。 “兩個”葉晗瞪著兩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南溪仙子,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半點聲音,南溪仙子不為所動,魔怔了一般喃喃道:“你若是不愿出來,我就要了這個小雜種的命,你是我女兒我不會動你,但是他就是哽在我喉嚨中的一根刺,你猜娘會對他怎么樣?” 葉晗絕望的閉了眼睛,幾滴淚滴在了南溪仙子伸向葉晗鬢邊的手上,她的手仿若被凍住了般僵了僵,最后恢復(fù)原樣,幫葉晗掖了掖鬢發(fā)。 “娘的晗晗乖,娘只有你了,只有你了?!闭f著就著葉晗的淚水捂住自己的臉,一股悲愴之意從胸腔彌散開來,她絕望的低吼著,終于驚到了在外等候的眾人。 之后便是趕來的牧逸和陸蕭蕭,一場混戰(zhàn)毀了大半個紫炎山莊,偏偏紫炎山莊一眾不敢聲張,硬生生吞下這口氣。 陸蕭蕭搶回的是一個偽裝的尸體,真正的葉晗被她藏在了冰棺之中。 她將葉晗的元神放在了一個流浪的乞兒身上,抹去了她的記憶,一如往昔,陪伴著她的孩子長大。 年復(fù)一年,日復(fù)一日。 一眨眼又到了孩子該成婚的年紀。 第69章 紫炎山莊(九) “長老,我如何能夠認祖歸宗?” 紫炎山莊的大長老乃是整個紫炎山莊資歷最老的人,與第九十八任老家主乃是同一時代,因為活得夠久知道的夠多,恰好這老王八似的家伙又有幾分本領(lǐng),在紫炎山莊理所當(dāng)然的獨當(dāng)一面。 在老家主的時候就受人尊敬,如今南溪仙子也不敢輕易招惹此人,一代散仙謙恭異常,卑微的如同草芥。 大長老嘆了一口氣,“不是老夫不讓你認祖歸宗,你這孩子做的事若是讓人知道了你知道什么后果?家主不愿你回來,心有芥蒂去了,老夫又怎敢……違了他的意……” 南溪仙子倏地紅了眼,失魂落魄的跌跌撞撞離去。 漸漸的,認祖歸宗成了南溪心中的執(zhí)念,她無名無分的待在紫炎山莊,因為自身實力被人敬畏,如若除去她的無名無分,也算是紫炎山莊的一份子,可是百年了,不論她如何請求,大長老都會以各種借口推脫。 葉晗還在說,沒有顧及在場人的臉色,倒豆子似的嘩啦啦的出來,“娘,您有想過為什么紫炎山莊一直不讓您認祖歸宗?她打心眼你看不起我們,讓老家主一生存有污點的人,又怎么可能配上紫炎山莊的族譜?可是如今紫炎山莊山河日下,他們需要一位散仙坐鎮(zhèn),一方面想要您的實力,一方面又看不起您,有句話叫什么……這和當(dāng)婊子還要立牌坊有什么區(qū)別?”一方面處處打壓,斷絕她入族譜的可能,一方面又想讓人賣力,做出無辜高尚的樣子,著實讓人惡心。 紫炎山莊想要無恥白嫖,把一個半瘋的人玩弄在股掌之間,可瘋子的女兒不是好拿捏的,那么就將她納入己方陣營,虛情假意的將葉晗納入族譜,可是這個小白眼狼根本不領(lǐng)情,看不上那充滿破舊氣息的白紙,想要開宗立派,自己單干。 紫炎山莊的人慌了,給南溪施壓,最終逼瘋了那個半瘋的,親自毀了自己女兒的半生,也毀了紫炎山莊大半個基業(yè)。 葉晗每說一分,那位大長老的臉色就黑了一寸,莫說其他幾位并不知南溪仙子和老家主之間冤孽的情況,如同沸油里進了水,炸了個油水四濺。 聞風(fēng)趕來的吃瓜群眾早已驚得目瞪口呆,一時間不知道是看那位散仙好還是臉黑的跟鍋底一般的紫炎山莊大長老。 本以為是散仙野史,卻沒想到牽涉其中的人大有來頭,甚至將一個宗門拉下了水。 一旁的青衫面具覆面的男子將竹笛插在腰間,左手捧著一捧五香瓜子,右手拿著一顆正塞在嘴里,清脆的“咔嘣”聲在短時陷入沉默的場面尤為突兀。 見不少人都扭頭看向他,青衫男子也不怯場,牙齒一咬又是一顆瓜子,卻沒承想用力不當(dāng),瓜子仁崩了出去,空咬滿嘴的殼。 青衫男子:“……” 不能忍! 一些人白了他一眼也沒放在心上,認識青衫男子的也默默轉(zhuǎn)開了視線。 這個魔族腦子不大聰明的樣子。 “葉晗……”大長老眉眼陰沉,“我知你怨你母親,但你不能如此抹黑紫炎山莊……” 葉晗沒有理他,將目光定格在南溪仙子身上,似是憐憫又是悲哀。 南溪仙子微微低著頭,整個身子像是沒有骨架支撐一般,搖搖晃晃,頃刻就會倒成一灘。 她單手捂著臉,低低的笑了起來,本來清悅的笑聲伴著火光沖天的后山,顯得陰森凄厲,她驟然抬起了頭,定定的看向大長老的方向,“老東西,她說的是真的嗎?你們……一直在騙我?” 大長老長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就聽南溪仙子喃喃不休,倒像是自問自答,“當(dāng)然是真的了,只要我晗兒嫁給紫炎山莊,他們都說我就能入了族譜了,我南溪前半生得老家主庇佑,后半生漂泊無依,累了……當(dāng)真是累了啊……我只想要有一個落腳之地安度晚年……” 她頓了頓,聲嘶力竭:“騙子??!你們都是騙子??!我愛他有什么錯?!我們兩個之間的事用得著你們這些人插手?!葉曉呢?!他若真的恨我,你讓他來和我說!你們讓他來??!” 吼了一陣子她漸漸的歇了聲,無力的跪倒在地上,大滴的淚水砸在冷濕的土地上,“他死了……我那么愛他,他就這么死了,哪怕他恨我殺我我都毫無怨言,可他死了……” 生不能逢時,死也不能同xue,葉曉死了倒好,不論是愛是恨,皆被他帶進了黃土之中,徒留活著的人垂死掙扎,帶著那些薛微的回憶,一點點的細嗅回味,支持她那早已干枯的心境。 南溪仙子雙眼掛著淚,緩緩地抬頭,看著那滿眼默然的葉晗,呆了呆,仿若又看到了那個她窮盡一生都沒有抓住的那個人。忽的笑出了聲。 “不愧是父女,連性子都像極了他……” 眾人一陣眼花,當(dāng)定睛一看時,那抹紫白的身影就已經(jīng)近了葉晗的身,陸行瞳孔一縮,散仙的速度何其恐怖,還不待眾人有所反應(yīng),就見她屈著五指朝著葉晗靠近。 牧逸冷著臉抬掌就迎了上去,卻在彼此接觸時詫異的怔了怔。 一道耀眼的白色光芒在紫炎山莊的后上閃現(xiàn),又是一陣訇然巨響,城中的房屋微微顫動,碩碩的搖下一層層的沙礫。 “瘋子?。」皇钳傋?!自爆??!老子這還是第一次見過散仙自爆的!!” “咳咳咳!大家伙還好吧,嚯!還活了幾個?!” 鮮血碎rou塊散了滿地,南溪仙子明明是朝著牧逸等人攻了過去,卻沒想到對方完好無損,死的確是那些離得遠的。 其中以紫炎山莊傷亡慘重,那位大長老被炸了半條胳膊,狼狽的掛在身上,腿上也破了好幾個口子,蒼白的頭發(fā)被燒焦了大半,衣服只能說尚可蔽體,活生生成了個要飯的。 其他長老更不必說,修為較低的直接沒了命,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撐過去的也不容樂觀。 葉晗猛然抓住牧逸的手臂,默默的閉上了眼睛,“我……娘方才沖過來,是要殺我……對么?” 第70章 紫炎山莊(十) 牧逸不著聲色的抽開了手,并沒有回答,眼底像是一抹暈染不開的墨。 一代散仙沒有死在別人的手上也沒有死于生老病死,卻死于自戕,這是何其的悲哀。 敏銳的人已經(jīng)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不論紫炎山莊如何藏污納垢,也是修仙界數(shù)一數(shù)二的 頂級宗門,散仙已死,意味著沒多久因為牧逸橫空出世而穩(wěn)定下來的局面又一次的打破,且不說如今紫炎山莊該如何處理,就是修仙界因此蠢蠢欲動的宗門不知幾眾。 牧逸向幾位弟子使了個眼色,“走?!?/br> 趁著眾位還停留在驚駭之中,并沒有將心神耗費在葉晗等人身上,最是適合離開,可他們忽略了紫炎山莊等人對南溪仙子母女二人的痛恨,幾分方才動了幾步,那位大長老陰沉著臉道:“牧仙師這是要帶我紫炎山莊的人去哪?” 態(tài)度很明顯,人可以走,但葉晗必須留下。 牧逸擋在葉晗面前,“我?guī)姨祀x門的人回宗你有異議?” 就算是當(dāng)年牧逸毀了半個紫炎山莊時,這位大長老也是和聲和氣,生怕有半點怠慢,可如今南溪已死,大長老有著破罐破摔魚死網(wǎng)破的意味,紫炎山莊已經(jīng)這樣了,死了個散仙南溪,在修仙界資源愈發(fā)匱乏的如今,宗門弟子一代不如一代,紫炎山莊只會走向末路。 他們一方面捧著南溪,一方面又恨極了她,若不是南溪膽大妄為鬧成這般,這件事也不會公之于眾,若不是她有隱藏,牽扯了天離門進來,也不至于這趟水越陷越深,幾乎毀了紫炎山莊的千年傳承。 百歲的老人平日恨不得將與人為善的字眼刻在腦門上供眾人閱覽,此刻將滿身的戾氣與陰郁展露出來,獠牙對著牧逸等人,全然不顧實力的懸殊。當(dāng)然他也有恃無恐,在紫炎山莊的地皮上,若是單單對一個散仙牧逸他們沒有把握,但牧逸身邊有太多的累贅,足以讓他束手束腳。 大長老咳出了一口血,眉毛微妙的抖了抖,“不敢不敢,只是我紫炎山莊待牧仙師不薄,百年前一見就得以窺探您的實力,也沒想將之公之于眾,可如今卻刻意袒護我紫炎山莊的罪人之子,牧仙師可將我們紫炎山莊放在眼里?!?/br> 百足之蟲尚且死而不僵,跟何況紫炎山莊也沒到那個地步。 牧逸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玉色長鞭在手中摩挲,不時的閃著刺眼的光澤,“百年前我為的天離門的掌門夫人脫離魔爪,百年后要護著我天離門的掌門夫人回宗,這于情于理都是理所當(dāng)然的,怎么到你口中倒是你有意放過我了?” 牧逸很狂,帶著一點少年人的不可一世,本人也長得頗有厲色,眼尾微微挑起,要是微抬著頭看人,簡直傲的沒邊,也不怪他初次在世人面前顯露時,那么多人看他不爽。他總是無端給人一種天下皆是屠狗輩的憋屈感。 他手中的長鞭“滋滋”的閃著白光,很是躍躍欲試,迫不及待的傳出了幾聲龍吟。 大長老忌憚的看著牧逸手中的鞭子,當(dāng)初他攜著陸蕭蕭闖入紫炎山莊時還是手無寸鐵,這條鞭子早已傳的人盡皆知,上古神器,又是握在這么個人手中,誰人不帶著幾分忌憚。 牧逸側(cè)身看了謝念一眼,“你們帶著葉晗先走,不必回頭,朝著來路返回。” 陸行和徐芳樹皆是猶豫了片刻,徐芳樹道:“可是牧師叔……” 謝念撈過徐芳樹,道:“我?guī)熥鹉氵€不放心,走走走,趕緊的。” 牧逸:“……”徐芳樹等人的猶豫擱在他們身上牧逸會覺得礙事,但作為他的親傳弟子,是不是對他這個師尊的實力太過放心了,答應(yīng)的毫不猶豫,眉頭都不皺一下,甚至帶著幾分迫不及待,到底是他這個弟子太過軟糯無能還是他向來沒有將他放在眼里。 牧逸抿著唇看了幾眼謝念,有些憋屈,當(dāng)初他偶爾出門徐煙暖好歹也要好一番噓寒問暖,生怕他這個師尊出了意外,謝念這玩意簡直就是沒心沒肺! 眼看著人走了,牧逸收回了視線,心上的略微不適全都對上了這個來找茬的。旁邊嗑瓜子的打了個飽嗝,有些好笑的看著牧逸,將身上的瓜子殼一陣抖落,拍了拍衣袍,順手將腰間的笛子取了出來,在手傷頗有節(jié)奏的敲了敲,“這人族什么都不好,就是這每隔一段時間上演的狗咬狗的戲還有點意思,戲本子都不敢這么寫。走了走了,咱們來會會那個小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