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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晚左右環(huán)顧一圈,十分滿意,心里暗嘆果然是百年酒樓,連個小伙計行事都如此妥帖。 菜單送上來,承晚遞給顧諳之:“諳之點吧,我不太知道你的口味?!?/br> 顧諳之粗略一掃菜單,又將菜單遞回給承晚:“還是夫子來吧,我不挑食,簡單一點飯食能填飽肚子就好。” 他雖盡量表現(xiàn)自然,卻還是不經意的流露出一股手足無措來。顧諳之長到這么大,還是頭一次進這么高檔的酒樓。菜單上那些琳瑯滿目的各色菜名讓他眼花繚亂,更要命的是后面跟著的價格,對他來講簡直就是天文數(shù)字。 承晚看出他的窘迫,面上沒露出什么,自然的接過菜單,一邊翻一邊說道:“哎呀,諳之可真是好養(yǎng),只是為師我月月領那么多薪水,卻沒地方花,也著實很讓人頭疼?!?/br> 顧諳之聽見這話,心里一動,順著她的話問:“夫子的薪水不用給家里人寄回去嗎?還不知夫子是否娶妻,若是娶妻生子,日常的花銷也小不了?!?/br> 承晚面容一僵,肚里暗罵一聲,接著打著哈哈說:“家里人都不需要我寄錢,而且我也沒有娶妻,一人吃飽全家不餓?!?/br> “對了,還不知道夫子是哪里人?來清暉書院這么久了,也沒見夫子朝家里寫過家信或是回家探親。”顧諳之繼續(xù)發(fā)問。 承晚暗自嘀咕,顧諳之今天這是怎么了,往常從不多言多語的一個人今日也變得婆婆mama起來了。 她硬著頭皮搪塞說:“我家離這邊有些遠,寫信回去不太方便,回去探親更不方便。還是等到明年結束輪值再回家去吧,反正離家也不算太久?!?/br> 她眼神躲閃著顧諳之,又怕他再接著問東問西,便直接叫了伙計過來,一連串念了好些菜名。 伙計唰唰寫了一大張紙,然后不可置信的問道:“這些,全部都要?” 承晚點點頭,嘴角掛上一抹笑:“你盡管上,這點菜錢我還是付得起的?!?/br> 顧諳之出言勸阻說:“只有我們兩人,若是點多了也吃不下,最后難保不浪費,還是少點幾道吧?!?/br> 承晚卻搖搖頭,不以為意:“怕什么,若是吃不了你就帶回家給你父親吃,還有你那個鄰居牛二哥,也省的他們生火做飯,還怪麻煩的。” 顧諳之心里感動,知道承晚這是找借口故意多點,好讓他帶回家去。 他看著承晚,眼眶微熱,一股洶涌的情愫在胸腔中上下翻涌,快要令他難以自持。 菜上的很快,不一會就琳瑯滿目的擺滿了桌子。承晚也是真餓了,招呼著顧諳之動筷。 兩人相識這么久,還是第一次同桌吃飯。顧諳之一開始有些不好意思,但承晚十分自然大方,吃的很是暢快。漸漸地,顧諳之也少了很多拘謹,逐漸放松下來。 兩人一邊閑話一邊吃飯,顧諳之想起那晚從湖邊看到的場景,試探著問道:“沈夫子如此年輕,與我差不多的年齡就做了夫子,著實令學生佩服。夫子學富五車,滿腹經綸,為何想著要做夫子,而不是出仕去尋個更好的前程?” 承晚咬著筷子,眼里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你想知道我為何來做夫子?” 顧諳之點點頭。 “因為一個狗男人?!背型頂S地有聲,斬釘截鐵。 “狗……狗男人?。俊边@個回答可真是讓顧諳之吃了一驚。 他這幾日設想了無數(shù)種假設,可就是沒想到從承晚嘴里出來的竟會是這三個字。 “對,狗男人,”承晚夾了塊rou放進嘴里,有些惡狠狠,“一個該千刀萬剮天打雷劈的狗男人?!?/br> 對面的顧諳之好像是被她的樣子給嚇到了,手里拿著湯勺懸在半空,呆呆看著她,半天不敢動。 承晚發(fā)覺自己好像有些失態(tài),解釋道:“就是很久之前有個男人,同我有著血海深仇,我來清暉書院來做夫子,也是為了以后好找機會和他報仇。” 這話說得,讓顧諳之更吃驚:“那個男人竟在書院里嗎?是誰!” 承晚笑瞇瞇的抿了口湯,看著對面的年輕男子笑著說:“現(xiàn)在告訴你還太早了,大概等你八十歲時就知道了。” 顧諳之被她說的一頭霧水,但看她的表情輕松,這會兒還開起了玩笑,他才暗暗放心。 接著他又有些傷感:“夫子明年秋試后就要離開書院,不知等我八十歲的時候還能不能再見著夫子?;蛘哒f,我還不一定能活到八十歲。” 承晚篤定的點點頭:“一定能再見的,等你八十歲一過,我們就能再見面?!?/br> 顧諳之有些疑惑,但想著沈夫子畢竟是個精怪,精怪同人不一樣,說的話總是有他的道理,所以他也沒再開口。 兩個人各懷心思的吃完一頓飯,一大半菜連動也沒動過。承晚叫了伙計,把這些菜打包進食盒里遞給顧諳之:“喏,拿著吧,估計連明天你們家都不用開火了?!?/br> 顧諳之心下感動非常,接過食盒恭恭敬敬朝承晚拜了一拜。承晚卻一側身,繞過他的禮,滿不在乎的說:“你這樣可就太見外了,只是一餐飯而已。你好好讀書,明年秋試高中狀元也算是給為師臉上增光了。” 顧諳之有些不好意思,撓撓頭說:“還不知明年秋試能考成什么樣子呢,若是沒能高中,要讓夫子失望了?!?/br> 兩人一前一后從二樓下來,承晚在前面搖頭晃腦故作玄虛的說:“顧諳之,為師再跟你重復一遍,明年秋試你一定能一舉奪魁。千萬不要不相信為師的話,我的話可是非常靈驗的,不信你就想想謝春山?!?/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