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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飛快瞥了一眼蒼濬又挪開眼神,硬聲硬氣的說:“要是沒有外人就不要這樣喊了,回到九重天上也不能再提此事,免得壞了我的清譽。” 蒼濬喉間低笑,答了聲:“好?!?/br> 揚州城自古乃富庶之地,百姓衣著口音與京都城迥異。 承晚是頭一次來,又恰逢趕上個春日的晴好天氣,街上人不少,路兩旁也擺的琳瑯滿目。承晚一路走走停停,十分興奮的樣子。 揚州因為靠著港口,貿(mào)易往來十分發(fā)達,所以民風相比京都城而言更為開放,街上隨處可見結(jié)伴出行的年輕男女。 可大概是承晚和蒼濬兩人的相貌太過出眾,身上的衣物一看又非凡品,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引來一陣陣目光。 承晚正在興頭上,這個攤子上買個糖人,那個攤子上買個話本,對于旁人的側(cè)目絲毫未覺。但蒼濬覺得心里很不舒服,就好像自己珍藏的寶貝被別人覬覦一般讓他不痛快。 他四下一望,正好前面有個賣帷帽的攤子,看著還算上檔次,于是信步過去,挑了頂和承晚身上那身藕荷色留仙裙同色的輕紗帷帽。 “公子好眼光,這藕荷色的帷帽用料上乘,顏色也正。若是夫人戴上更顯得身段搖曳,皮膚白皙?!辟u帷帽的婦人顯然是看見了承晚,見蒼濬過來調(diào)帷帽趕緊笑著奉承。 凡間的東西自然難同九重天相比,不過是個普通之物而已,不過婦人這一聲“夫人”可謂是叫進了蒼濬的心坎里。 他從錢袋中摸出一顆碎銀遞給婦人,嘴角有抑不住的笑意:“就這頂吧。” “喲!”婦人接了碎銀倒是有些惶恐,“我這是小本生意,這塊碎銀可找不開啊?!?/br> 蒼濬拿著帷帽不甚在意的擺擺手,眼神已經(jīng)跟著承晚走遠:“不必找了?!?/br> 婦人在身后捏著那塊碎銀笑逐顏開,嘴里不住地說些吉利話。他沒再理會,只邁步去前面追承晚。 承晚此刻正在街邊圍著看人下棋。 坐莊的是個年輕人,不知從哪得了一盤奇怪的殘局,在這里擺了一上午竟是一個人都沒能破局。越難越勾的人心癢癢,躍躍欲試的人越圍越多,倒讓這個年輕人賺了個盆滿缽滿。 蒼濬沒在意棋局,伸手將嵌在人群中的承晚拽出來,將手里的帷帽往她手上一塞:“戴上?!?/br> 這兩個字干脆利索,又擲地有聲,帶著些不容反駁的味道。 承晚有些愣,腦子里還是剛剛那盤殘局,她呆呆看著手里憑空出現(xiàn)的帷帽半晌才反過神來。 “不戴!”她更干脆利索的把帷帽又塞回到蒼濬手里,語氣中還隱約夾帶著一絲嫌棄,連看也沒看他就又一頭扎進了那堆人里。 蒼濬又將承晚拽出來,把帷帽在她面前晃了晃,這次見她回了神才開口說:“在外行走要戴上帷帽,若是不戴我可不許你再跟著我了?!?/br> 承晚不得已接過帷帽,左右打量一圈,這顏色倒是還挺好看,跟自己身上的衣裙很搭。 她嘴里咕噥著:“真沒勁,為什么非讓我戴這個呀?!?/br> 蒼濬眼里有促狹的笑容:“你頂著這樣一張臉招搖過市太引人注意,所以還是戴上為好?!彼謮旱吐曇粽?jīng)起來:“若是赤焰就隱匿在民間,被他聽到一絲消息我們可就全都暴露了?!?/br> 也是,承晚點點頭。 她微揚起臉,復又渴求的看著蒼濬:“大師兄,你好歹讓我把這盤棋局看完再戴行嗎?” 蒼濬一挑眉,自他歸位之后承晚向來都是連名帶姓的喊他,如今連“大師兄”三個字都叫了出來,這盤棋局就這么吸引人? 承晚既然開口,蒼濬自然是有求必應(yīng)。更何況眼前的少女眼瞳含水,一雙烏黑的眼仁如鹿一般的靈動。她微撅起飽滿的丹唇渴求的看著他,讓他喉頭發(fā)緊,只覺得一顆心像墜了無底洞一樣晃晃悠悠的離開了自己的胸膛。 他別過視線投進那盤被圍觀的棋局,手握拳掩在唇上干咳了一聲:“行,我也看看這棋局到底有多奇?!?/br> 棋盤上黑白子相間,乍一看沒什么特殊的地方,但靜下心來細細推敲一番就看出了里頭的門道。莊家執(zhí)黑子,不管白字落到哪個地方,黑子仿佛長了眼一樣,總能在三招之內(nèi)將落下的白子吃掉。 承晚的注意力都在棋盤上,倒是沒注意坐莊的年輕人。蒼濬略微一瞥,就看見了他身周散發(fā)著淡紫色的仙氣。竟是個仙人。 那年輕人看起來年歲與他們二人差不太多,小麥色面皮,身姿挺拔精壯,沒表情時是一副英姿武將的模樣,坐在棋盤面前手捏著棋子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但一笑起來臉上隱約能看見有個梨渦,倒平添了幾分玩世不恭的感覺,是個不錯的長相。 他顯然已經(jīng)捏決隱過自己的仙氣,但看他不過是個上仙,同蒼濬之間修為懸殊巨大,所以逃不過蒼濬的眼睛。 許是趁著今日熱鬧下凡來玩的吧,蒼濬沒動聲色,又將視線轉(zhuǎn)回到了棋盤上,饒有興致的看了起來。 對面嘗試著破局的人換了一波又一波,直到年輕人手旁的錢罐堆得滿滿的,再也裝不下一枚銅錢他才喊停。 “好了好了,今日就到此為止罷,我該回家吃飯了?!闭f著他就一把將棋盤上的棋子掃進了棋盒里。 周圍的人看的不過癮,紛紛詢問他何時還來。那年輕人掂著沉甸甸的錢罐喜不自勝:“只要我無事就每五日一來,歡迎下次大家再來捧場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