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到“缺錢”的時候，萬教練的眼皮奇怪地鼓動了一下。

    “您怎么了？”沈愉初好奇。

    萬教練低頭清了清嗓子，“沒事，眼睛進(jìn)沙了。”

    第42章

    飛翔的愉悅是無價的, 體驗飛翔的代價卻是不便宜的。

    沈愉初在網(wǎng)上查過滑翔傘體驗的價格，轉(zhuǎn)了兩千塊錢給李延山。

    李延山盯著微信界面，久久沒有點收款, 頗自尊受挫地撇了撇嘴角, “jiejie，我是個男人?！?/br>
    “誰說只有男人能買單？”沈愉初輕推他一下, “好了快點收下, 不然我覺得你性別歧視哦?！?/br>
    李延山無奈地垂眸看了她許久。

    是非常真實的無奈，近乎無語的無奈。

    現(xiàn)在他的一舉一動都能在沈愉初心里掀起一片波浪，沈愉初揣著他的臉色，暗忖是否太過傷害小孩的自尊心，但錢轉(zhuǎn)都轉(zhuǎn)出去了，再收回來也很奇怪, 她找補個臺階遞過去, “收吧, 明天你請我吃飯好了?！?/br>
    李延山對她的堅持感到無可奈何，簡直束手無策, 良久長呼出一口憋悶的氣, 搖著頭點擊收款, “謝謝jiejie?！?/br>
    沈愉初故作輕松地往前走，“實在過意不去的話，下次再帶我玩別的吧, 你們年輕人喜歡玩的東西?！?/br>
    夜幕漸深, 廣播一遍遍播放，通知城堡廣場前的焰火表演將要開始，人流與沈愉初反向洶涌而來。

    李延山快步跟上，一把拉她入懷, 將她與不斷擦肩沖撞的游客隔開，“你也是年輕人?！?/br>
    沈愉初像入巢的雛鳥，躲避在寬大溫暖的羽翼下，肌膚相貼的快樂使她忍不住低頭竊笑，“我老了呀，你都叫我jiejie了?！?/br>
    李延山幾乎立時停住。

    沈愉初沒有抬頭看，都能感受到自亮晶雙眸降下的光束。

    “其實我不想叫你jiejie。”他難得沒有笑，確切拋出一句略顯鄭重的試探。

    她側(cè)臉貼住堅實的胸膛，仿佛為他這句話附贈了什么奇怪的可信加成。

    “那你想叫我什——”沈愉初盈盈笑著抬頭，在觸及深邃目光時忽然頓住，意識到話題在往十分危險的方向發(fā)展。

    她飛速四望一圈，“你看那邊！”

    隨手一指，山腰上凸出來的鋼筋大家伙很引人注目，是上回沒能成功跳下的蹦極。

    正好有人從高臺上縱身躍下，深藍(lán)色的粗綁帶像彈簧的繩，空中的彈跳伴隨著持續(xù)不斷破嗓的尖叫，叫聲里興奮遠(yuǎn)遠(yuǎn)大于畏懼。

    沈愉初怔怔地望著。

    本來只是想岔開話題而已，

    她在滑翔傘上消耗掉的膽量被原封不動地補充至滿，甚至迭翻幾倍，富余的澎湃勇氣鼓舞著她、敦促著她，她迫切想得出實驗結(jié)果，以檢驗自己是否已脫胎換骨。

    李延山一眼看破她轉(zhuǎn)移話題，想接續(xù)剛才的對話，將探索推進(jìn)深入，或許挑明到某種程度也未可知。

    但他在看到沈愉初閃閃發(fā)亮的眼睛時停了下來，問她：“怎么了？”

    “我們……”沈愉初回頭看他，祈求中翻滾著壓抑不住的躍躍欲試，深吸一口氣，“去試一下吧?！?/br>
    李延山定定看她，像看出師的徒弟，良久，勾起唇角，“好啊?！?/br>
    蹦極的過程比她想得要輕易許多，眼睛一閉，往下一跳。

    遲來的童真和沖勁在她身體里熊熊燃燒。

    在呼嘯的風(fēng)聲中，她緊緊抱住李延山，放任自己被他身上發(fā)散的年輕朝氣感染，放肆驚叫。

    混亂中好像還在他肩上背上撓了好幾爪子。

    坐電梯下來時，沈愉初手腳還止不住地發(fā)顫，心情語言動作都是前所未有的激動，她興沖沖拽住李延山的手腕，喋喋不休像一朵憋了一百年才得以開機的小喇叭，“太刺激了！好有意思！你知道嗎剛才我都覺得我重生了一——你那是什么眼神？”

    她今天的頭發(fā)扎起一半，韓系的溫婉發(fā)型，歷經(jīng)兩次上天入地后，即便尚不算蓬亂，散開的部分也稍有幾叢頑皮地翹起。

    “沒什么。”李延山笑著，指尖插 ｜ 進(jìn)她的發(fā)間，一下一下慢慢往下捋順，“很少見你笑得這么……”

    真實。

    他頓了下，“開懷?！?/br>
    沈愉初猛地收住大笑，用力抿了抿唇。

    該死，不會很丑吧。

    一直到酒店樓下，沈愉初都頑強地做好不茍言笑的表情管理。

    李延山?jīng)]有要和她告別的意思，一路跟著她進(jìn)了大堂旋轉(zhuǎn)門，“我送你回房……我是說，送你到房間門口?！?/br>
    沈愉初依舊做作地板著臉，盡管聲音里的笑意早已滿溢出來，“我又不會走丟?！?/br>
    李延山不拆穿她的小心思，配合著一臉嚴(yán)肅，堅持道：“那也要送的?！?/br>
    “Amanda！Alex！”

    浩浩蕩蕩一大群興奮過頭的人，像喪尸入境般沖過來。

    下意識舉動，沈愉初默不作聲地挪了一步，和李延山站開距離。

    李延山面無表情地瞥她一眼。

    沈愉初心虛移開視線，看向狂奔而來的ana。

    Ana咦了聲，“你們不是加班嗎？”

    沈愉初面無異色點了點頭，“嗯，加班到剛才，出去吃點東西。”

    怕他們繼續(xù)追問，沈愉初大氣不喘地先行拋出問題，“哎，你們不是去泡溫泉了嗎？”

    隨后跟上來的周明誠意邀請道：“我們特地趕回來看晚上的焰火表演，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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