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還是熱的，阿念姐她們下了火車就能吃上，這天氣有口熱的吃暖心又暖胃。

    有不少乘客圍上前去問價，顧卿卿沒怎么聽清，不過看到售貨員拿出兩個很大的燒餅，用淡黃色的油紙包著，遞給買東西的乘客。

    看起來很實(shí)惠。

    她剛吃完飯，不怎么餓，不然肯定也要上去買兩個嘗嘗味道。

    楚岱沒多久就回來了，手里拎著兩個用細(xì)繩捆著的油紙包子，男人長腿一跨，坐在她旁邊。

    “餓不餓？要不要吃一點(diǎn)？”

    “不餓?！鳖櫱淝湎掳臀⑻В疽馑辞懊妫骸霸趺匆郧安恢篮蜍噺d還有吃食賣呀哥哥?！?/br>
    “南陽確實(shí)沒有這個，好像是鐵路部各列車段自己做的?！背冯S手把糕點(diǎn)包子放旁邊，身體往后靠，想休息會兒。

    顧卿卿點(diǎn)點(diǎn)頭，示意自己懂了。

    兩點(diǎn)半，南陽的火車還沒過來，顧卿卿盯著手表看了又看，還去站臺等。

    直到三點(diǎn)二十五分，綠皮火車才緩緩駛來，顧卿卿追著火車跑了一段距離，才慢慢剎住。

    “哐哧——呲——”

    過了會兒，陸陸續(xù)續(xù)有人拎著大包小袋下車。

    顧卿卿目光始終盯著人群，生怕錯過熟悉面孔。

    “老楚？卿卿妹子！”趙澤單手抱著小魚兒，左手拎著行李袋，又喊了聲：“這兒呢?！?/br>
    他臉上笑容洋溢，沒有坐長途火車的疲憊。

    “卿卿?！痹S念已經(jīng)擠出人群，跑到顧卿卿旁邊了，站在她面前看了一會兒，吸了吸鼻子，想說什么又卡在嗓子眼。

    最后只剩一句：“你還是老樣子，沒怎么變?！?/br>
    還是她記憶中那個明眸皓齒的姑娘。

    顧卿卿眼尾泛紅，眼眶的淚忍不住，笑著說：“你也是老樣子，就是頭發(fā)長了點(diǎn)?！?/br>
    兩個女人相視一笑，同時伸手去抱對方。

    楚岱接過趙澤手里的行李袋，挑眉問：“就帶這么點(diǎn)東西？”

    “來了這邊再置辦唄?！壁w澤掂了掂趴在他肩膀上睡覺的兒子，“首都這天氣啊，跟邊城倒是有點(diǎn)像?！?/br>
    楚岱笑著點(diǎn)頭：“你好久沒回去過了吧?！?/br>
    “是，沒機(jī)會?！壁w澤坦誠道：“上個月我離島的通知就下來了，走審查手續(xù)走了大半個月?！?/br>
    這幾年他沒有離過島，手續(xù)太麻煩了。

    離島要審查，下島也要審查，白沙島是軍事重地，查的比較嚴(yán)。

    這些年他經(jīng)常收到楚岱寄來的照片，但是沒有回寄過照片給他，也是因?yàn)閸u上不可以照相。

    “回去再說，”楚岱領(lǐng)著他往出口走：“在火車上吃了飯嗎？卿卿給你們準(zhǔn)備了糕點(diǎn)?！?/br>
    許念挽著顧卿卿的手跟在男人們身后，聽到他的話忍不住心酸：“……還是你們想得周到，火車上盒飯挺貴的，我們買了一份給小魚兒吃，他吃了一點(diǎn)就睡著了，剩下的我們吃了，現(xiàn)在也不怎么餓。”

    “應(yīng)該的。”顧卿卿好奇地看著趴在趙澤肩上的小家伙，“小魚兒看著可比團(tuán)團(tuán)年年壯實(shí)?！?/br>
    “可不，在島上調(diào)皮著呢，張塔那小子帶著他們爬樹掏鳥窩，沙灘趕海，什么事都做?！壁w澤拍了下兒子的屁股：“醒來了魚兒，看看到哪了?！?/br>
    趙榆揉著眼睛懵懵懂懂醒過來，抬頭看了眼爹娘，又瞅瞅火車站來來往往的人，最后落在既熟悉又陌生的夫妻倆身上。

    在顧卿卿要開口說話時，他先不確定道：“楚叔叔、楚嬸嬸？”

    “啊？啊?！鳖櫱淝溷读艘幌拢乱庾R看了眼旁邊的男人。

    楚岱笑著點(diǎn)頭：“你爹給你看過我們的相片嗎？”

    小男孩打了個哈欠，懨懨的點(diǎn)頭。

    他一歲的時候顧卿卿他們還在島上，不過那個時候太小了，什么事都記不住。

    這幾年只要他們往島上寄了照片，爹娘總是看了又看，還會告訴他——

    “這個好看的是楚叔叔，眼睛大大的眉毛彎彎像柳葉的這個是你楚嬸嬸，小時候還抱過你?！?/br>
    “這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小朋友是你弟弟，比你晚出生幾個月，另外兩個是小星星和驕驕……”

    因?yàn)樗锝?jīng)常念叨，他現(xiàn)在看到顧卿卿他們腦海里自動對應(yīng)照片，很快就認(rèn)了出來。

    “睡了這么久，不睡了?！壁w澤把他放下來：“自己走，醒醒神?！?/br>
    小魚兒也不吵鬧，乖乖從他爹懷里下來。

    楚岱把糕點(diǎn)放在車籃里，行李袋放后座，推著自行車邊聊邊走。

    “先去我們那兒休息會兒，一起過個臘八?！鳖櫱淝鋼еS念的胳膊，舍不得放開：“軍醫(yī)院有點(diǎn)遠(yuǎn)，吃了晚飯讓楚岱和我哥送你們回去?！?/br>
    許念沒拒絕，趙澤也欣然答應(yīng)。

    一起回到軍科院，雖然顧卿卿有通行證，對于陌生人的到訪還是需要登記的。

    趙澤有軍官證，流程很順暢。

    趙澤牽著兒子走在軍科院里，右手推了下眼鏡，對楚岱說：“我在首都進(jìn)修兩年要回邊城。”

    楚岱略微訝異，然后點(diǎn)頭：“邊城那邊的軍醫(yī)院在建了，現(xiàn)在邊境和平，沒有戰(zhàn)爭，過去挺好的?！?/br>
    以趙澤的資歷，以及在首都軍醫(yī)院進(jìn)修過，回到邊城軍醫(yī)院當(dāng)個副院長不是什么問題。

    他也知道，趙澤作為一名軍醫(yī)，想著的就是能多發(fā)揮點(diǎn)自己的價值。

    不過有件事他還是要提醒：“老關(guān)和徐政委換防了，不在建設(shè)兵團(tuán)?！?/br>
    “我知道?！壁w澤點(diǎn)頭：“我在島上收到過關(guān)團(tuán)長發(fā)來的電報，讓兄弟們有機(jī)會回家看看，他要離開建設(shè)兵團(tuán)了?！?/br>
    可惜到現(xiàn)在還沒機(jī)會回去。

    楚岱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小魚兒本來蔫頭耷腦的，到了軍屬院，看到團(tuán)團(tuán)年年他們很快就玩到一起，滿院子瘋跑。

    現(xiàn)在天氣冷，跑跑要暖和些，顧卿卿也就沒管他們。

    “鍋里還熱了臘八粥，我去給你們盛點(diǎn)?！?/br>
    小家伙們壓根不用管，車籃子里的糕點(diǎn)就是他們拿走了，和小魚兒吃得不亦樂乎。

    許念接過她遞來的瓷碗，看了眼不遠(yuǎn)處笑鬧的孩子們，舀著臘八粥喝：“熱熱鬧鬧的，真好?！?/br>
    顧卿卿點(diǎn)頭：“是啊，真好?！?/br>
    -

    一九七八年，陽歷二月六號。

    除夕。

    顧燦陽兩周前接到上級命令，前往首都空軍指揮學(xué)院進(jìn)修。

    二月四號從南陽坐火車，六號下午到首都，是楚岱去接的他。

    顧卿卿在家炸丸子，她三叔的手藝她也學(xué)了一些，夠用了。

    許念在旁邊幫她嘗。

    “怎么樣？”她笑瞇瞇問。

    “熟了熟了。”有些燙，許念忍不住吐舌頭，轉(zhuǎn)頭就看到趴在廚房門框上的幾個小家伙。

    她有些好笑：“先裝點(diǎn)冷著，孩子們都等急了?！?/br>
    這么香，擱誰都迷糊。

    “行，阿念姐你幫我拿下搪瓷盤子。”

    “好。”

    沒多久，楚岱就把人接回來了，今天火車難得沒有晚點(diǎn)。

    讓顧卿卿驚訝的是，蕭瀟也來了。

    她看了眼跟楚岱說話的女孩，倒了杯熱水給顧燦陽，低聲問：“哥，你這是？”

    “順路。”顧燦陽語氣很淡。

    顧卿卿想從表情和語氣揣測一下她哥的心思，完全無從下手。

    許念這是第一次見到她大哥，好半天沒說話。

    原來他就是卿卿經(jīng)常掛在嘴邊的大哥。

    他只是站在那里不說話，就讓人難以忽視。

    秦老在樓上和沈綏一起寫春聯(lián)，顧青烈和趙澤在下象棋，小家伙們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茶幾上有剛炸好的rou丸和各種糕點(diǎn)糖果花生瓜子。

    顧卿卿看了眼時間，放下心里的疑惑，繼續(xù)準(zhǔn)備晚上的飯菜。

    蕭瀟跟楚岱說完話，進(jìn)來跟顧卿卿打招呼，許念聽到兒子在外面喊她，趕緊出去。

    “卿卿。”蕭瀟倚著門框，看著她纖細(xì)的背影，忽然說了一句：“你哥真難追?！?/br>
    顧卿卿放下菜刀，用筷子戳了個rou丸給她：“你又不是剛知道，這次怎么來首都了？”

    “申請的唄，陸軍野戰(zhàn)學(xué)院?！笔挒t接過筷子，咬了口rou丸，嚼了兩下就咽了，含糊不清道：“你哥要走，我肯定跟著啊?！?/br>
    “我還以為你……”顧卿卿搖搖頭，沒有說完。

    “以為我聽到他要來首都的消息會放棄？”蕭瀟眉眼間有股颯爽英氣：“狙擊手從來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目標(biāo)?！?/br>
    顧卿卿啞口無言，過了會兒，她認(rèn)真道：“要是我哥永遠(yuǎn)不會有回應(yīng)呢，你就這么干耗著？你這樣會很吃虧的?！?/br>
    蕭瀟無所謂地晃著筷子：“除了顧燦陽，我還沒對誰動過心，要是沒遇到也就算了，你哥這人你也知道，見過了就再也看不上其他人?！?/br>
    “栽他身上我也認(rèn)了，輸了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她一副坦然的樣子，倒是讓顧卿卿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心里卻也不由得贊嘆她的勇氣。

    喝完水過來放杯子的顧燦陽在她身后停住腳步，她毫無察覺。

    過了一會兒，男人轉(zhuǎn)身去二樓休息。

    晚上七點(diǎn)，準(zhǔn)備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