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飯就順手燒了些，不礙事?！绷智嗪天t腆地笑了笑。“大嫂，都起了嗎？飯也快得了?！?/br>
    “起了起了，我先端水回去哈，娃們都等著呢。估計二弟三弟他們也快要過來吃飯了。”程敏提起水桶往東屋去。

    等盧向陽替父母打完熱水回來的時候，林青禾飯也做好了。

    她包了蘿卜絲和韭菜雞蛋兩種包子，蒸了二合面窩窩頭，還有一鍋熱氣騰騰的玉米糊糊，配兩盤小咸菜。

    給孩子的，她是單獨做的，家里孩子比較多，她就沒做雞蛋糕而是做的水蒸蛋，因為加了水所以即使用的蛋不多，量也是夠幾個孩子吃的。還另外做的小雞小狗小花造型的饅頭。還得說盧向陽家條件真的不賴，廚房里食材很齊全。

    盧向陽幫著林青禾一起把飯都端堂屋炕桌上，林青禾又按著人頭給拿了碗筷。剛擺好，人就來齊了。

    林青禾落落大方地站好，“爸，媽，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三哥，三嫂?！?/br>
    “噯！”這是異口同聲，看著小兒媳樂得眉開眼笑的盧滿囤和張春梅老兩口。

    盧向黨等人也神情愉悅地她打招呼，幾個孩子在爸媽身后，探出個小腦袋，好奇地打量著。

    “給，青禾拿著紅包?！睆埓好愤f給林青禾兩個紅包。

    “謝謝媽。媽，這是我給您和爸做的鞋子?！绷智嗪贪褱蕚浜玫那拥酌扌昧顺鰜怼?/br>
    張春梅聞此言拿起鞋子瞧了瞧，針腳均勻細密，一看就是用心做的，她笑容滿面的抬頭，看向林青禾的眼神更柔和了些，扯過青禾的小手，“好孩子，你費心了，做這個很費事吧？”

    林青禾就這時候臉才有些紅，微笑著：“只要爸媽喜歡，費些事不當什么?！?/br>
    “媽喜歡，很喜歡?！睆埓好访Σ坏卣f。

    送給幾個哥哥嫂嫂的都是繡著牡丹花的素色枕巾，給孩子們的是一本她自己畫的掛歷，每家一本，另外還有一個裝著她做的花生糖的小荷包，荷包上還秀了每個孩子的名字，這是她媽之前打聽來的。

    收到禮物大人還好，再喜歡也只是笑著?？珊⒆觽兙筒灰粯恿耍粋€兩個地就跑過來圍著林青禾，爭先恐后地叫著小嬸嬸。

    盧向陽看著這一幕，目光熱切，他又想起了初見時，驢車上那個側著身子低垂著腦袋，眼神溫柔棉言細語地哄弟弟的林青禾。

    一家子其樂融融的早飯就在溫馨的氛圍中結束了。

    飯后頂著大家打趣的目光，盧向陽幫著林青禾一起去洗碗。到了廚房，他讓林青禾坐在灶膛前歇著，自己去洗碗。

    林青禾烘著火，看向盧向陽洗碗的背影。

    這大哥人確實沒得說，杠杠的。

    上一次丈夫幫她洗碗，還是小時候和小伙伴玩過家家的時候呢。

    不過好像，現(xiàn)在這情況也挺像大人升級版過家家的。

    “撲哧。”林青禾被自己的想法逗笑。

    盧向陽回頭疑惑地看了看她。林青禾沒有解釋，對著盧向陽梨渦輕陷，嘴角勾起一個大大的弧度。

    ……

    盧向陽和林青禾走在回新院的路上。積雪消融，兩邊地里已長出新綠，一天比一天充滿勃然生機。抬眼處山上的雪還沒化完，被橘色陽光一照，遠遠望去層層疊疊的與山霧相纏繞著恍若仙境。

    “到了，進去吧?！北R向陽停在一處院落前。

    之前蓋的時候，林青禾送熱湯來過一次。蓋成后，也就是昨天匆匆看了一眼，這還是第一次好好打量呢。

    這農(nóng)家小院正經(jīng)蓋得不錯。

    推開院門先看到的就是堂前的葡萄架，雖然此時還是光禿禿的?；茏由系脑录灸垩砍跎?，其他的花花草草也差不多都是冒出個嫩綠的頭。林青禾可以想象到等這些花兒都綻放了，這小院兒里會有多美。

    林青禾唇角微揚，夸贊道：“這院子蓋得很好。”

    盧向陽微瞇了瞇雙眼，“喜歡就好。進去吧，先去收拾收拾東西。我把菜放廚房去?！?/br>
    他們倆來的時候，因著新院后面的自留地還沒開始種，張春梅和程敏給了二人好些米油菜蔬。

    盧向陽去廚房歸置食材，林青禾去了正屋整理。

    昨個兒，她的東西和嫁妝就都拉來了這邊。她先把自己的衣服從木箱里拿出來，掛到衣柜里去。

    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柜還剩一小半位置，猶豫了下還是拆開了盧向陽的包裹，把他的衣服也掛了起來?；蛟S是因為常年在部隊的關系，盧向陽的衣服很少。

    林青禾到廚房的時候，盧向陽也歸置得差不多了。

    “餓了吧，我去做飯，你到堂屋去等會。”經(jīng)過盧向陽說先相處的話后，林青禾和盧向陽說話放松了很多。

    盧向陽笑了笑，“我也學學，之前就會煮個粥的?！?/br>
    林青禾也沒在意，就當著他的面準備做打鹵面。

    她先把干香菇和木耳泡發(fā)了，就開始揉面。醒面的時候她把泡好的香菇和木耳切好，放在一邊備用。然后拿了一小塊五花rou切成丁，盧向陽這時也把火生好了。

    林青禾就開始炒鹵子，炒好盛出來就放在灶上。她接著切面條，切好后把面下到開水里煮。另一個鍋里，她煎了兩個荷包蛋。幾分鐘后，她把面條撈出來，分別放上鹵子和荷包蛋。

    “走吧向陽哥，咱吃飯去！”這是她在新家的第一頓飯。

    第12章 倒計時   回門

    飯后。

    盧向陽在新家的自留地里種菜。他即將要回部隊，想要多給林青禾干一些活，讓她一個人在家能松快一些。

    于是種菜、劈柴、挑水……

    盧向陽在忙碌的時候，林青禾也沒閑著。

    她在廚房里烙餅。這是準備明天讓盧向陽在火車上吃的。林青禾很舍得放油和面粉，她甚至都沒有摻雜其他的面，就是直接在富強粉里打上兩個雞蛋給烙的。烙出來的餅子不僅顏色好看而且一口咬下去也口感也很扎實。

    擔心口感單調(diào)，林青禾還做了兩罐香菇rou醬。這是她和姥姥學的，她姥姥做這個可好吃了。罐子就是把現(xiàn)成的水果罐頭里頭的水果倒在碗里，然后直接用的那個罐頭。

    下午，盧向陽帶著林青禾騎自行車上縣城去看他戰(zhàn)友，就是昨天帶著照相機來拍照的那個。

    盧向陽的這個戰(zhàn)友叫陳鳴，比盧向陽大3歲，以前是盧向陽營里的連長。三年前，一場戰(zhàn)役中陳鳴傷了右腿，不得不退下來，轉業(yè)后憑著戰(zhàn)場上立下的軍功，分到了糧食所上班，還是所長。

    路過供銷社，盧向陽進去拿票和錢稱了幾斤餅干和糖果。

    “向陽，人來了就行，拿這么多東西干啥？”陳鳴不好意思地搓搓手，國字臉上滿是燦爛的笑容。

    看得出來，見到盧向陽，陳鳴非常高興，眼睛都瞇成一條縫了。

    陳鳴的妻子小王是個眉眼看著很溫柔的婦女，約莫二十四五歲樣子，皮膚不是特別白，容貌平平，即使穿著棉衣，中等個頭偏瘦的身材也顯得空蕩蕩。棉襖外面罩著件黑紅格子斜襟大褂。她熱情地招呼林青禾，“快進屋里坐，下次別這么客氣了?！?/br>
    陳鳴的兩個兒子都在家里，看見來客人了，都有些羞澀。

    陳鳴笑罵了兩句，“前幾天你們盧叔叔才來過，今兒就不認識了？”

    他大兒子陳文彬歲數(shù)大點，記性好點，笑嘻嘻地叫了一聲“盧叔叔”，又好奇地望了望林青禾，大聲地喊道：“盧嬸嬸好！”喊完他還推著弟弟陳文禮也讓他跟著自己喊。

    陳鳴和小王笑出聲，倒是林青禾紅了臉。

    家里來客人，小王招呼完就趕緊去廚房端了兩杯茶出來。

    林青禾把餅干和糖果倒在桌子上的果籃里，招呼兩個孩子自己拿。哥哥陳文彬靦腆地沖林青禾笑，“謝謝盧嬸嬸?！彼昧藘蓧K餅干，幾顆糖果背過身又分了一半給弟弟。

    “這孩子真有長兄風范，你們教得很好?！绷智嗪虒χ⊥蹩涞?。

    小王不好意思極了，“孩子嘴饞，老陳每個月那點供應都快趕不上他哥倆消耗的速度。讓你們破費了。”

    林青禾忙笑道：“就一點小零嘴哪里破費了。孩子嘛都是這樣，我有個6歲的弟弟也愛吃零嘴兒?！?/br>
    聽到這番話，小王臉上的笑容就沒停過，心里也格外舒坦，沒人不喜歡體貼的客人。

    陳鳴打趣道，“向陽你眼光可真好。弟妹的大名我早就聽說過了，縣高中的優(yōu)秀畢業(yè)生還是教育局局長親自分到公社中學的?！?/br>
    這話說得林青禾頓時成了個大紅臉，可陳鳴還嫌不夠似的，又接著說，“最重要的是弟妹看著就面相清正?！?/br>
    “革委會的事，我也插不上嘴。抱歉啊弟妹，沒幫上你?！?/br>
    相由心生，面相端正眼神清澈的人，就不會是個壞人。

    “就是前些日子工農(nóng)兵那事……抱歉啊，營長、嫂子，革委會的事，我確實也插不上嘴。沒幫上忙，真的不好意思。這幫成天批來批去的孬種，就會拿著雞毛當令箭！”陳鳴氣憤又抱歉。

    “陳…這怎么能怪你呢？這事和你沒有關系，你不用放在心上?！绷智嗪痰?。

    “是啊，鳴子。你也沒說這話了，讓人聽到傳出去又生事端?！北R向陽提醒道。

    “哎，弟妹性情開朗闊達，營長有福了。”陳鳴又夸了句。

    小王看著頭都快低到地上的林青禾，用眼神示意丈夫適可而止。

    “是的，能夠和她結婚是我的運氣。就像你當時受傷了還哭著喊著堅持要準時回去娶弟妹一樣?！北R向陽臉上帶著大大的笑意，還順便打趣了一把陳鳴夫妻。

    這下小王的臉也紅了。

    “鳴子，我后天就回部隊了?！?/br>
    “好快，感覺你這才回來不久，一眨眼又得回去了。那等照片洗出來了我給弟妹送學校去。”

    ……

    告辭出來，兩人去拜訪了盧向陽轉業(yè)到鋼鐵廠做保衛(wèi)科科長的戰(zhàn)友徐江，途中又買了一次禮物，把盧向陽手里那點雞蛋票糖票用得一干二凈。

    林青禾不覺得可惜，一來錢和票都不是她的，二來這些都是送給那些曾為了人民安定生活歲月靜好而負重前行付出青春血淚的退伍軍人。

    而盧向陽，更不覺得浪費。這些都是曾經(jīng)和他并肩戰(zhàn)斗過可以交付后背的兄弟，他愿意對他們好。還有其他退伍回家鄉(xiāng)的戰(zhàn)友，如果有時間的話，他每一個都想去看望，看看他們現(xiàn)在生活得怎么樣。每一個為這個國家付出過的軍人，不管是在職也好，還是退伍了，都值得人尊重！

    縣上的戰(zhàn)友拜訪完，兩人就回了泉水大隊。林青禾提議晚上回她娘家吃飯，要不然后天盧向陽走了，下一次去吃飯還不定是什么時候呢。

    他倆到林家的時候，方秀珍正準備做晚飯。看到閨女姑爺上門，又樂得去地窖里取了好些菜。

    “媽，后天盧向陽要回部隊了，我?guī)貋沓灶D飯?！绷智嗪绦χ鴵溥M方秀珍懷里。

    方秀珍輕拍了下閨女的頭，佯怒道，“都當人媳婦了，你怎么反而像個孩子似的?！闭f著她看向盧向陽有些不舍，“陽子咋那么快就要回去??？”

    閨女這剛新婚沒兩天就得分隔兩地，理解歸理解，她心底還是有些不得勁兒。

    “媽，這都是規(guī)定。我會常寄信回來的?！北＜倚l(wèi)國是軍人的天性，他不能貪圖家庭溫暖而忘了自己的責任。

    這時候林建國走了進來，馬上就要春種了，他上他哥家溜達去了，看他哥怎么安排春種。這一看到盧向陽來了，就拉人上炕嘮嗑。林青禾和她媽則是去廚房做飯了。

    林建國問，“陽子，你這一去部隊，下次得啥時候回來?。俊?/br>
    盧向陽老老實實地回答道，“爸，我還不知道。休假是輪流的?！?/br>
    “那這整得小兩口老是分隔兩地也不行哇，你對將來是怎么打算的呢？”林建國抽著旱煙，吞云吐霧的。

    “我暫時沒有轉業(yè)的想法，是想一直在部隊的。現(xiàn)在戰(zhàn)爭少了，像以前拼戰(zhàn)功的機會也不多了。升職都開始考慮文化水平了，我這次回去想要報名學習班提升一下自己?！?/br>
    盧向陽猶豫了一會，還是開口道，“爸，我可能之后就會調(diào)地方了。青禾要是來探親的話就能容易一些?！?/br>
    “其實就是現(xiàn)在，青禾去看你也是應該的。你們當軍人的吃得了這個苦，她不過就是去個幾天怎么不行了？你在部隊好好干，家里沒啥要你擔心的！”林建國鼓勵地拍了拍盧向陽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