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遇上盧向陽的時候，即使知道他已經(jīng)結(jié)婚了。她也沒有放棄，反而覺得這更像姑姑了，她以為她可以復(fù)制姑姑的人生。

    直到那天林青禾走進(jìn)病房。

    她一瞬間就自慚形穢。

    第39章 年貨   購物女人的天性

    盧向陽那頭, 他被身后的大媽們直接推到了副食品柜臺。

    好在進(jìn)百貨商店前林青禾給了他不少錢票，所以他這會干脆就自己先買了起來。

    給幾個哥哥的年禮他選的是麥乳精，哥哥家都有孩子, 這玩意他侄子侄女指定都喜歡, 然后又稱了餅干糖塊的。

    雖然前幾天岳母走的時候他和青禾已經(jīng)準(zhǔn)備了不少東西讓他們帶回去, 當(dāng)時用的就是年貨的理由讓方秀珍不能推脫。但是, 這會盧向陽還是又準(zhǔn)備了一份。不然寄回去，只有自己家的, 沒有老丈人家的，岳母岳父又該被隊里那幾個嬸子講究了。

    于是，盧向陽給林青谷選的是一只英雄牌的鋼筆，給林青苗和林青麥的都是文具。

    兩邊父母買的是京八件另外還有一些別的北京特產(chǎn), 像是驢打滾兒那種之類的。

    他艱難地在人群里和售貨員完成交易后，盧向陽就想去布料柜臺。進(jìn)來之前，他倆說好了, 要是被擠散了, 就去布料柜臺等。

    盧向陽到布料柜臺的時候，林青禾還沒來。

    他只好百無聊賴地打量掛在上面的布。突然他瞄到一塊紅色的呢子布。這顏色比他們結(jié)婚時林青禾那件紅格子的呢子布還要紅得多, 是真正的純正的大紅色。

    盧向陽想象了一番林青禾穿著這顏色的樣子。當(dāng)即就讓售貨員取下這塊布。

    “這塊布可貴了得小二十塊錢。想做衣裳就得全部買走才夠。不裁開單賣的, 不然裁個一小塊我這就不夠了也不好賣。同志你確定要嗎？”這半匹布問的人很多，但是沒一個真正買的。那售貨員板著張臉，不太樂意拿上拿下的。

    “我要了！同志你取下來吧。”盧向陽大手一揮。

    售貨員懷疑地打量了下盧向陽，看他雖然穿著軍裝, 但是是個肩上有章的。頓時放了心，這可是軍官，應(yīng)該是個有錢的。

    那售貨員換上一副笑臉，熱情地應(yīng)了聲, “好勒，您稍等。我這就取?！?/br>
    盧向陽從兜里掏出錢票。

    十八塊八毛六分，2丈布票。

    這錢一給，盧向陽的小金庫直接告急了。但是他還是很樂意的。

    林青禾遠(yuǎn)遠(yuǎn)地就看到他懷里抱著的紅色呢子布了。

    沒辦法，在一眾黑灰藍(lán)中紅色實在太顯眼了。

    得知這布快花了20塊錢后，林青禾第一個念頭就是想退。

    然后她就聽到了，盧向陽說：

    “媳婦，我腿好了。之前媽住院的時候，我特意領(lǐng)了幾個那啥，計生用品。過年你再穿上紅色呢子外套嫁給我一回唄？”

    林青禾在盧向陽熾熱的眼神下，兩頰越來越燙。她看不到自己現(xiàn)在的模樣，但在盧向陽眼里，林青禾本就生得白，此刻面中暈開丹霞般的紅暈更是美得驚心動魄。

    盧向陽咽了下口水，喉結(jié)上下動了動。趁著人聲鼎沸人來人往的偷偷牽住了林青禾的手。

    感受著手心里柔軟的觸感，盧向陽滿足了。

    “咳咳，你看咱還給爸媽們買些什么布料？青苗青麥還有大嫂肚子里頭那個是不是也給買上一些……”盧向陽手下不老實，面上卻裝的嚴(yán)肅正經(jīng)。

    林青禾沒搭理他，這人老是在公眾場所偷偷做些見不得人的事。

    隨后，兩人給老家的親人們選好了禮物，就準(zhǔn)備直接到郵局去寄了。兩人都分別寫了家書寄回去。

    “媳婦，咱好久沒在外面吃飯了。今兒咱去全聚德吃烤鴨怎么樣？咱都還沒吃過呢？”

    本來因為今天花了太多錢想要拒絕的林青禾拗不過盧向陽還是被他載到了全聚德門口。

    全聚德就像是京都的一張美食名片，烤鴨有名的同時，價格高昂也是出了名的。但林青禾從外面望進(jìn)去，店內(nèi)座無虛席。透明玻璃后的烤鴨房里好幾個穿著廚師服的大師傅們正在大爐子前cao作，看著火候時不時地給鴨子刷油或者是翻面。

    他們倆還是在門口等了一會才有空桌子。一坐下就有服務(wù)員拿著菜單過來了。

    烤鴨按重量8-10元一只，4-5元半只，蘸料每份兩毛錢，鴨骨湯大碗的六毛，小碗的四毛。還有其他的菜也都比國營飯店的貴，最便宜的酸辣湯都得六毛錢，除了鴨子外最貴的是紅燒海參一份五塊二。

    別說泉水大隊不靠海，就是他們整個省都是內(nèi)陸城市。海參這玩意他倆都是沒嘗過的，盧向陽想點，但是被林青禾給制止住了。今天已經(jīng)花了很多錢，再吃這么個沒吃過的東西，就是很難吃她都會硬撐下去。

    “還是不要為難自己了。真想吃，咱下次再來，昂?！绷智嗪痰馈?/br>
    最后兩人點了一整只鴨子，又點了兩碗鴨骨湯和一份干炸里脊。搭上糧票一共花了十一塊三毛。

    烤鴨上得很快，烤得油亮的鴨子一端上桌，就散發(fā)出濃郁的香味。碟子里還附帶了小薄餅、蘸醬、蔥絲和黃瓜條。他們夾起一塊鴨rou，蘸上醬料，然后學(xué)著其他客人放到薄餅里，又夾了些蔥絲和黃瓜條，接著再把薄餅一卷，就放進(jìn)了口中?；熘★灥柠溝阄逗忘S瓜的清靈兒再加上偏甜的醬料很好地中和了鴨rou的油脂，吃上一口只覺肥而不膩，唇齒生香。鴨皮被烤得酥脆，鴨rourou質(zhì)鮮嫩，就連骨頭都可以嚼碎。

    這味道真不賴，難怪人能賣這么貴。

    他們兩人就像第一次去老莫一樣，都覺得雖然貴，但是東西確實好吃。

    這一頓飯兩人吃得很滿足，最后出去的時候天早就黑了。

    林青禾在心里惦記著，以后也要帶父母來嘗嘗。

    盧向陽則看著旁邊的一家三口發(fā)呆，過了年小禾就18了。他也想一家三口，出來溜達(dá)下館子。

    ……

    第二天，團(tuán)里今天要開年底總結(jié)大會，盧向陽一早就準(zhǔn)備出門。還在樓下遇到來送驢打滾的紀(jì)紅衛(wèi)。

    “昨兒，我媽送來的。我想著讓你們也嘗嘗，我媽手藝還是不錯的。”

    “謝謝紅衛(wèi)哥?！绷智嗪探舆^盤子，就放到櫥柜里頭去。

    “紅衛(wèi)哥，今天瑩姐是什么班啊，我還想和她一塊上市里百貨商店逛逛。”

    “她昨兒值班，這會也快下班了。你要不直接去醫(yī)院找她唄。中午我倆去領(lǐng)小毛吃飯。我們家徐醫(yī)生最近老忙了，又要做手術(shù)，又要帶新分配的醫(yī)療兵。你們女的一起去逛逛，松快松快?！?/br>
    等盧向陽他們走了，林青禾稍作整理就騎著自行車上醫(yī)院去找徐瑩了。

    今天她要和徐瑩一起買年貨還要買毛線。

    到了醫(yī)院，林青禾找到徐瑩科室，卻沒看到徐瑩，反而看到了上次一起抓人販子的葉楠溪。

    原來葉楠溪新兵訓(xùn)練結(jié)束后，定向分配到了軍醫(yī)院系統(tǒng)的學(xué)習(xí)，眼下正跟著徐瑩呢。

    “青禾，我一直想找你來著。上次去找你，盧同志說你去外地采訪了?！比~楠溪穿著白大褂拉著林青禾的手說道。

    “是啊，我上周才回來呢！你定向到這兒啦？你是在瑩姐科室嗎？”

    “是呀，我是跟著徐醫(yī)生，我選的是外科?！?/br>
    “這樣，挺好的。嘿嘿，我是來找瑩姐去逛百貨商店的，馬上過年了去買些年貨。”

    “是嗎？那我也想和你們一塊去，成不？”

    “好呀！人多熱鬧?！?/br>
    葉楠溪還想和林青禾接著嘮，卻被一護(hù)士叫了出去。她只好抱歉地朝林青禾笑笑，“我先去看看，那等會咱一塊去?！?/br>
    “好，你忙去吧~”

    林青禾等了一會兒徐瑩就回來了。見到林青禾她很驚喜，兩人也有一陣子沒見了。

    徐瑩換完衣服，葉楠溪也回來了，等葉楠溪也換了衣服后三人就一起去了京都最大的百貨商店——百貨大樓采購了。

    今天是休息日，百貨大樓里的人比昨天下午的多得多。接踵摩肩，人山人海的。

    婦女同志買起東西來是可真夠瘋狂的，調(diào)味料、瓜子糖塊、餅干桃酥、暖壺毛巾、頭繩發(fā)卡等等都是搶購的重點物資。

    “哇今年竟然還有話梅糖和一臉義利巧克力！”人群里突然有人嚷了聲。

    “同志，給我稱半斤巧克力！”

    “我也要！”

    頓時源源不斷的人就擠去了糖果柜臺。

    林青禾三個就算自己不過去也被圍著她們的人群給一起擠到了糖果柜臺。

    只見糖果柜臺幾個售貨員都在忙碌中，其中有個男售貨員特別顯眼。他頭發(fā)很短，露出大腦門子，看著就很精神。身上穿著件軍綠色的棉襖，胸前除了主席徽章還別了枚勞動模范的徽章。

    “好嘞，您是二兩的話梅糖，三兩的義利巧克力。來，給您?！边@售貨員一口的京片子，取糖的動作又迅速有利索，臉上還掛著暖洋洋的笑。最絕的是他竟然不用秤！直接用手抓了就放進(jìn)袋子里遞給了顧客。

    林青禾都看呆了。

    “他怎么不用稱一下??？”林青禾問。

    “嗐，同志您是外地來的吧？”邊上有個短發(fā)的大姐聽到林青禾的話就問了聲。

    林青禾點點頭。

    “您不知道，他呀老有名了。他叫張秉貴，可是咱這百貨大樓出名的一手抓售貨員。他呀，只要您報了自己要多少，就算不稱，他也給您抓的準(zhǔn)準(zhǔn)的?！?/br>
    “好厲害！”林青禾情不自禁地感嘆了一聲。

    這首都不愧是首都，連百貨商店里頭都是能人輩出。

    林青禾從沒吃過巧克力，她湊熱鬧也稱了半斤，還在徐瑩的推薦下稱了半斤的威化餅干。這餅干她也沒吃過，葉楠溪也是。但是徐瑩說，她娘家就在義利食品廠邊上，從小就是聞著這味道長大的。老好吃了，讓她倆一定要試試。

    葉楠溪兩種都各買了兩斤，她說要寄回老家。

    好不容易擠出糖瓜柜臺，徐瑩又領(lǐng)著兩個“山炮”去了鞋帽部。

    這是葉楠溪說要給家人買鞋子呢。

    “你盡情挑吧，百貨大樓買不到的，你上別處去指定也是沒有的了。”徐瑩道。

    確實，這里鞋子、襪子、布料款式多得嚇人。林青禾從小到大都沒有一次性看到過這么多的鞋子擺在眼前。

    她被這許多的商品晃花了眼，加上邊上兩個人，問什么都說，“好看，買吧！”。于是，等林青禾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手上已經(jīng)多了好幾個本來壓根沒打算買的東西了。

    “青禾，小溪?？爝^來，竟然有尼龍襪了！前兩年真是到處都買不到這玩意。同志給我包十雙！”徐瑩一臉興奮。

    又是一個沒聽過的名詞！

    林青禾今兒是第一次覺得自己可真是個土包子了。

    她心里想著，不能聽瑩姐的了，已經(jīng)買了很多計劃外的東西了。但是身體很誠實的被徐瑩手里花花綠綠的襪子所吸引。

    “這種尼龍材質(zhì)的襪子就是比棉襪更加易洗易干，而且特結(jié)實，伸縮性也好。尤其是適合我家老紀(jì)他們那種費襪子的?！?/br>
    林青禾接過來，摸了摸。是不錯，尤其現(xiàn)在天冷了穿著也適合。

    “同志，給我也來上十雙吧。”林青禾道。

    在徐瑩的帶領(lǐng)下，林青禾和葉楠溪大半天都在百貨大樓里上上下下，幾乎逛遍了每一個柜臺。直到三人手里都無法再拿下任何東西了，她們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