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塑料夫妻 第75節(jié)
林青禾今天沒有繼續(xù)發(fā)燒,照片都拍得差不多了,電視臺記者也來了。他們的本職工作徹底可以放下了。 林青禾、胡勝男還有謝荷在和張主任請示后,徹底混到了醫(yī)護(hù)隊伍中。 三人都會一些包扎。 林青禾正在調(diào)整著急救箱,貪多啊,覺得她們仨指定能救好多人,她就拿了好多藥品,太沉,沉到剛出發(fā)就要調(diào)整下。她甚至想起了在《數(shù)理化自學(xué)叢書》上剛學(xué)到不久的壓強(qiáng)。 “你們把肩帶攤平,這樣接觸面積大了,就會輕松一點。”林青禾提醒著兩個姐妹。 “誒,還真是。青禾你咋啥都知道。”謝荷樂了,剛好沈一鳴這時候走過來,看到她吃力的樣子,就想替她輩一路。 謝荷拍了下沈一鳴伸過來的手。 “不用,把肩帶抻平了,就輕松好多。你看你的肩帶都快纏成一根線了。我?guī)湍戕悠?。?/br> 林青禾和胡勝男擠眉弄眼笑了。 胡勝男一邊調(diào)整肩帶,一邊嘴巴沒閑著,怪聲怪氣地調(diào)笑道:“我說謝荷啊,你可真是個現(xiàn)學(xué)現(xiàn)賣的好苗子?!?/br> 沈一鳴是個戴著眼鏡的清秀斯文的男同志,聽到胡勝男的調(diào)笑就漲紅了臉。卻還不愿意離去,站著等謝荷幫他弄肩帶。 “謝荷同志很聰明。”沈一鳴不擅長和人打交道,平時在軍報里也很少看他和誰走得近。他憋了半天,就憋出這句話來回答胡勝男。 林青禾和胡勝男聽了他的話,看著他一副小媳婦的樣子都忍不住笑了。 還是謝荷,她替沈一鳴抻好了,就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過去吧,別搭理她們。她們就是開玩笑的?!?/br> “我沒開玩笑,你真的很聰明?!鄙蛞圾Q一雙寫滿認(rèn)真的眸子對上謝荷的。 謝荷被他看得臉也快要紅了,移開視線,“知道了,你快回去吧。注意安全!” 沈一鳴走后,林青禾直接問道: “主動交代吧,是不是一起做了次任務(wù)就擦出火花了,我看你倆人都有那意思是不是回去就要結(jié)成革命伴侶???” 謝荷瞬間鬧個大紅臉,京城大妞嗓門不小,痛斥倆姐妹兒:“你們小點兒動靜,這兒這么多人呢!” 胡勝男咯咯笑出聲:“紅豆生南國,秋來發(fā)幾枝。你不小了,趕緊采擷吧。” 謝荷皺著鼻頭,話鋒一轉(zhuǎn):“姐,青禾說我,我認(rèn)了,您不比我年紀(jì)還大嗎?我至少還有對象了,您吶,抓緊發(fā)紅豆去吧!” 林青禾噗嗤笑出聲,“是啊,你也別光說人家了,關(guān)心關(guān)心自己吧。咱這這么多男兵,個個都是身強(qiáng)體壯的,看他們這舍身忘我的救人勁,人品也是杠杠的。勝男,你還不好好挑一個。誒,你別走啊……” 閑話幾句,調(diào)解心情。 記不清用了多少繃帶和止血藥還有酒精棉。一天下來三人的手因為酒精都泡的發(fā)白,可想到自己救了那么多人。對視一眼,三人都笑了。 林青禾壓下身體隱隱的不舒服,她想著等包完這個就去等瑩姐不忙的時候,讓她給自己看看。然而一個又一個等等的,讓她一次次的錯過徐瑩。況且,作為醫(yī)生,徐瑩基本沒有不忙的時候。 就這樣,林青禾堅持了七天。 這七天里,她比別人都嗜睡,都更容易累。她以為是自己體質(zhì)不好,強(qiáng)撐著沒讓人發(fā)現(xiàn)。不過現(xiàn)在大伙的精力都在救人上,也確實沒人會這么細(xì)心發(fā)現(xiàn)她臉色不好。 畢竟在這里一周,每個人都面黃肌瘦了。 …… 這個區(qū)域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最初的救援,現(xiàn)在的重點是哪些埋于地下深處的幸存者。 這些人在地下七天,誰都不清楚是否還活著,畢竟他們這個時候也應(yīng)該發(fā)不出任何求救的聲音了。若是還活著,也只能敲擊水管、搪瓷盆、暖氣片兒等等可以發(fā)出響聲的東西。 可他們已經(jīng)七天沒吃的了。 喝的可能也就是前幾天下沉下去的雨水,可誰也不敢保證,有雨水他們就不會缺水,不會有事。 所有人現(xiàn)在晚上都不睡覺了,白天才輪流休息。為的就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四際無聲,萬籟俱寂。這樣,他們一個個趴在廢墟上呼吸都不敢大聲,豎起耳朵生怕錯過任何一絲微弱的求救聲。 但凡聽到一絲一毫甚至是模糊聽到的聲音,他們就會吹響哨子,讓挖掘人員和吊車隊的集中在一起挖掘。 這一天都是在用這種拉長耳朵,仔細(xì)聆聽的方式尋找幸存者。 可這種方式顯然不是太有用,她們?nèi)私?jīng)過了許多具尸體,趕跑了好幾波成群結(jié)隊的蒼蠅蚊子。終于在一處廢墟,林青禾聽到了細(xì)弱的聲響。 “我沒聽到??!”謝荷趴在林青禾剛剛躺的地上。 “我剛真聽到了!” “行吧,萬一呢,吹吧?!?/br> 哨子聲響,一群人奔赴而來。卻沒有吊車,只帶來了一臺碎石機(jī)。 “吊車都在用,現(xiàn)在就剩下一臺碎石機(jī)了?!眮砣苏f道。 行吧,那就自己挖吧。 她們?nèi)齻€人也拿著鐵鍬干活,一群人彎著腰不知累地吭哧吭哧連續(xù)挖掘一個小時過去后,終于看到了內(nèi)部。 可結(jié)果卻更讓人絕望。 這他娘的竟然是頂樓! 他們挖空了最上層,露出一個小洞洞,往下看,里頭一片幽深。 “有人嗎?下面有人嗎?”一個士兵趴在洞口沖里面大喊。 許久,都沒有一點回應(yīng)。 “沒聲音?!?/br> “算了,走吧?!?/br> 就在大家轉(zhuǎn)身的時候,一聲敲擊金屬的聲音傳了上來。 “有人!有人敲金屬了!”林青禾急道。 眾人停住腳步,帶頭的士兵趴下去聽。 “咚咚咚?!庇质侨?,這次很多人都聽到了。 那士兵也吹響了哨聲,想了想,他還從口袋里拿出步話機(jī)。 “楊營長,請求支援。這里是……我們正在五層樓前,樓下有幸存者,請求吊車支援?!?/br> 營長和吊車都還沒來,眾人繼續(xù)挖。 林青禾跑去帳篷里,用自己的衣服包了些餅干和水然后又找到吊繩。她把這些東西胡亂一抱,就往剛才那里跑。 “把這個給他們送下去吧,都七天沒吃沒喝了!” “樓下的同志,現(xiàn)在我們給你們送食物下來。你們有幾個人就敲幾聲!”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竟然有16個人! 又有人跑回去拿食物了。 然后就把東西吊著,從洞口緩緩?fù)氯印?/br> 繩子另一段傳來一股力量。 是他們拿到食物了。 眾人挖了好一會還是個狹小的洞口,吊車還沒有來??啥蠢飬s傳來了,氣若游絲地“快……孩子……”然后就是一陣急促地“咚咚咚咚”聲。 “不行,不能再等了,底下有孩子,估計要不行了。我下去吧?!绷智嗪痰?。 “那怎么行,嫂子你也是人民群眾!”那個打頭的士兵也是特戰(zhàn)團(tuán)的,雖然不是盧向陽營里的,但是他也認(rèn)識林青禾,他第一個反對。 “是啊,我下去吧!”胡勝男道。 見眾人還要爭執(zhí),林青禾擺擺手,“這里我最瘦,那個洞這么小,除了我還有誰能進(jìn)去!別廢話了,快給我綁繩子!我就去先把孩子帶上來,放心吧,我會小心的?!?/br> 大家拗不過林青禾,只好眼睜睜看著她綁了繩子,兩只手托著人的肩膀,腳慢慢的伸進(jìn)洞口。 “青禾,千萬小心!”胡勝男流著淚。 “嗯?!绷智嗪萄焕盏蒙郏_下凌空的感覺讓她心里寒氣不斷地上升。 隨著上面的人放繩子她也爬進(jìn)了那洞xue。里頭有一條縫是和底下聯(lián)通的。 “我下來了,你們出個聲!”林青禾喊。 “我們還在下面!同志,救救我的孩子吧,她快不行了!”一道女聲響起。 “同志你自己小心一點!”一個男人喊著。 “好,你們等我一下!”林青禾道。 林青禾小心地摸索著,這洞里很暗,僅有的光亮就是洞口投射下來的陽光。 “嘶。”林青禾的手和臉被劃傷了。 她顧不上疼痛,繼續(xù)往下爬。 不知道過去多久,她終于落到實地了。 “同志,你先帶著孩子上去!謝謝你們了,真的謝謝你們了?!币粋€男人抱著個小孩子過來。 “好!你們放心吧,吊車隊在來的路上了,大家再堅持一下。” 話音剛落,地又震動了起來。林青禾還來不及反應(yīng),剛才和她說話的那男人就把她和孩子一起壓在身下。 周圍的碎石不斷地下落,她能聽到那位大哥被砸中時的悶哼聲。 “大哥,大哥!”林青禾叫了兩聲,但是沒有貴姓。 石頭木梁還有其他東西,還在掉落。林青禾的腿上被旁邊的石塊蹭破了好幾個口子,但她咬牙忍著,想著護(hù)著她的這位大哥,她忍著活生生被蹭掉皮的疼痛,愣是一閉眼,把孩子往懷里縮了縮,爭取不讓孩子被砸到一丁點兒…… “啊啊啊?。 ?/br> 小小的密閉空間里滿是尖叫聲。 洞口盧向陽剛帶著遼河石油的吊車隊趕過來。剛才楊明脫不開身,他隱約聽到步話機(jī)里頭林青禾的聲音,就急著趕過來。 他之前從來沒想過林青禾?,F(xiàn)在猛地聽到她的聲音才反應(yīng)過來,他家小禾是軍報的記者,以她的性子報名過來了,一點都不稀奇! 盧向陽這么多天已經(jīng)麻木的情緒想到這里變成了怒火中燒,他怎么樣都沒關(guān)系,可小禾,小禾不行! 這小丫頭怎么膽子這么大!她來幾天了?現(xiàn)在怎么樣? 后知后覺的害怕和擔(dān)心終于涌上心頭。 盧向陽加快腳步,又在心里祈禱剛才是他聽錯了,小禾沒有來。 可他還沒跑到,就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了林青禾的兩個女同事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