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塑料夫妻 第83節(jié)
“媳婦還難受不?” “你別過來,在窗戶那吃去!”林青禾又聞到空氣里飄來的那陣rou腥味,感覺肚子里又開始冒酸水了。 盧向陽不敢靠近她,站在原地伸長手臂把床頭柜上的兩個飯盒都給撈過來,然后快速地在床邊把餃子都吃了。 吃完,他自覺地端起水杯,咕嘟咕嘟地喝水來散味道。 等到感覺自個兒身上應(yīng)該沒味了。盧向陽就像和領(lǐng)導(dǎo)打報告似的,小心翼翼地瞅了眼在看書的媳婦。 “媳婦,我能過來了不?” 林青禾放下書,在空氣中使勁兒嗅了嗅,又停留了幾秒。最后像是終于確定好了,朝盧向陽一招手。 “過來?!绷智嗪桃膊豢磿?。 她睡相不好,她媽擔心她晚上翻身掉下來,就把她這病床往里移,一面盡量靠著墻。 這會兒,她往里躺了趟,空出大半張床。然后對著盧向陽道: “來躺會。” 她想他了。 盧向陽猶豫了會還是答應(yīng)了。 不過他沒鉆被窩里頭去,就隔著被子抱住林青禾。熟悉的香味往他鼻子里鉆,他吸了口氣,很是柔情地說道: “媳婦,我想你了?!?/br> 林青禾往他胸前鉆了鉆,聲音軟了又軟,“我也想你了?!?/br> “你和我說說你這具體情況,醫(yī)生都咋說的呀?” “說有先兆流產(chǎn)的風險,現(xiàn)在每天打針喝藥保胎呢。這個應(yīng)該沒問題,就是…就是我之前吃藥了…孕早期吃藥有一定的概率會讓孩子…讓孩子發(fā)育不良……”說到這個林青禾又哽咽了。 盧向陽一只手摟著林青禾,隔著被子輕拍她的后背。另一只手擦去她眼角的淚水,安撫道: “不怪你,別自責了。咱都不知道這孩子來了。你不是說是有概率嗎?我相信老天不會讓咱倆碰上這概率的。 聽話,別哭了。 我和你說,你護著的那孩子叫小寶的,我回來前他們還來送別了。那孩子現(xiàn)在可精神了,咱倆都救那么多孩子了。咱倆的孩子也不會有事的。 你也要樂觀一點,別總想著不好的,知道不?!?/br> “嗯?!?/br> 我再難過一會。林青禾在心里想。她吸了吸鼻子,趴在盧向陽的胸膛上,聽著他的心跳聲,任眼淚滑出眼眶。 “還有張大哥,他和其他人一起被安葬了。我給他挖的,聽說這些遇難者將來都會有碑紀念。咱都盡力了,問心無愧,你也別老惦記著了。” “嗯?!彼帽且艉吡艘宦?。 “向陽哥,我干了一件大事?!?/br> “啥大事?” “我花800塊買房了。昨兒,楊爺爺來說的,是后海邊上的院子。咱倆以前不是上那邊的公園玩過嗎?”林青禾語氣里還有些不確定,雖然之前他倆也商量過買房的事???00塊是很大一筆錢呀。 “買就買了唄,反正咱家你管錢?!?/br> 第64章 夜話 人生的盡頭是遺忘 林青禾和盧向陽一起在病房里貓了一下午。等到時間差不多了, 盧向陽才帶著刷好的飯盒去了食堂。 晚上三個人吃飯,盧向陽飯量又大,方秀珍多做了些, 還從食堂里借了兩個飯盒才夠裝。 飯后, 盧向陽搶著去刷碗, 臨走前還不住地給林青禾使眼色, 暗示她別忘了和岳母提,讓岳母回去休息, 他留下來陪床的事。林青禾回他一個,交給我你放心的眼神。 方秀珍對閨女和姑爺之間的擠眉弄眼視若無睹。 盧向陽才出了門,林青禾就看著忙著收拾的方秀珍道: “媽,你歇歇吧, 都忙一天了?!?/br> “你這丫頭真是進城里過了幾天好日子都快找不到北了!這點活和下地掙公分比起來算啥啊。不就是收拾這一屋子嘛?!?/br> “那我不也是想讓你別太累嘛~”林青禾扁扁嘴道,隨后她又滿臉堆笑,試探地旁敲側(cè)擊道: “媽, 你看你身體也弱, 得多休息呀。這病房夜里會有護士來查房,外面走廊上也時不時有腳步聲, 你覺輕肯定睡不好。還是讓向陽陪夜吧, 他年輕,不妨礙?!?/br> 林青禾越說越理直氣壯,沒錯啊,確實也是為了她媽身體考慮。 方秀珍本來正低著頭收拾著今天別人送來的禮品, 聽到自個兒閨女這番話,她嘴角抽了抽。她敢肯定這一定是她姑爺?shù)某龅闹饕?。就是那小隨軍床他能睡得舒服就怪了。 本來想要拒絕,想到姑爺也是剛才那邊回來,青禾兒又是剛懷上孩子, 小兩口定是有不少私房話要說。 她只能放下那些東西,裝作為難的樣子。直把林青禾都看得表情焦急起來了,方秀珍才松口。 “行吧。但是——” “那等會,等大哥他們來了,讓向陽送您回家屬院勒。媽我明天早上想吃花卷,你別放蔥哈?!绷智嗪虡妨?,選擇性地忽視她媽那句但是。 方秀珍翻了個白眼,這下怎么不說我大早上起來辛苦啦,這閨女算是外向了。還別放蔥花,這指不定誰想吃呢。不過她還真心疼瘦了一大圈的姑爺。做就做吧。 “我話還沒說完呢,你給我老實聽著——” 盧向陽就是這個時候推門進來的,正好聽到方秀珍和林青禾說: “你們也要有點分寸哈,這剛懷著孕呢,不該做的事可別做。知道了不,別不知分寸。” 林青禾對著自己mama沒臉沒皮慣了,聽了這話倒是沒什么反應(yīng)??杀R向陽就不同了,這是岳母! 他耳根都紅透了,眼睛尷尬羞愧地不知道該看向哪個方向才好。 林青禾看到方秀珍背后害羞上的盧向陽笑了,卻壞心眼的不提醒mama,反而火上澆油。 “媽,這話你不該和向陽說呀,我能做啥不該做的,你閨女是那種人嗎?” 林青禾一臉正氣凜然的樣子。 看著盧向陽越來越局促的樣子,她心里別提多可樂了。讓你以前天天不知節(jié)制,都說不要了還不停下來,還逼我跑步,哼哼。 方秀珍沒好氣地拍了下林青禾的被子,“你這丫頭嫁了人是什么話都葷素不忌了。我哪好意思去和陽子說,反正你自己心里有數(shù)就行了。給老娘記好了哈,別瞎折騰?!?/br> 林青禾還要再說,盧向陽卻輕咳一聲示意。 “媽,飯盒我洗干凈了?!北R向陽忍著面上的燥熱,盡量保持那副平時在岳母面前的沉穩(wěn)。 方秀珍也有些尷尬,不知道這孩子在這兒站了多久了,都聽到了啥。 “噯,那你放著,等會我?guī)Щ厝ァC魈煳野军c小米粥來?!狈叫阏浠亓司洹?/br> “陽子,你想吃啥,明天早上我去買菜?!?/br> “媽我想吃苞米!”林青禾搶答道。 “邊兒去,沒問你!”方秀珍沒好氣地懟了一句,這倒霉閨女看到姑爺進門了,都不知道提醒她一聲。 “媽您做啥我都愛吃,您就給小禾呼苞米吧?!北R向陽說著就從兜里踏出一疊花花綠綠的糧票rou票糖票油票各種票。 “媽,這些票你拿著。你來照顧小禾已經(jīng)很讓您受累了,哪能還能讓您倒搭啊。 媽您先聽我說,這不是把您當外人,這也是我和小禾的一心意呀。就是外人知道我們要是都是花的您的錢票,指定也會指著我們的頭說我們不孝順,啃老。媽,您就當是心疼我們吧。” 這一番話要是別人說,很正常。但這是盧向陽啊,平時不善言辭的盧營長還能這么能言善辯,林青禾簡直對他刮目相看。 林青禾給了盧向陽一個肯定的眼神,接著道: “是呀媽,您就聽您親姑爺?shù)陌桑??”林青禾最后還眨巴了下大杏眼,企圖用撒嬌蒙混過關(guān)。 “行了,話都被你們倆說了。我再不收下真成不心疼孩子的后媽了?!?/br> “什么后媽啊?”林青谷的聲音從門外傳進來。 “大哥,大嫂?!北R向陽打了聲招呼。 “我看到這一路的標語,也猜到陽子許是回來了,果然?!绷智喙扰牧伺谋R向陽的肩膀。 “小禾,陽子?!睏钏伢薹畔绿醽淼乃望溔榫?/br> “大妹,給你,房本。那大叔他們暫時不能馬上搬進去,還給少了50塊錢,我夾在房本里。你收好。 對了,那房子的家具,哥送你。我這回去了就去攢木料,和咱爸一起給你做?!?/br> 謝謝哥。小旻兒怎么沒來?林青禾接過房本,仔細看了看。 這房本就是本薄薄的卡其色小本子,封面上頭寫著京城,下面一行稍微小一點字是房產(chǎn)使用證,右下角寫著京城房產(chǎn)公司革命委員會。 翻開封面,反面寫了三大紀律和八項注意。第一頁最上面那行就是房子的地址,下面的表格里寫著使用人:林青禾、盧向陽。上頭還有房管局蓋得戳。 后面幾頁都和戶口本似的,一頁就是一張表格。 打頭的還是房屋使用人登記表。那表里頭要填寫姓名、成分、出身、工作單位、職務(wù)等。 后面幾張分別是房屋自然情況登記表、房屋設(shè)備登記表、1976年房費繳納情況表,這后頭連著幾張都是后面幾年的房費繳納登記表。 最后面就是幾張紙的記事欄。封底背面印了最高指示,“加強紀律性,革命無不勝”。下面還有一段長長的住戶須知。 林青禾還是第一次看到房本,還怪稀奇的,從第一頁翻到最后還有些意猶未盡。 她把房本遞給盧向陽,眼神亮晶晶的。 看吧,這是我們家。 盧向陽倒是沒林青禾那樣,對房子有執(zhí)念??伤此@么在乎,也開始想象未來住在這棟房子里的生活。? “小旻啊,被爺爺抱著上他老校長家溜達去了?!绷智喙鹊?。 他親眼看過了大妹和妹夫之間的相處,心里也放心了不少。他之前因為兩人婚前的生疏,還很擔心青禾兒和盧向陽處不來。 但現(xiàn)在看到兩人之間相處默契又溫情,那口提著的心算是徹底給松了下來。 他希望meimei婚姻生活圓滿的同時,更希望meimei和妹夫之間是有愛情的。只有愛存在的關(guān)系,才能讓人真正的感覺到幸福。 現(xiàn)在,他放心了。 那邊楊素筠、方秀珍陪著林青禾說話。 這邊妹夫和大舅子也在嘮嗑。 “大哥,你們明天早上就走嗎?”盧向陽對于要叫比自己年紀小的林青谷大哥,早已習慣,過了那個變扭勁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