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人不能慣著。撞人道歉是禮貌，他不但沒禮貌，還沖女孩子耍威風。他以為他有胸肌就了不起啊?！睙熒嫌侄蚜嘶?，倪燕歸直接掐斷，“你這煙的味道太嗆人了。”

    “我早說你抽不慣的。”林修向后面望了一眼。

    圍觀人群里，有幾個穿著嘉北的校服。他們站在這里有一陣子了。當事人雙方互相對峙，沒人留意圍觀者的來去。

    趙欽書盯著倪燕歸的背影，輕輕一笑：“這是校會上的檢討書朗誦者吧?！?/br>
    “對、對、對、對！”男同學甲的頭點了又點，可能太過驚訝，他接連用了幾個疊音，然后說，“太猛了，難怪要寫檢討書。”

    趙欽書轉(zhuǎn)頭向陳戎：“就是坐你旁邊的那個?！?/br>
    “是嗎？”陳戎說，“沒注意。”

    男同學甲：“長得很漂亮?！?/br>
    “漂亮是漂亮，但這種性格……”趙欽書搖搖頭。

    “這才帶勁、夠味?！蹦型瑢W乙突然插嘴，用一把粗嘎的嗓子發(fā)出笑聲。他站在陳戎的斜后方，見到陳戎側(cè)頭瞥了一眼過來。

    男同學乙愣住了。他忽然覺得，陳戎的細邊鏡框，金屬光很凌厲。

    一行人走進烤rou店。

    就在倪燕歸的眼前經(jīng)過。

    她頓時僵住，整個人石化，只是眼珠子跟著陳戎的身影移動。她說：“完了?！?/br>
    林修沒有聽清，低頭問：“什么？”

    倪燕歸喃喃地說：“愛情，完了。”

    *

    回來宿舍，倪燕歸立即躺下。一個多小時過去也沒有醒?；蛘咝蚜耍粍硬粍拥?。

    柳木晞早起來了，打完一局游戲。離上課還有半個小時，她抬頭向?qū)γ娲差^喊：“燕歸?！?/br>
    倪燕歸沒有動靜。

    “燕歸。”柳木晞提高音量，“倪燕歸?！?/br>
    “佳人已逝，有事燒紙?！贝采蟼鱽砹擞袣鉄o力的聲音。

    “你干嘛？”

    倪燕歸抬起身子，把下巴頂在床頭欄桿，說：“陳戎當時也在燒烤店。”而且目睹了她和男人甲的沖突。她回想自己說的話，做的事，粗蠻無禮，哪有半點女人味。

    柳木晞安慰說：“你今天早上特地做了偽裝。陳戎是個直男，你換一件衣服換一個發(fā)型，他認不出來的?！?/br>
    “他是直男，又不是傻子。”偽裝就是換了一個假劉海、一副大黑框眼鏡，瞎子才會認不出來。倪燕歸說，“要不……我假裝自己有個雙胞胎jiejie，壞事全是我jiejie干的，和我無關(guān)?！?/br>
    “如果陳戎是個傻子，這個方法可能行得通。”

    倪燕歸重重地嘆氣：“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br>
    “別沮喪嘛?！绷緯勏肓税胩?，想到一個可能，“說不定，陳戎就喜歡勇氣可嘉的女孩?！?/br>
    這種說法，倪燕歸自己都不信。誰會喜歡打架斗毆的女孩？不說陳戎這種規(guī)規(guī)矩矩的男生，就連林修，他自己逃課早退，壞事數(shù)不過來，卻也說她沖動行事。

    歸根結(jié)底，沒有“十二支煙”，就沒有檢討大會，自然沒有后續(xù)的燒烤事件。倪燕歸大喊：“我要殺了 ‘十二支煙’！”

    柳木晞打了一個響指：“我有一樣東西，也許可以彌補你破碎的心靈。”

    “什么？”

    柳木晞晃了晃手機：“我錄了陳戎在校會發(fā)言的片段。”

    倪燕歸瞬間坐起。她是在陳戎發(fā)言完畢才想起，怎么沒把他拍下來做個留念呢。

    精氣神恢復，她拿起煙盒和打火機，去了陽臺。

    柳木晞笑：“這個換一頓大餐，綽綽有余了吧?！?/br>
    倪燕歸銜上一支煙：“行?！?/br>
    打火機飛出一簇火焰，迎風搖曳，她盯了一會，“啪”一下扣上蓋子。清脆的“叮”響起，火苗消失在離煙絲一寸的地方。

    柳木晞懶洋洋地轉(zhuǎn)眼：“怎么？”

    倪燕歸拿掉沒有點燃的這支煙：“想起‘十二支煙’也坐在臺下聽我的檢討書，我就不甘心?！?/br>
    柳木晞問：“你真的沒見到對方？”

    倪燕歸搖頭：“沒有。我見到滿地煙蒂，起了煙癮。一口沒抽，校董們就風風火火過來了?！?/br>
    “十二支……”柳木晞想了想，“可能不是一個人抽的?！?/br>
    “是一個人。一堆煙蒂抽剩的長度全是三分之一，跟尺子量過的一樣。”美術(shù)生對比例形準的敏感度高于常人，但在抽煙這事上也這么較真，倪燕歸說：“這人肯定有強迫癥?！?/br>
    “病友?！绷緯勔灿袕娖劝Y?！皶劇弊植皇悄咀峙?，令她覺得自己的名字少了些味道。她的家長卻不同意給她改名成“柳木桸”。

    “被我抓到誰是‘十二支煙’，我扒他一層皮。”倪燕歸咬住煙嘴，向柳木晞攤開了手。

    柳木晞當機了，茫然問：“要什么？”

    “你錄的陳戎?！?/br>
    “哦?！绷緯劙l(fā)送了視頻，“我發(fā)現(xiàn)啊，陳戎挺上鏡的，再刷幾層柔光，就跟校園偶像劇一樣了。”

    倪燕歸笑了：“當然，我看上的哪會差。”

    另一個室友喬娜，這時端了盆子過來。

    見她要晾曬，柳木晞回去了。

    倪燕歸煙沒抽完，靠在陽臺角落回看陳戎的視頻。

    喬娜晾上一件黑色連衣長裙，旁邊的是倪燕歸的孔雀綠超短裙。這么一比，長裙的布料夠裁三件短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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