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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兒個從西鄉(xiāng)路過,瞅著幾個藍甲軍又在強拉稚子參軍了,那小孩兒才十歲出頭的樣子,干瘦癟癟的,看著可真是可憐。” “藍甲軍?那不是荇族的兵嗎?怎么這時候還征兵啊?” “哎哎哎,征什么兵啊!我可聽說了,荇仁被魔君過了毒,那老不死的東西性命垂危,太醫(yī)都救不了他了,他這才劍走偏鋒——” 說話人壓低了聲音,但竊竊的議論聲還是順著風飄進了葉春渺的耳朵里。 “他居然修煉起了借魂續(xù)命的禁術(shù)?!?/br> “???那不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禁術(shù)嗎?他敢修煉那個……不怕被江湖中人一口一個唾沫星子淹死啊?” “嘖,還不是之前被談昭打出重傷太傷自尊,狗急跳墻了唄!你想想,他練功練了六十多年,竟然還打不過談昭那一個初出茅廬的晚輩,這事兒擱誰身上都受不了啊!” “咳,也是,我要是荇仁,我直接找個沒人的地兒上吊完了,省得活著丟人現(xiàn)眼!” “哈哈哈哈……” 大抵是那幾人議論之聲太大,叫隔壁桌的人聽了去。 只聽“嘭”的一聲重物砸落聲,緊接著就是人悶哼斥罵聲。 “幾個狗東西,大人也是你們幾個能議論的?” “愛嚼舌根,當心你們的舌頭!” 斥罵粗魯聲不絕于耳,葉春渺悄悄從樓梯木板的縫隙中向外看,是兩個身著統(tǒng)一灰袍的精壯男人,他們掀翻了樓梯后的那處桌子,兩個瘦削的男人跌倒在地,面色難看。 那荇族男子又踹了地上人一腳,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狗東西,繼續(xù)叫喚啊——” 地上兩個瘦削男人不敢作聲,神色卻仍惡狠狠地盯著那兩男人。荇族兩人瞧著他們不敢回嘴,愈發(fā)囂張了起來,嚷嚷著普天之下莫非荇族之地。 陸家鎮(zhèn)屬于荇支兩族都不管的中界地帶,行走于鎮(zhèn)上的多是些不愿站派的江湖人士,當下有人嗤笑。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怕不是忘了自己當初也是冒天下之大不韙從支氏手中搶走的江山?!?/br> “你說什么?!” 一場混斗一觸即發(fā),桌椅凳子都被掀翻,客棧后頭自家的護衛(wèi)打手紛紛從后院涌向前堂。 去替葉春渺取茶的小二總算姍姍來遲,“姑娘,您要的茶?!?/br> 葉春渺覷了眼身后打得火熱的荇族人,“勞駕,有沒有往二樓去的別的樓梯?前頭打起來了,我不敢過去?!?/br> 小二點點頭,他對外頭斗毆眾人早就見怪不怪,無可奈何地笑了笑,“近來時勢混亂,我們這兒常常有這種事,姑娘且隨我來。” 店小二走在前頭,掀起客棧后門的簾子,“這兒,還有一個樓梯在客棧后頭?!?/br> 葉春渺對他點了點頭,發(fā)現(xiàn)門外有人正要進來,便低下頭讓外頭的人先進來。 她垂著眼,余光之中,來人穿著與外面荇族那兩人相同的服飾,腰間還掛著一枚相同的銅錢。 是荇族人。 葉春渺渾身血液僵住,她謹小慎微地屏住了呼吸,低垂下腦袋,直到對方目不斜視地走了過去,這才松了一口氣,踏出了門檻。 但下一秒,聽到耳后男人聲音。 “等等?!?/br> 不知是在喊誰,必定不能在喊她。 葉春渺低著頭,心臟跳動如打鼓,默不作聲地將頭壓進面巾中,加快了步伐。 卻聽身后人喊,“站??!” 然后腳步急匆匆地朝她這兒走了過來。 葉春渺側(cè)臉瞥去身后兩個荇族人,瞳孔驟縮,她將手中兩個茶壺狠狠擲了過去,撒腿就跑。 “那個好像是支氏郡主!通緝要犯!快追!” “站住!” 追趕她的荇族人有一變?nèi)僮冏骱坪剖幨帞?shù)十人。 葉春渺被追得狼狽,脖子上的面巾都甩掉,更加清晰地被人瞧見了面容。 怕去到外頭街道遇到更多荇族人,她只敢繞著客棧偌大的后院走廊躥。 這客棧后堂是幾間砍柴燒火的通間,每間的墻都被一扇窗子打通,木門也皆是敞開著的。 葉春渺從貫通的柴火房左側(cè)往右側(cè)逃竄,步伐看似慌亂不堪,實則不斷引誘著追趕人匯作同一個方向。 直到所有荇族人的視野都來自同一個方向,她才猝然躍過最后一扇窗,吱呀一聲撞開了后窗。 “站?。?!” 來人追上來,猝然停住了腳步,最后一間屋子堆滿草垛,空空如也。 “人呢?!” “草垛有動靜!” 為首高大的男子警惕地抬了抬手,然后握緊了手中佩劍,一步一步謹慎向草垛走去。 猝然撥開草垛。 “是只貓?!?/br> 男人失望地將劍按了回去,不甘的目光掃視一圈屋子,忽然發(fā)現(xiàn)屋角半開的窗戶縫,恍然大悟。 “人往那邊跑了,快追?!?/br> 不過幾瞬,滿屋子的人都沿著后窗的方向追了出去,狹小一間草垛間恢復了寧靜。 又過了許久,剛剛那處草垛有悉悉索索的聲音傳出。 化作了貓的葉春渺緩緩踱步走出,她左右掃視兩圈,確認周遭無人之后,這才得意洋洋地搖了搖尾巴。 一群蠢蛋。 縱是心中嗤笑那幾人蠢笨,葉春渺也知道,不日荇族人就會知道自己的行蹤,陸家鎮(zhèn)怕是待不了了,需得馬上去叫上將筠他們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