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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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意識到此事的嚴重性后,顧三娘軀身一顫,怎會這樣? 其實,做官也沒有什么不好,這樣我就能找機會去地方任職,借此離開丁家,離開東京。一方無斗爭的小天地,踏踏實實的做官,遠離著世道的陰險。 只是這世間,只要有人的地方,總是少不了惡的。 相識五載,丁紹德只字未提過要迎她入府之事,可那予取予求,顧氏能求的,顧三娘缺的,除了她,還有什么呢? 為此,顧三娘神情有些低落。 丁紹德思索著自己剛才的話,似乎連今后去到地方都想好了,三娘可有想去的地方? 顧家祖宅在金陵,秦淮。 秦淮...丁紹德起身走出樓閣,望著夜空缺口的月眨了眨眸子,晚涼天凈月華開,想得玉樓瑤殿影,空照秦淮。 是,后主的詞。 是。 后主的才華,令人惋惜,世道不公,讓其絕后無人承其才,更是令人痛惜,他詞中的金陵,我也曾一直想去看看。丁紹德喜讀李重光之詞,慕其才華。 顧氏眼里重新燃起希望,喜悅道:你是說... 空予人希望,這種人才該誅,三娘,可有喜歡的人? 你這是什么意思?顧氏心中一顫,從溫暖的閣內出來,心已經被寒風吹涼。 淡淡的月光下,她的眸子里自始至終只有一個瘦弱的身影,心中苦澀道:你這是,讓我如何回答你呢,還是你,想要什么回答呢? 丁紹德的眸子很干凈,干凈的一塵不染,干凈的里面只有一輪彎月。 彎月從眼眶中慢慢上移,變成了燈火映照的宮殿。 你想要我回答你什么? 我...垂在錦袍旁的手顫了一下,連同她眸子內泛著皇宮宣德門前的火光微動了一下。 喜歡的人,你不知道嗎?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我... 轉梯上來一個女使,隔著珠簾輕聲道:姑娘,有個女冠求見丁四公子。 女使的話打破了僵持,得以讓丁紹德逃避。 雕刻牡丹的朱漆扶梯響起了輕緩的腳步聲,男兒走路大多都是邁著大步,重步,所以踢踏木梯都是發(fā)著較急的噔噔噔之聲,而女子體輕,漫步,故而木梯發(fā)出的聲音都是細微柔和的。 而像這般的無聲,竟是讓人察覺不到有人來。 是你! 你是?天下道士多乾道,為女冠的坤道不多,大多都居于觀內,所以能見到的女道士極少。 像晏璟這般出塵的女冠更是少有,至少,顧氏瞧她這第一眼便被深深吸引了。 被吸引的,可不只是這個凡塵的女子,這個道家高門的傳人同樣驚醒著眼眸。 明明她是來找丁紹德的,晏璟淺笑,笑自己,貧道來找蝶,卻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花。 顧三娘聽了晏璟的話捂著嘴嗔笑,花是有的,可那蝶不賞花。顧氏走近她,慣用起了豐樂樓那些女子的手段,不知,真人可愿賞花否? 晏璟笑了笑,后退一步,孤芳,可自賞。后退一步是覺得太近了不好說話。 話說完了,她走近,還未等顧氏回說便抓起了她的手,手心貼手背,使之被抓的手掌呈現(xiàn)在她眼里,姑娘這命... 晏璟又瞅了一眼丁紹德。 你會看手相?顧氏倒不驚訝,細盯著這個不同尋常的道人。 她是扶搖子的傳人,太清真人的弟子,凌虛真人。丁紹德緩緩道。 姑娘心事太重了,何不放一放呢? 顧氏抽回自己的手,被戳極心思,黯然失色道,如何,放啊~ 自然是想,就能。晏璟從懷中取出一片刻有先天圖的玉葉子放到她身旁的桌上,這是我門中信物,若哪日,姑娘覺得無望了,可到長春觀來尋我。 不得不說,清冷出塵之人無意間撩起人來,很難讓人不心動。且她一點都不冷,反在這嚴寒冬日如暖陽般溫暖。 她準備繞開顧氏,卻被顧氏伸手攔住,我不要這個。 顧三娘放著這玉制的珍貴葉子不要,反倒是對她頭上的桃木簪子起了心思。 我要。顧三娘轉著眼珠,勾嘴一笑,這個!說罷就傾身過去取她的簪子。 簪子乃固發(fā)所用,而頭上的桃木簪子對晏璟來說是自幼所戴,她極為珍視。 自然是不會就這般被她輕易拿走的,晏璟側身,讓顧三娘撲了空,又怕她摔倒,于是伸手去扶,顧三娘卻因此又得了機會伸手去奪。 如此,一奪一防,各不相讓,兩個女子就在閣內打了起來。 只不過晏璟把握著分寸,不曾碰動閣內一桌一椅,就算是因顧氏的不小心碰了桌椅,也能被她圓回來。 顧氏不似她,是一點也不憐惜這閣內精致陳設的,矮幾上墊的刺繡絹布被她抽出,上面擺著玉杯,瓷杯,在她拉扯下都將掉落木板地面。 爭強好勝,可不太好。她似很輕松,杯子不但沒有落地,還和絹布一起被重新安置回了桌子上。 丁紹德坐在一旁,吃酒看戲, 幾番下來,顧氏自問學武多年,在東京城鮮有對手,今日竟是不敵這個突來的道姑,而且這人對起她來十分游刃有余。 顧氏吃了虧,自知打不過于是服軟,喘氣道:難怪你這般年輕就成為了扶搖子的傳人。 晏璟輕挑起眉頭,還以為她生氣了,于是將桃木簪子取下,換上了原本才符合她身份的玉簪子。 你想要,給你便是,何必搶。她走近,將散發(fā)著清香的桃木簪子送到她手上,淺笑。 手心余溫的木簪碰手的瞬間,顧氏的心是顫動的,卷握起木簪轉身,望著晏璟走向丁紹德的背影,欲言又止。 第52章 花應開在人來時 晏璟全然沒有注意到身后顧氏的木然, 她沒有忘記今日是受人之拖來此的, 緩緩走到丁紹德身前,再次細細打量了她,氣色倒是好了很多。 少年身姿偏瘦弱,面容姣好,晏璟閱人無數(shù),早在開封府衙門的時候就看出來了。 我自幼命大, 死不了。 你命中三劫,皆已經過了, 暫時是死不了的,不過你要是不愛惜身子, 可就說不準了。 丁紹德皺起眉頭, 不悅,你是來說教我的? 她搖頭, 我?guī)煹苷f你的自幼落下病根,若不好好醫(yī)治, 可是要減壽數(shù)載。 原來是李少懷所掛念, 想到之前自己為保命而置身事外,丁紹德心中慚愧,合手抱拳,作道家之禮, 季泓真是小人之心了,先前還懷疑你們。躬身賠禮。 盆中的炭火無人加持新炭,漸漸火小變暗, 木炭燃成灰燼。 風吹簾動,閣內只剩少年與一個女冠。 你...這病根,是中毒所致。 丁紹德沒有猶豫的點著頭,眼前這個真人的眼睛似乎可以洞察一切,眸中又充滿著柔和。 道家人,總是讓她看著舒服,喜歡的。 未能當即妥當醫(yī)治才落下病根,便是我們也無法,晏璟瞧著桌上的流,即便無法根治,你也不能這般不在意,病是需要好好調養(yǎng)的。 丁紹德笑了笑,大相國寺的主持替我算過命,說我活不過三十歲。 見她說得這般淡然,晏璟輕輕搖頭,某些時候,你與我?guī)煹艿故鞘窒嘞瘛?/br> 不過,不至于三十歲前早逝的,少動怒,少憂思,常與稱心之人相處,自然就長壽了。 稱心之人?丁紹德玩味的笑了笑,是真人你嗎? 晏璟上楊起眉,你怎和方才那姑娘一樣看到丁紹德的笑臉,怪不得你的紈绔,裝的如此真。 丁紹德再次大笑,季泓,不敢有稱心之人,即便存,也不敢求。 門楣下的珠簾被風吹起,豪無規(guī)則的擺動,珠子相互碰撞,發(fā)著嗒嗒嗒的聲音。 晏璟搖頭,你不知道風何時會來,她來了,你也不知道她何時會走,又或許她來了,你不知道而已。 可我,抓不住。 可你,沒試過。 被風卷暗的燈籠被換下,閣中瞬間明亮很多。 轉梯的樓下是一個空曠的隔層,顧氏在樓下等著上面的人談話完,也是在等著樓上的女子。 捏著細細的長針挑弄燈芯,燭火時而明亮時而暗淡,墻上映襯著她的身影,由淺到深。長針被放下,桃木簪子在燭光下似有些油光,看得出來這簪子是有些年頭了的,雖是木制,但被保護的十分好。 簪子的樣式很特殊,因為戴此簪的人是出家人。 安靜的樓閣內總生有一種微妙的感覺,突然多了什么,讓她一下子緊了心。 顧氏自幼習武,閣內安靜得無聲,即便走路不曾發(fā)聲,她能察覺到微弱的呼吸。 閣層臥榻上的女子身段妖嬈,側躺著身子直直的盯著她,你...是在等我?還是,晏璟微一抬頭望著明亮的樓上。 她...我不需要等。 那你是在等我,為何? 顧氏拿著簪子起身,抬頭注視著她頭上的玉簪,想著玉簪才是她應該戴的吧,至于這桃木簪子,這簪子對你來說,很重要吧? 簪子靜靜的橫在女子的掌心中,晏璟泛著平淡的眸子,入山門時,師祖所賜,此簪共有七支。 你師祖...扶搖子?顧氏走近,既然重要,怎隨意贈人。她欲將簪子還她。 不是你說的不要信物只要簪子嗎? 顧氏呆愣了一會兒,晏真人,你可知,贈人簪子的意思是什么嗎? 晏璟并非居于深山不出世之人,怎會不知,不過見顧氏這般認真在意,她興起了玩笑,故作不懂道:何意? 你真不懂?顧氏見她不像是那種天真不懂世俗的姑娘,即便她不涉凡俗,但起碼應該是知道的。 簪子尤以女子所戴居多,在我們豐樂樓,若郎君有稱心之人,想要帶走,便會贈簪子,若那女子接了,則表示愿意與他走,皆大歡喜。若是拒還.. 她故作深沉,若是拒還,如何? 當然是表示不愿意了,不過紅樓女子都是卑賤之人,能夠博得某家郎君喜愛被帶走,就是脫離這苦海了,自然不會有人拒絕,且一般能替姑娘贖身并帶走的郎君不是富甲一方的員外老爺,就是家世顯赫的勛爵子弟,被賤籍女子拒了,又怎會善罷甘休呢。 晏璟拱起細細長眉,不曾想這花紅柳綠之地的是非這般多。 顧氏俯身笑著,這紅樓內,真人不知道的水深,多著呢。 簪子,就贈你吧,你我同為女子,就當是我給你的信物。簪子很重要,可于她眼里,這些都是身外之物,大道三千,殊途同歸,你不屬于這些是非之地,樓上那人非你良人。 顧三娘握起簪子,轉過身背對著她,側頭道:你們道家人,都喜歡這般擅自揣測別人的心思么? 晏璟搖搖頭,你早日放下,早日脫離苦海,你還這般年輕,莫要葬送了。 相傳扶搖子能通人心,測將來,你...看到了我什么? 回頭時,四目相對,顧氏看到晏璟眸子里的是安靜,祥和,不興波瀾的江海,江海本是寬廣洶涌的。而晏璟看到的卻是一雙充滿執(zhí)念的幽暗眸子。 執(zhí)念是沒有盡頭的,她只會害了你。情深不壽,慧極必傷,是晏璟所認為的。 她通的不是人心,也不能預測未來,只是比一般人懂的要多,觀察要仔細。丁紹德并不是不值得托付之人,恰恰相反,是長情之人,可長情之人,很難動情。 方才她要離去時,丁紹德托付她一件事,她只是沉默著未答應。 喜歡是喜,趕也趕不走,不喜歡是不喜,強求也強求不來。 有情的女子,值得更好的人,情是相互的,她希望她能夠自愛。 晏璟的話,她只聽懂了一半,許我,真該孤芳自賞。 不,晏璟否決,花,應該開在人來的時候。 漆黑的夜路,可用明燈照亮,但人心中的黑暗,是要由點燈人牽引。 誰會進入內心,成為點燈人,往往取決于自己。 樓下庭院內的寒梅,一夜開盡,等待著次日天明,懂花之人的到來。 東京國子監(jiān)乃宋最高學府,總國子,太學,廣文,四門,律,書,算凡七學,除此外還增設醫(yī)學,武學。學府內亭臺樓閣房舍一應俱全,但學府內的學生卻寥寥無幾,諾大的書院,不足二百人。插班補缺,旁聽者屢見不鮮。 人雖少,但勝在都是世家中品學兼優(yōu)的賢良子弟,才學自不用說,禮儀規(guī)則都是自幼受教,尊師重道,不過也不乏頑劣之徒。 冬日寒冷本是休學的,皇帝嗜學,繼位初便給自己定制了經筵時間,避開酷暑與嚴冬。不過因為明年開的恩科即將到臨,國子監(jiān)便從禮部與翰林院特調了幾個直講與教授過來。 趙靜姝回東京不滿一年,又居住在禁中,所以認識她的人不多,國子監(jiān)沒有女子入學一說,即便是王公貴女,不過皇帝若實在想讓自己的女兒入學也不是可能的。 只不過這樣一來太過招搖,不僅授課的老師變得拘謹,就連同窗的學生怕也是要恭恭敬敬的了。 皇帝的意思,杜貴妃就是不愿意也不敢如何,只得反復叮囑著趙靜姝要小心,畢竟書院里都是男子。 趙靜姝做書生打扮,洗凈臉上的粉黛的人變得格外清秀。 原本她就生得貌美,著這書生的長衫不失為一個美少年。 冬至幾日的假期早就過去了,國子學已經在上課了,趙靜姝本就晚去了幾天,今日頭一天上課她還遲到了。 國子監(jiān)內只有楊億與判監(jiān)事知道她的身份,判監(jiān)事原先給她安置了一座獨立的別院,趙靜姝覺得太特殊,拒絕了,于是將其安置在了上等官員子弟住的宿舍之中。一院兩個房間,一個房間住一人,房間很大可以與侍從一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