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66)
何等大風大浪厲長生無有見過?如何會在一個小小的流安侯府中翻了船? 厲長生一瞧那寺人的態(tài)度,就知道這事情有些個蹊蹺,至于怎么個蹊蹺法子,怕是與大公子厲儲興脫不了干系。 從厲長生醒來之后,就發(fā)現(xiàn)厲儲興日日都在尋自己的麻煩,就無有一刻消停。 厲長生倒是不見惱色,反而說道:宛陽郡主?可是陵川旁邊的宛陽地界? 正是。寺人連忙回答。 厲長生對陵川王荊博文是再熟悉不過的,宛陽就在陵川旁邊,相隔并不遠。宛陽王跟前便無一個兒子,看來十年過去,仍舊未有子嗣,只這么一個郡主,如今已然二八年華。 厲長生對于宛陽郡主略有了解,然而他那些個消息,早已是十年之前的,也不知道如今這宛陽郡主成了個什么模樣,竟是叫厲儲興聞風喪膽的。 厲長生心中有了個些許的成算,當下并無拒絕,反而笑著長身而起,道:既然是宛陽郡主遠道而來,我的確應當盡地主之誼,盛情款待一番才是。 寺人聽到世子殿下的話,頓時狠狠松了口氣。 厲長生換了件衣裳,便準備著往前面去迎接宛陽郡主。 世子,世子 泮水這面姍姍來遲,笑著道:世子可是要前去迎接宛陽郡主?婢子隨您一起罷。 泮水依依不舍的從厲儲興那面歸來,心中對丑八怪宛陽郡主有些個好奇。日前她身份卑微,是無有機會見到宛陽郡主面子的。 侯爺一個勁兒的希望大公子娶了宛陽郡主,泮水心中吃味的厲害,想趁這機會,跟在厲長生身邊兒,看一看宛陽郡主到底丑成了什么模樣。 厲長生不動聲色,也不拒絕,點了點頭,道:也好,畢竟宛陽郡主是女眷,有你在旁邊幫襯著,倒顯得不失禮數(shù)。 宛陽郡主乃是宛陽王捧在手心里寵大的,讀書認字騎馬射箭,沒有一項是宛陽郡主不能做的。 曾經(jīng)宛陽王還飲醉了酒,豪言壯志的說過,日后自己不在了,便讓宛陽郡主繼承宛陽地界,他這個女兒比什么男子都要強上許多! 流安侯也是因著宛陽王無有子嗣,才會百般希望,自己的大兒子厲儲興能娶到宛陽郡主,指不定日后那宛陽王去了,厲儲興就成了流安與宛陽兩邊的大王。 厲儲興雖然知道他爹的意圖,可眼看著宛陽郡主的臉,仍舊無法強顏歡笑。 宛陽郡主已然入了廳堂,厲長生帶人匆匆趕來,快速入內(nèi)。 遠遠的,厲長生便瞧見宛陽郡主的頭上,出現(xiàn)了系統(tǒng)2.0的新標簽。 【危險指數(shù):3】 【幸運指數(shù):6】 厲長生當下鎮(zhèn)定的走過去,禮數(shù)周全的說道:郡主久候了。 嗬 跟在后面的泮水,行了禮后十足好奇的抬頭去瞧,頓時狠狠抽了一口冷氣,嚇得睜大了眼睛。 宛陽郡主終歸是女眷,雖平日里隨性慣了,可出門在外,不好叫旁人瞧了笑話。 此時此刻的宛陽郡主坐在席間,前面擋著一層薄紗。雖說有紗帳阻隔,不過泮水站的老遠,還是能隱約瞧見宛陽郡主的模樣。 泮水心中狂跳不止,一半是被嚇的,一半又是興奮的。 怪不得大公子這般抗拒宛陽郡主,怎么都不愿意與她見面,原來這宛陽郡主真的丑到無法言語的地步。 說實在的,經(jīng)過大風大浪的厲長生這一抬頭,也著實吃了一驚。 就瞧那宛陽郡主臉色慘白至極,眸子并非黑色,雙眼里泛著淡淡的青藍之氣,左眼要比右眼大了差不多一半左右,右眼眼下還有重重的黑色淤青。 兩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著日頭太烈,所以曬得通紅通紅。而宛陽郡主紅艷艷的櫻桃小口,看起來又著實小的過頭。 這 泮水在后面低聲嘀咕著:這宛陽郡主生的可真怪,好生嚇人。 厲長生一陣驚愕之后,倒是露出個微笑來,并無半絲譏諷之意,笑的仿佛如春風細雨,瞧著就叫人生了一肚子的好感。 宛陽郡主隔著紗帳,瞧他竟是笑了,道:你見了我為何發(fā)笑?可是笑我太丑了? 這郡主一開口,便不落俗套,看起來倒像是個有趣兒的人。 厲長生不急不慌的開口,道:郡主誤會了在下。 哦?宛陽郡主站起身來,嘩啦一聲,竟是突然掀開紗帳,猛的就走了出來。 她這舉動著實駭人聽聞,并不像個姑娘家的性子。而郡主身后跟隨的兩位侍女,卻一絲一毫也無驚訝,更無阻止的意思,瞧上去已經(jīng)見怪不怪,由著郡主性子行事,知道就算出言阻止,八成也是自討沒趣。 嗬! 泮水在后面又是重重抽了一口冷氣,差點身子一歪,硬生生的摔倒在地上。 泮水的模樣,仿佛取悅了宛陽郡主。 宛陽郡主笑著拍起手來,道:瞧瞧,真是有趣兒的緊呢。你這是什么反應,莫不成是嫌棄本郡主丑陋?被本郡主給嚇著了? 泮水被宛陽郡主這么一問,哪里敢點頭稱是,連忙咕咚一聲便跪在了宛陽郡主跟前。 泮水求饒道:婢子不敢!婢子不敢??!婢子絕無此意婢子郡主生的國色天香,天天仙下凡,如何說是丑陋呢?那是旁人不長眼罷了! 泮水磕磕巴巴的說著討好的話,只是這違心話著實說的不順堂,泮水臉上的表情可不像見了美女的模樣,五官幾乎縮皺在了一起,別提多扭曲。 你說的正是!宛陽郡主一步步走了過來,湊到了泮水跟前,道:旁人都是不長眼!你說說他們,白生了一雙黑亮的招子,卻長著沒有用處,還不如挖了的好! 泮水眼看著宛陽郡主湊到跟前,嚇得又是往后一錯,差點子嚇得便閉上了眼睛,直像見了鬼一般。 宛陽郡主冷笑一聲,道:怎么的?你為何不敢看我?你也覺得我丑陋嗎?那你真是好大的膽子呢? 咕咚 泮水終于一個沒忍住,顫巍巍的跪在了地上,說不出話來,只得一個勁兒的磕頭。 宛陽郡主不作一回事的擺擺手,道:來人,把這個羞辱郡主的賤婢給我叉出去,挖了她一雙招子! 是,郡主。 跟隨宛陽郡主的丫鬟與侍衛(wèi)立刻領(lǐng)命,走過來便要捉拿泮水。 泮水慌了神兒,登時驚叫起來,道:世子!世子!救救我!世子救命??!救我! 她這話一喊,眾人仿佛才瞬間想起,這屋里還有個流安世子在場。 只瞧厲長生這流安世子的存在感簡直沒有一樣,站在一面,全然一副看戲的局外人模樣。 厲長生全程未有開口,此時聽著泮水大喊的聲音,表情也是平平靜靜。 宛陽郡主露出納罕的表情,轉(zhuǎn)眼瞧著厲長生,道:怎么的?她不是你的侍女?你不為她求情? 厲長生淡淡的一笑,道:郡主可能不知,這侍女名叫泮水,雖然的確是在下身邊之人,不過實則乃是旁人放在在下身邊的細作。 世子救救命!救泮水前一刻還在喊著厲長生救命,下一刻眼睛圓瞪,看來這屋里的惡鬼不只是宛陽郡主一人,厲長生也算一個。 泮水萬萬無有想到,厲長生竟是識破了自己與大公子厲儲興的關(guān)系,而且還這般輕輕松松的說了出來。 什么?宛陽郡主抿唇一笑,道:這女的竟然是細作?怪不得你不為她求饒。那就更有意思了。 宛陽郡主一揮手,道:等等,先把這侍女押下去,本郡主改了主意,不打算為難她了。 泮水接連受到不小的刺激,整個人已然暈頭轉(zhuǎn)向,被侍衛(wèi)們一丟,癱坐在地上,丟了魂魄一般。 厲長生止不住搖了搖頭,眼前這十六歲的小姑娘,看起來著實古靈精怪的很。 宛陽郡主叫人將泮水先丟出去,隨即走到了厲長生身邊,上上下下的仔細打量著他,說:日前我怎么的沒見過你?你是流安世子?聽都沒聽說過。 厲長生道:在下并無什么美名,郡主未有聽聞,并不足奇怪。倒是郡主聲名遠播,在下如雷貫耳。 呵呵!宛陽郡主冷笑一聲,說:聲名遠播?什么聲名?是惡名和臭名才是罷?他們都是怎么說我的,說我奇丑無比,性子刁鉆,無有一點女兒家模樣? 自然不是。厲長生笑的溫和,道:在下聽聞公主天生麗質(zhì),六歲之時便琴棋書畫無所不通。當今圣上與太子殿下,皆為郡主殿下送過壽禮。郡主美名,早已遠播都城。 六歲那年?宛陽郡主一臉納罕的樣子,想了半天才算是想了起來,道:你不說我都忘了,十年前的事情了,誰還記得呢? 十年前的事情 對于旁人來說,的確是十年前的事情,再遙遠縹緲不過。而對于厲長生來說,那就是幾日前的事情,再真切實在不過。 厲長生又道:況且郡主殿下的確是國色天香之姿容,只是臉上這胡粉胭脂還有這眼影 厲長生! 宛陽郡主不等厲長生說罷,已然氣惱的大吼了一聲,那氣勢簡直足以將屋頂瓦片震落。 宛陽郡主瞪著眼睛,說道:好你個流安世子,好你個厲長生!你可是在詆毀本郡主的妝容不美?可是在詆毀本郡主的手藝不佳?那你還不若直接罵本郡主丑陋不堪的強!本郡主這輩子最討厭最厭惡的,便是旁人詆毀我的手藝! 郡主消消氣兒 郡主切莫動怒啊! 郡主你瞧,若是一生氣,眼妝花了可怎么是好。 郡主今兒個的妝容十足完美,莫要聽旁人胡說八道! 左右貼身侍女與侍衛(wèi)們慌作一團,趕忙安撫著暴跳如雷的宛陽郡主??磥硗痍柨ぶ鞯哪骥[便是她親手所繪的妝容,容不得旁人質(zhì)疑半分。 而厲長生方才 厲長生了然的一笑,不見害怕的樣子,頗為真誠的說道:恕在下直言,郡主您引以為傲的妝容,的確并不如何出彩。郡主這一張臉,著實被你的手藝抹殺的七七八八,也不剩下什么了。 厲長生! 宛陽郡主才平和下來一些個,立刻又大喊了起來,道:我殺了你!厲長生你過來!你有種過來!你再說一遍,本郡主送你歸西! 眼看著侍衛(wèi)們都要攔不住暴怒的宛陽郡主,厲長生倒還是站在原地,未有一絲慌亂之感。 厲長生笑著說道:在下說的乃是實話,郡主何必自欺欺人?若是郡主執(zhí)意自我感覺優(yōu)異,不如與在下打個賭,如何? 打賭?宛陽郡主面色猙獰的瞧著他,道:打什么賭?好啊,就賭你脖子上那顆腦袋,你可還敢賭上一賭??? 自然。厲長生回答的極為順堂。 宛陽郡主聽他應承,倒是平靜了許多,道:你這個人倒是不怕死呢。 厲長生笑著說:并非不怕死,只是在下心中肯定,自己不會輸。 旁的方面厲長生不敢托大,但是在化妝這方面,厲長生的確從未輸過。 宛陽郡主當下叫侍女拿來自己心愛的胭脂水粉,還有胡粉散粉等等,一套套的東西竟是擺了足足五張案幾,滿滿當當一大片。 厲長生上前瞧了一圈,點了點頭,道:你這里的東西倒是齊全。 那是當然!宛陽郡主一臉自豪模樣。她從小便對化妝情有獨鐘,覺得煞是有意思。她乃是宛陽王的獨女,自然備受寵愛,要什么有什么,積累下來的各種化妝品,那是應有盡有,若是放在現(xiàn)代,十足可以辦個博物館。 宛陽郡主道:如今出門在外,也不好拿著太多,這些只是我那些存貨的一小部分罷了,連十分之一都不到。你瞧這個,你可曾見過? 她說著,從案幾上拿起一根化妝刷來,道:這是我父王托人從都城里買來的,叫做散粉刷,用來上散粉定妝的,你可曾聽說過?哦,你恐怕連什么是散粉,什么是定妝也無有聽過罷? 郡主 厲長生好脾性的指了指宛陽郡主手中的化妝刷,道:這個斜頭的化妝刷太小,一般不用來上散粉,通常是用來修容之用,乃是一支修容刷,若是用其上腮紅與高光也無不可。 修容?宛陽郡主一呆,木可可的看著厲長生,道:修容為何物? 厲長生笑的頗有些個高深莫測,道:原來郡主未有聽說過修容之說。 怎么會?宛陽郡主瞪著眼睛,說:當然聽說過,就就修容而已 厲長生付之一笑,拿起旁邊的化妝刷來,不經(jīng)意的看了一眼,問道:這些化妝刷,都是從京城而來? 自然是,旁的地方根本沒有。宛陽郡主又自豪了起來,道:你可曾見到過這樣稀奇的寶貝? 當然見過 厲長生自然自語的說了一句。 他以前當然見過,就在都城之中 厲長生拿起化妝刷一瞧,便知這乃是出自他與荊白玉還有喻青崖一起經(jīng)營的鋪子,每一款刷子的形狀和毛量,還有選材,都是厲長生親自設計的。 厲長生將刷子一轉(zhuǎn),果然在桿子頂端看到一個刻字。 白。 那是厲長生曾經(jīng)叫人刻上去的,類似于商標一樣,沒想到十年過去,這化妝刷上還刻著字。 呸,你騙人。宛陽郡主道:你肯定沒見過,我聽說過,你根本沒去過都城。 厲長生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情,露出一個頗有些個復雜的笑容,說:這些不說,不如先請郡主潔面卸妝,讓在下為郡主重新畫個面妝。 好啊。宛陽郡主一口答應下來,看樣子豪爽的不一般,道:我們可說好了,你若是畫的沒有我好,你的腦袋瓜子,我可就要收下了!到時候你爹來了都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