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82)
厲長生一聽,頓時有些個頭疼,荊白玉這小孩看來是想要整自己一番才肯罷手。 荊白玉挑眉道:怎么了?方才不是叫著要留在本太zigong中用膳嗎?眼下莫不是急著回去相會美嬌娘,倒是不愿意留下來了? 太子誤會了。厲長生被他揶揄一陣,眼看著小貓兒守門,大有自己若敢立刻離開,便要一口咬掉自己腦袋的架勢 厲長生只好說:能與太子殿下一同用膳,長生自然榮幸之至。 靈雨。荊白玉高聲呼喚,道:準備晚膳。 是,太子殿下。靈雨立刻答應下來。 靈雨恭敬的答應一聲,垂首退了下去,行至殿外吩咐傳膳之事。 她剛走出來,便聽到幾個竊竊私語的聲音 一個宮女小聲說道:這流安世子,端的風流倜儻呢,模樣果然是頂好的! 誰說不是,竟是比期門郎還要俊美許多。 什么呀,你可別亂說,若讓期門郎聽到了,可是要著惱的 她們正說著頑笑話,便有個身著侍衛(wèi)衣飾的男子,突然悄悄從后面走了過去,突然發(fā)聲說道:各位姊姊再說什么?我怎么聽到了自個兒的事兒? 哎呀,是韓大人來了。 宮女們見到那侍衛(wèi),全都笑盈盈的,眉目之間訴說不盡的情話纏綿模樣。 這韓大人便是眾人口中的期門郎,說起來期門郎一職,原是負責狩獵之事,不過如今便是皇上與太子殿下身邊的親隨。 而這韓大人,名喚韓忠德,乃是期門掌,是太子殿下荊白玉身邊的第一貼身侍衛(wèi)。 這韓忠德長相周正俊美,眉間稍有一絲絲輕佻與紈绔之氣。他這一身身手,其實并不算太好,年紀輕輕便做到了期門掌這個位置,著實讓人意料不到。 韓忠德雖是期門掌,但并不隨時侍奉在太子荊白玉身邊。荊白玉對于他,瞧上去并非有多么信任可言。 這其中自然有些個小道道是不為人知的。 例如這韓忠德的家世關系 韓忠德乃當今皇后的親表弟,年紀不大,卻極為懂得討好皇后。 本來陸輕舟乃皇后弟弟,有陸輕舟在太子身邊,皇后最是放心。可皇后漸漸也發(fā)現(xiàn)了端倪,陸輕舟早已成了太子的心腹,再不是什么可為自己所用之人。 正巧這個時候韓忠德在皇后面前表忠心,皇后心里尋思著,自家人總比重用外人要強,便答應下來,給韓忠德弄了個期門掌的官職,送到了太子荊白玉身邊。 荊白玉對于韓忠德的身份和意圖再清楚不過,如何能叫他時刻在自己身邊監(jiān)視著? 韓忠德模樣俊美,宮女們瞧見他都心慌意亂,面上皆紅了些許。 韓忠德笑著道:各位姊姊,方才在說什么呢?怎么的我一來,你們便不說了? 也沒什么的。一個宮女嬌羞開口,說:期門郎大人怎么有空過來,不是應當伺候在太子殿下跟前嗎? 她無心一說罷了,韓忠德臉上有些個不好看,表情變了數(shù)變。 太子不愿意叫他一直跟著,韓忠德也是知道的。這不是,太子似是有什么要緊事,便將他給趕了出來,只得在左右游蕩。 靈雨見她們無事嚼著舌頭根,當下臉色一沉,走過來呵斥說道:都在做什么? 靈雨姑姑 宮女最怕靈雨,連忙瑟瑟發(fā)抖的低聲道:婢子們錯了,請姑姑莫要生氣。 宮女們哪里還敢聚在一起說笑,也不敢與韓忠德搭話了,急匆匆的便都散開,去做手頭上的活計。 那韓忠德顯然并不怎么怕靈雨,畢竟一個大宮女罷了,如何能趕得上皇后娘娘。他可是皇后娘娘的表弟,身份再是尊貴無比。 韓忠德面露笑容,反而往靈雨身邊走了一步,道:靈雨姑姑,今兒個殿里來了什么人?這會兒還未曾離開,姑姑給我說道說道,可好? 韓忠德不過十八九的年歲,比靈雨小了不少,不過在靈雨面前并不害怕,反而一貫的輕佻紈绔。 靈雨模樣好看,慣常冷著一張臉面,瞧上去不食人間煙火,倒是叫韓忠德一見便心中發(fā)癢。 旁的宮女見了韓忠德都是羞澀不已,只有這靈雨不理不睬,韓忠德心中便來了勁兒,想要將靈雨給拿捏頑弄與股掌之間。 靈雨見他說話湊的近,竟是還要拉自己的手,當下面露不悅,呵斥說道:期門郎莫不是忘了,前日里才受了太子殿下的責罰罷!也不知是什么樣的記性,還真是記吃不記打的。 你 韓忠德頓時臉色大變,道:你不過一個小小宮女,在我面前何必拿喬!你可知我到底是何人? 皇后的表弟,靈雨早已聽太子荊白玉說過,并不什么稀罕的。 靈雨冷笑一聲,道:婢子只知,期門郎乃是太子的親隨,應當處處聽從太子命令,而不是整日里拈花惹草。 靈雨說罷了,不再與韓忠德多說一句,已然轉身離開。 這期門郎是個什么人? 遠遠的,有人突然開口發(fā)問。這人可不就是厲長生。 反正傳膳還需一會兒,荊白玉抱著一懷抱的小老虎,想要帶它們到院子中頑耍一會兒。當然了,荊白玉還存心惡整厲長生,便要厲長生一道過去,陪同在側。 這厲長生一動,小貓兒也動。厲長生行一步,小貓兒行一步,仿佛防賊一樣,亦步亦趨的跟著他。 他們放走到殿門口,厲長生便瞧見了靈雨與個期門郎發(fā)生了不快。 昔日里,靈雨與厲長生關系頗為不錯。這靈雨被人調戲,厲長生自然不可做事不理。 什么人? 荊白玉抱著小老虎們,冷冷的笑了一聲,道:可不是與世子一樣,自然都是該死的人。 厲長生一聽,有些哭笑不得,果然荊白玉的危險指數(shù)仍然居高不下。 厲長生在太子殿中留下用了晚膳,隨后行至車馬署,便坐著車輿回了驛館。 歸來之時天色已黑,驛館門口并無什么人,唯獨站在宛陽郡主一個,走來走去,片刻也安寧不得。 厲長生從車輿中走下來,便聽到宛陽郡主的大喊聲。 宛陽郡主說道:厲長生!厲長生!怎么樣?。∧惆研F帶回來了沒有? 厲長生微微一笑,道:自然帶回來了,便在車輿之中。 與厲長生一道歸來的,還有宋旻,這乃是厲長生與荊白玉計策間的一部分。 宋茗重新?lián)Q回了女裝,有些無精打采的樣子,緩慢的從車輿中走了出來,長發(fā)垂在他的臉畔,擋住了他大半的表情。 宛陽郡主一瞧,道:小旻,可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我沒事郡主。宋旻終于抬起頭來,露出一個微笑,說:叫郡主您擔心了。 厲長生亦是露出一個微笑,笑的頗為耐人尋味,道:說起事兒來,倒的確是有點事情的??ぶ鬟€未有聽說?太子殿下對小旻姑娘一見鐘情,已經準備迎娶小旻姑娘為太子妃了。 什么?! 宛陽郡主聲音抬高了何止一個八度,眼珠子差點直接脫框彈出,整個人已經目瞪口呆呆若木雞,道:太太太太太子妃?!這是真的嗎? 宋茗聽了厲長生的話,臉色有點難看,不過還是垂著頭點了點。 宛陽郡主頓時一副虛弱到差點摔倒的模樣,拍著胸口說道:不行不行,叫我冷靜一下,我我嗚嗚嗚,太子殿下那般好看,怎么就瞧不上我呢? 嗚嗚,太子殿下呦 我怎么這么命苦啊 厲長生聽著宛陽郡主的叨念,止不住有些想笑,安慰說道:郡主,強扭的瓜不甜。 管它甜不甜!宛陽郡主委屈的道:這瓜長得好看,比甜重要多了! 這厲長生哭笑不得,低聲道:險些忘了郡主殿下乃是顏控 太子殿下荊白玉對宛陽郡主身邊的一個侍女一見鐘情,竟是不顧侍女身份卑微,硬是要迎娶她做太子妃。 這事情當天晚上便傳遍了整個大荊都城,可謂是眼下最為著人震驚的消息。 太子殿下剛剛度過十八歲生辰,身邊一位女子也無,這頭一位太子妃,竟是個小小侍女。 一時間各種傳聞接踵而出,簡直多姿多彩。 宛陽郡主一臉落寞的回了房間,決定一個人靜一靜。 那面厲長生與宋旻亦是往驛館里走去。 行到宋旻房門口,宋旻便停住了腳步。 厲長生回頭瞧他,指了指房間,道:進來,在想什么。今天我跟你一塊都住在這房間里休息,需要保證你的安全,否則如何將那些人引出來? 宋旻垂著頭,未有開口。 厲長生與荊白玉說,有個辦法可以將那些貪贓枉法之人釣出。 這辦法便是將計就計,按照荊白玉先前的所作所為,坐實了荊白玉強擄小旻姑娘的事情。 太子欲要迎娶小旻作太子妃,這事情乃是厲長生故意讓人散播出去的。 若是太子真的對小旻一見鐘情,要將小旻娶為妻子,那這事情在那些個想要殺死小旻的刺客耳中,便是晴天霹靂。 他們決不能叫小旻真的留在太子殿下身邊,宋旻可是宋茗的義子,若是宋旻懇請?zhí)忧G白玉徹查貪污一案,那當年的事情,絕對會被翻出。 厲長生這是在逼那些個刺客,趁著小旻還未進宮之前,叫他們果斷的對小旻下手。 宋旻站在原地,低聲說道:對不起 厲長生回頭瞧他,笑著說道:你與我非親非故,無需對得起我。 宋旻聽了厲長生的話,心中一陣復雜,話語哽噎在嗓子里,一時不知要再說什么。 他一心想要復仇,誰知道到頭來,一切執(zhí)念卻是笑話,自己仿佛最大的笑柄。 宋旻心情低落,就好像是狂風暴雨中的一葉扁舟,力不從心之感蔓延了他的全身,他不知道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不知道自己要去到哪里,也無法左右自己的方向。 吱呀 厲長生還未打開自己的房門,房門卻應聲而開。 屋里黑洞洞,簡直便是撞鬼的模樣,然而厲長生卻無絲毫恐懼。他似乎早知道屋內有人。 荊白玉板著臉從屋內走了出來,道:磨磨蹭蹭做什么,都進來!莫要壞了本太子的大事。 原來荊白玉亦是一同從宮中而出,早已帶了人在房間附近埋伏起來,就等著刺殺小旻的人自投羅網。 荊白玉開門催促,厲長生與宋旻這才都入了房間。 房內不點燈,黑漆漆的一片,宋旻心中也正是這般漆黑一片,他并不覺得不適應,摸著黑走到角落,頹廢的坐了下來。 厲長生開口說道:太子小心,莫要摔倒。 若是點了燈,恐怕刺客有所察覺屋內情況,所以他們只能這般摸黑行事,的確容易摔倒。 荊白玉聽了厲長生的話,止不住冷笑一聲,道:本太子?我看莫要摔倒的是世子你罷。 厲長生微笑不語。 這天色太黑,荊白玉無法瞧見厲長生的笑容,只能看到厲長生一雙點漆般的眸子,異常的溫柔,卻又有說不出的老jian巨猾。 啊 荊白玉正心中一動,覺著厲長生不安好心。下一刻便低呼了出來,他腳下一絆,真的差點子摔倒。 太子殿下小心。 厲長生動作又穩(wěn)又準,伸手摟住荊白玉,以免他會真的摔倒。 荊白玉雖長高了不少,可這個子與身板,著實不能于厲長生相提并論。 厲長生感覺,荊白玉抱在懷里,仍是小小一只,有些單薄可憐的勁頭。 荊白玉一臉不敢置信的被厲長生扶住,瞧著近在咫尺的厲長生面容 他眼睛瞪得渾圓,臉色漸漸猙獰,大聲呵斥道:你!你竟敢絆我! 噓 厲長生臉色坦然,毫無愧色,還捂住了荊白玉的嘴巴,低聲道:噓,別喊太大聲,旁人會聽到的。 唔唔唔! 荊白玉氣得要死,只覺得胸口里滾油開了鍋,那沸騰的熱油,竟是一直滾到了頭頂,差點將他給氣炸了。 厲長生微笑著說:若我不絆倒太子,怕是沒機會扶太子您了。 荊白玉并非不小心摔倒,而是突然被人伸腿絆了一下。厲長生這出其不意的,荊白玉哪里想到他會如此下作,一個無有防備,果然差點便被絆倒。 厲長生這英雄救美的一出戲,又是旁人想也不敢想。 荊白玉氣得狠狠將他一推,道:好得很呢!你好得很!你給本太子等著! 厲長生聽他放下狠話,卻也不作一回事,反而笑了笑。 厲長生干脆換了個話題,說道:太子殿下當年未有直接將貪污之人揪出,那背后之人,恐怕有著極大的勢力罷。 這話題轉變之快,叫人猝不及防,荊白玉一愣,那面頹廢的宋旻倒是抬起了頭來。 當年宋茗的謀反罪名,被荊白玉換成了貪污,而貪污的那伙人卻逍遙法外。按照荊白玉的性子,全不應該如此。 若是換了旁人,怕是又要誤會荊白玉一番。但厲長生這個人,做什么都比旁人多一副玲瓏心竅,做什么都比旁人再細想三分。這略加考慮,也便能明白荊白玉當時的處境。 荊白玉心竅一顫,不由多看厲長生一眼,竟是又叫他給說中了。 荊白玉為何放過那些貪污之人,眼下才要引蛇出洞,用宋旻來做釣魚的誘餌? 不是他當年不想做,而是他當年無法做。 荊白玉終于開了口,道:當年證據不足,若我貿然提出,恐怕半數(shù)以上的朝臣都會怨聲載道,罵本太子昏庸無能。 宋旻有些個納罕,他雖未有開口,但目光已然出賣了他。 宋旻很是好奇,那貪污之人到底是誰,竟這般勢力滔天。 厲長生并不著急,也不好奇,他心里早已有了一個猜測,是八九不離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