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一切的源頭，不是寧國玉璽，而是人為的

    那些人是誰？洛溢從沒如此生氣，如此想要?dú)⑷恕?/br>
    第47章

    趙凌忽然輕笑，薛偲，你想說，要?dú)②w凌的那些人，有宮太后，有周問能，有蕭青煜，他們合伙騙先帝對付薛家，是嗎？你想說，趙凌是個(gè)天才，擋了趙起登基的路，所以處心積慮的要害他？

    洛溢回神，聽兩人對話。

    如果趙凌早先知道，絕對不會瞞著他，這些，多半都是趙凌剛剛從薛偲那幾句話里猜出來的。

    洛溢想的沒錯，趙凌也一直以為，當(dāng)年一切禍，根都始于寧國玉璽。只是，他心里一直有個(gè)疑惑，就是父皇的態(tài)度。父皇并不是忌憚兵權(quán)的昏庸君主，相對也不會忌憚什么天命與伏天陣。這一點(diǎn)，他敢拿凌遲三千刀擔(dān)保，他一直奇怪，父皇為何借口這個(gè)，忽然與薛家發(fā)難。

    后來，他歸咎于父皇一時(shí)糊涂。誰能沒有個(gè)糊涂的時(shí)候呢，歷史上聽信讒言，濫殺無辜忠良的君主一抓一把，他薛家倒霉碰上了而已。他死時(shí)父皇重病，太子登基，死后沒多久，父皇也跟著入了皇陵就寢。

    重生一次，成了洛家人，他就更不在乎上輩子的朝政權(quán)謀里，那些無聊的紛爭了。人都死了，還在乎什么呢？記憶里剩下的有都是生養(yǎng)之恩，疼愛時(shí)刻。

    害過他的人，他全部都能原諒。倒不是心胸有多豁達(dá)圣母，只因?yàn)槿涡匀缢?，老天都能原諒，再給他一次機(jī)會，把他送到洛溢身邊。他還有什么不能原諒的呢？

    所以，薛偲的話，沒有撼動他什么，但卻讓他想到蕭蘆曾經(jīng)與他的說的那些，合起來想想，他的邏輯通暢，明白了當(dāng)年沒有弄明白的很多事。

    當(dāng)時(shí)，他突破重圍，入英靈山，安頓好士兵后，本想獨(dú)自回到梁都，質(zhì)問父皇為何要如此作為，為薛家討公理，他要解釋他根本沒有寧國玉璽，甚至還想解釋為何他不能把伏天陣的秘法說出來。

    可回去路上，他遇上了被折磨垂死的楚笛聽。

    寧國滅國之后，他救了寧秋墨，這位太子傻了，可還心心念念楚笛聽三個(gè)字。趙凌在寧國為質(zhì)，也知寧國第一世家的家底，一直堅(jiān)信，楚公子沒事，他等著楚公子來找他要人。

    萬萬沒想到，他路過周家大營，聽見幾個(gè)士兵議論，什么第一才子，在老子床上，還不是叫的跟豬一樣？

    可不是，不過讀書人的身子不禁折騰，才幾個(gè)晚上就已經(jīng)這幅模樣了，看樣子，今天熬不過去。有點(diǎn)舍不得，要不今晚算了，明晚再去？

    別說，雖然叫的厲害，可你聽見他求饒了嗎？

    倒是沒聽見。

    我聽宋侍衛(wèi)說，他們楚家，定然是看過伏天陣圖紙的。大人為了讓他吐出那個(gè)伏天陣的圖紙，刑罰統(tǒng)統(tǒng)過了一遍，他幾次差點(diǎn)死了，卻一個(gè)求饒的字也沒說。換做我，做不到他這樣。大人氣結(jié)，把他扔給我們，命我們所有人輪著上，對讀書人來說，這不就是最大的侮辱嗎？可他依舊不求繞。我挺佩服他的，要不，咱們就別折磨他了，一刀給他個(gè)痛快？

    你倒是好人，大人若是知道，就得給你一刀痛快了。

    三人邊說邊走，忽然，有一人一馬擋在他們面前。

    那人面色冰冷，問，你們大人是誰？

    三人是周家上等侍衛(wèi)，跟著自家主子出門橫著走習(xí)慣了，一個(gè)常服小子，敢這么個(gè)語氣與他們質(zhì)問？為首的一個(gè)要給小子點(diǎn)兒教訓(xùn)，哪知皮鞭沒有揮出去，心口一冷，一把刀插在自己的心口窩處。

    你沒等喊出聲，便咽了氣。旁邊兩人嚇得要逃跑，被趙凌一手一個(gè)制住，趙凌再問，你們的大人，是誰？

    兩人保命要緊，趕緊說，周大人，周家的大人?。?/br>
    周周家嫡小公子，周翔。趙凌冷笑，你們剛剛說的那人呢？

    誰誰

    給我裝糊涂嗎？趙凌又是一刀，殺了左手一個(gè)。

    右邊一個(gè)看見滾地頭顱，嚇得語無倫次，東邊，豬圈，不西邊不，東邊是豬圈，西邊是雞窩

    趙凌手緊，扭斷了此人的脖子。

    趙凌提起足下的兩把刀，順著營地東邊走，有人攔他問他是誰，他直接一刀殺了。殺了三四個(gè)，到東邊有豬圈，里面五頭豬，還有個(gè)奄奄一息的人，被粗重的鐵欄鎖住手腳，綁在木頭桿子上。

    趙凌頓足，身后已經(jīng)圍上來十幾個(gè)人，大膽惡賊，擅闖周家軍營，快快抱上名來！

    趙凌沒搭理，手里的刀揮出去，十幾個(gè)人蜂擁而上，隨即躺倒在地，頸間流血，趙凌用的都是殺招，刀刀致命，小時(shí)候他跟舅舅學(xué)著玩的，沒想到今天，都用上了。

    豬圈里滿是糞便的臭味，地上混著同樣發(fā)臭的血跡，十根手指上扎著竹簽子，血早已凝固，那雙手，彈得天下最好聽的曲子，畫的世上最好看的丹青。

    趙凌小心翼翼的把繩子解開，把人抱在懷里。那人下意識的抽搐，渾身不知是哪一道傷口裂開，疼的□□半聲。

    趙凌不敢再動，他微微梳理那散亂的頭發(fā)，露出完整的臉。這個(gè)模樣，哪里是昔日風(fēng)度翩翩的世家公子？就像從棺材里剛撈起來的皮包骨頭的干尸。

    對不起。趙凌說不出別的話，只是抱著身體，不停地重復(fù)這三個(gè)字。周圍的士兵圍了好幾層，營地所有的士兵都來了，才幾十人而已，其他的都被派到附近村莊巡邏，他們看著一地死人，都不敢輕舉亂動。

    聽到動靜，懷里的眼睛慢慢睜開，似乎沒有多么驚訝，沙啞的聲音發(fā)出，細(xì)弱蚊蠅，阿凌殺了我

    趙凌對著耳朵輕聲說，寧秋墨在我手里，你想他活，就不許死，你若死了，我便殺了他，讓他去陪你走黃泉道。

    懷里的人顫抖，不可，我，我

    我說到做到。趙凌把懷里人輕輕平躺在地上，提起道刀，對圍著的士兵說，鑰匙。

    上！一起上。不知是誰吼了一聲，所有人齊刷刷的舉著刀砍上去，趙凌最不怕打群架，尤其是跟一群烏合之眾打群架，他自身成陣，腳底生風(fēng)，雙手持刀，游刃有余，跟切菜一樣，挨著砍了一圈，在場系數(shù)倒地?cái)鄽狻?/br>
    剩下一個(gè)，趙凌把刀架在他脖子上，我要見你們大人。

    那人跪倒在地，大人，大人他在飛鴻營，周將軍來落腳幾天，大人去陪著了饒命啊，大俠饒命?。?/br>
    趙凌干脆利落的解決了最后一個(gè)。

    他吹響口哨，追風(fēng)馬飛奔而來，趙凌從尸體里搜出鑰匙，打開鎖鏈，楚笛聽在他打群架時(shí)昏了過去。他扶著楚笛聽，把人放到馬上，牽著馬下山。

    山下有小鎮(zhèn)子，趙凌把人安置在客棧，出門買了幾身常服，找了醫(yī)館，自己配了幾服藥方，讓對方抓好送來客棧，又去了一趟鏢局，重金要一趟去西境密林的鏢。之后，他寫了一封信，綁在信鴿腿上，信鴿是方鏡非要他帶著的，說方便聯(lián)絡(luò)，不想真的用上了。

    趙凌想先把楚笛聽送回自己地盤，有薛家軍護(hù)著，他才放心。寫信讓方鏡帶人接應(yīng)，畢竟鏢局不可能把人送到英靈山那么偏僻的地方。

    他又寫了一封信，放在楚笛聽的衣服口袋里。有這封信，楚笛聽就不敢自盡。他該慶幸自己給寧秋墨找了一戶農(nóng)家暫住，并非在英靈山，否則，兩人見面，大有雙雙自盡的可能。

    準(zhǔn)備完畢，他去集市上買了兩把上好的刀，他平時(shí)上陣用槍，但打仗與打群架不同，槍太笨重，不如刀劍靈活。

    飛鴻營，是周庚的將軍營。上次一句后會有期，想不到，這么快就又碰面了。

    第二天一早，烏云密布，適合殺人放火。

    楚笛聽已經(jīng)送走，路上的藥也準(zhǔn)備齊全，除了鏢師，他還買了個(gè)賣身葬父的丫鬟沿途伺候，告知丫鬟，只要病人是活的，到了終點(diǎn)便得自由，方鏡自會給她充足銀兩。

    他騎著追風(fēng)，不到兩日，便到了飛鴻營地。此地與之前小營地不同，三千人常駐，走過路過暫住的更多。守門的士兵是從聯(lián)軍總部調(diào)過來的，認(rèn)識趙凌，趙凌身為先鋒軍統(tǒng)帥，與聯(lián)軍總部時(shí)有往來。

    他還不知道梁都下旨，趙凌帶薛家人避入英靈山的事，忙迎上去，七王爺，您

    周翔？趙凌聽一聲在，便下馬而入，沒再說半句話。

    通報(bào)還是不通報(bào)呢？周大人剛剛出去，蕭大人也不在，此時(shí)最大的官是周翔，七王爺是來找周翔的，輕車熟路的就進(jìn)了主帳，侍衛(wèi)跟了幾步跟不上，趙凌走路飛快。

    侍衛(wèi)猶豫的功夫，趙凌掀開門簾，大步進(jìn)入，里面周翔正跟一營妓親熱，還以為是大哥，嚇得他趕緊提褲子，一看不是大哥，心里有氣，怎么也不通報(bào)一聲，你是哪兒的？

    他與趙凌多年沒見，早就互相不認(rèn)識了。

    營妓慌張抱著衣服跑走，周翔氣呼呼的一副要算賬的敗類表情。

    周翔？

    周翔大怒，你可知我是幾品官，就敢直呼我姓名？

    他罵完低頭，見胸口一個(gè)大窟窿，緊接著，又是第二個(gè)窟窿。脖頸被劃了一道，他無法發(fā)聲，眼前人一刀又一刀，往他胸前刺穿，他站不住跪倒在地，疼也叫不出來，倒是沒有留下多少血，眼前人卻是不住的刺，就像老太太做刺繡，一針針扎下翹起來又扎下去去似的。

    刺的都不是致命部位，周翔死不了，這一刀一刀的是在折磨他。

    趙凌不似嗜血好殺的性子，打仗時(shí)候也都干脆利落，虐待折磨跟他不沾邊，可此時(shí)，他面上看著雖然很冷靜，可行動完全沒有冷靜可言。他從昨天聽到那三人議論時(shí)開始，所有的理智都化作了一個(gè)字，殺。

    第48章

    周庚入大帳時(shí)，周翔已然斷氣，胸口臟器爛了一地，雙目翻白，趙凌提著刀，身上全是周翔飛濺出的血。

    周庚捂住眼睛，他不敢相信眼前是現(xiàn)實(shí)不是夢境，方才還活蹦亂跳的弟弟就這么稀巴爛的平躺在地上。

    將軍！陪著的士兵扶住歪倒的周庚，來人！有刺客！

    趙凌渾若無事，也知仇人已死，與周庚對視片刻，聽周庚撕心裂肺的大叫，我要?dú)⒘四悖?/br>
    他也失去了理智，幾百士兵蜂擁而上，圍住趙凌，趙凌揮刀，根本不在乎殺了多少性命。

    蕭蘆遠(yuǎn)遠(yuǎn)就覺得營地不對勁，他加快馬速，經(jīng)過追風(fēng)在林中吃草，是趙凌的馬？他聽見廝殺聲，難道趙凌闖了飛鴻營？越想越驚，究竟發(fā)生何事？

    他到時(shí)，場面大亂，問誰也說不知，周家的兵不聽他的，隨著周庚像瘋了一樣，趙凌孤身迎敵，渾身是血，雙手揮刀殺人，也殺紅了眼，如行尸走rou一般。

    好在蕭蘆自己帶了些人手，他借著士兵開路，緩緩靠近，趙凌見誰砍誰，幾次都險(xiǎn)些傷到他，周庚功夫差一點(diǎn)，而且周家兵只照著趙凌砍，不理會蕭蘆的人。蕭蘆當(dāng)機(jī)立斷，不管趙凌，先靠近周庚，一巴掌扇在周庚臉上，反手一巴掌，來個(gè)左右開花。

    打夠了沒有！蕭蘆氣得頭皮發(fā)麻，周庚，七王爺千金之軀，就算你要拿他，也不用這么

    一時(shí)半會兒，他沒想到合適的形容詞。

    周庚捂著胸口，滿目通紅，痛苦萬分，蹬著蕭蘆，忽而吐了一口血。蕭蘆趕緊給給周庚塞了一顆藥丸，急火攻心，趙凌說了什么嗎？這位怎么被氣成這樣？

    場面冷靜下來。

    趙凌拖著刀，轉(zhuǎn)身要走，圍著的人，也隨著他走。他們握緊刀劍，就等一聲令下，撲上去殺人。

    你也站??！蕭蘆讓屬下攔住趙凌，卻沒有指揮落到刀，你傷的那么重，能去哪兒？給我留下！

    趙凌沒聽見，繼續(xù)拖著血rou模糊的雙腿往前走，蕭蘆沒辦法，等等，這幾瓶藥，你拿去。

    說完，從腰間口袋里取出幾個(gè)玉瓶，扔過去。

    趙凌依舊不搭理。

    趙景明！蕭蘆大呼，你不要命了！

    一個(gè)玉瓶砸中腦袋，趙凌意識才稍有清明。

    他在哪兒??？

    這么多大梁士兵圍著他？

    他捂住抽痛的額頭，這兩天的記憶，如潮水搬涌入腦海。

    他見到了楚笛聽，然后殺了營寨所有的士兵，又到了將軍營，殺了周翔，得有一百刀吧，已經(jīng)砍得不成人形了。

    再然后

    周庚來了，他又殺了無數(shù)士兵

    他是在做什么??！

    他扔下手中雙刀，茫然的看天，隨即大笑。

    母妃死了，舅舅死了，父皇下旨抓他，好友被人羞辱折磨。勿忘初心，師父給一句話，他壓抑太久，恨意積攢著，猶如地上懸河，終于在聽聞楚笛聽遭遇時(shí)決堤，他瘋了，自己讓自己瘋了，然后隨心所欲了一次。

    蕭蘆拉周庚到墻角，方與他問兩句話。

    阿翔周庚吐了一口血，周翔死不瞑目的臉印刻在他的腦海里，揮之不去，阿翔做錯了設(shè)么事！阿翔是我親弟弟??！他做錯什么，你告訴我，我可以罰他罵他甚至打他，你卻二話不說殺了他，趙凌，你當(dāng)我周家是什么！當(dāng)我周庚是什么！

    蕭蘆愣住，周庚，你說

    阿翔，阿翔被他殺了！周庚慘笑，趙景明，我周家與你之仇，不共戴天！蕭蘆，你抓他還是放他！你若是放他，你我也恩斷義絕。

    蕭蘆不喜歡周翔的做派，礙于他是周庚寶貝弟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有時(shí)候?qū)嵲诳床贿^去，就提醒一下周庚去管一管。趙凌大概是見著什么看不順眼的事兒，換做別人，大概是為民除害。但周家是大梁的豪門大族，周翔又是本家嫡子，就算殺人放火，也罪不至死。

    他不能讓周庚報(bào)仇殺趙凌，所以趙凌必須走，可趙凌的傷很重，自己根本走不出去多遠(yuǎn)。他若是動蕭家親兵幫忙，依著周家與蕭家的交情，他又沒辦法與父親交代。

    蕭蘆，你無需插手，趙凌深吸一口氣，周庚，你要?dú)⑽遥瑏硌健?/br>
    蕭蘆趕忙擋在兩人中間，周庚，就算要?dú)⑷藘斆?，也有律法，你殺了七王爺?bào)仇，之后回到梁都，也是要定罪判刑的！你冷靜一點(diǎn)！

    滾！周庚使勁兒推開蕭蘆，舉起劍，你要我殺你，好，好，我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