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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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影在盛極的白光下,化作寥寥黑煙,消散在空氣中。 恰逢此時,頭頂?shù)母袘?yīng)燈遲遲亮起。 沈棠驟逢亮光,不適應(yīng)地眨了眨眼睛,看清樓道墻上貼著的大理石瓷磚花紋時,猛然驚覺自己此刻正身處何方,大腦還未作出指示,腳下動作就及時地往后退了退。 謝曜靈順勢松開了手中的力氣,讓她自然地退到距離自己半米外的地方。 從頭到尾流暢又自然的動作,仿若是舉手之勞,妥帖禮貌地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 沈棠下意識地抬眸,想觀察她心靈的窗戶里,是不是泛著和表情一樣冷淡的情緒 哦,她又忘了,這窗戶早被窗簾蒙上了。 估計除了謝曜靈本人,沒人能從那冰塊臉上讀出此人的心理活動。 沈棠打量了她幾秒,卻見某位謝姓家妻恍若未覺地朝著原先的門戶走去,好似之前不過在路旁被只小狗擋了路。 直至那道修長的身影背對她站在門邊,抬手夠空一兩次才握到門把手,用指紋開了鎖之后,稍側(cè)了側(cè)身,朝還在原地的沈棠看來。 沈棠唔了一聲算是應(yīng)答,邊朝那邊走,邊偷偷地聚攏手心在臉前,小聲地哈了一口氣 餐后甜點吃了個榴蓮蛋糕而已,應(yīng)該不、不臭吧? 書房內(nèi)。 沈棠靠在門邊打量室內(nèi)的裝飾,見到窗口對面一張深色的四方大桌,上頭羅列著整齊的文房四寶。 毛筆倒掛著按粗細依次排開,虎獸雕刻的鎮(zhèn)紙壓在白宣旁,黑色的干硯形態(tài)似是一方院落的小池塘。 另一側(cè),同色的書柜頂端碼著塊深色的水晶原石,只石頭外皮沿著紋路被修得光滑,內(nèi)里還是未打磨過的深紫色水晶,露出細碎尖銳的鋒芒,若是有縷光偷偷落進里頭,定會被那些鋒利扎得不知如何落腳,在里頭亂跳。 沈棠盯著那深紫色的暗光瞧了瞧,余光瞥見手中托著一方銅黃羅盤、站在書柜陰影里的謝曜靈。 那人明明著一件雪白的唐裝,卻讓人覺得換做灰色道袍也毫不違和。 沈棠打量那道令人清心寡欲的身影半晌,在安靜的氛圍里,恍然有種自己其實不是嫁人,而是出家的即視感。 她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在謝曜靈望過來的時候,臨時找出了一個話題: 那個,我們的證? 謝曜靈緩聲答道:明天能寄過來。 沈棠了然地一點頭,順勢接了下去:喔,我其實是想問,你對婚禮有什么特別的要求嗎? 謝曜靈知道她還有話,故而并未接茬,只保持著面向她的姿勢,示意她繼續(xù)。 沈棠一鼓作氣:我想在娛樂圈繼續(xù)發(fā)展,已婚的身份對明星來說不太方便,如果你對婚禮沒什么執(zhí)念的話,我是說 她視線在書房里四處打轉(zhuǎn),就是沒對上謝曜靈那邊: 婚禮要不就省了吧? 話音落下,室內(nèi)攏上一層寂靜。 沈棠被這靜態(tài)拘束,趿著拖鞋的腳忍不住抵著木地面磨了磨,那塑膠的拖鞋底偏軟,前底被著動作輕易地懟著地板,往下彎折著翻了翻。 度秒如年的等待里,沈棠無端感覺到一股愧疚,仿佛自己莫名把那人欺負了似的,她喉嚨動了動,雖然無意收回自己的提議,卻想試圖把那話包裝得更委婉一些。 她啟唇正想再說一遍的時候,謝曜靈終于開口了: 可以。 語氣淡淡,好像同意的不是自己一生一次的婚禮取消,而是今晚的炒菜里少加道雞蛋。 若是旁人,這會兒指定因為那稍許的愧疚而待不下去了,偏偏沈棠得了答案,想了想,跟著相當(dāng)自然地轉(zhuǎn)到了另一個話題: 對了,景海會給我A級的約,是因為我們之前有婚約的緣故嗎? 謝曜靈仿佛不懂什么叫委婉,相當(dāng)平靜地說出了事實: 是。 那個字出口之后,沈棠感覺內(nèi)心里一直籠罩在老板頭頂?shù)哪堑朗ス猓蝗幌缌恕?/br> 她又想到了《女帝秘史》的劇本。 右手拇指的指甲在食指指節(jié)上扣了扣,按下一個彎彎的淺月牙,沈棠在這種情境下,忽而笑了笑,面容絢爛似原野上叢叢山花。 原先那個壓在心底的疑惑,此刻終于也能問出來: 我可不可以問一下,你為什么要跟我結(jié)婚? 你的長輩,為什么要幫你訂下與沈家的這樁婚事? 城市上空陰云密布。 在沈棠和謝曜靈回家的過程中,厚重的烏云就已經(jīng)遮在了城市的上空,仿佛隨時能傾盆倒下,用大水淹沒這座城市。 就在書房里的對話進行之時,胖又厚的云層終于受不住自己的體重,迫不及待地想將身上的累贅?biāo)Φ?,豆大的雨點便這樣打在了家家戶戶的玻璃窗上,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一個小小的身影穿著年畫般的紅色馬褂跪在窗沿邊,攀附在十樓的窗戶上,嬰兒般的小手掌按著透明的玻璃窗,朝室內(nèi)望去,圓嘟嘟的臉上還帶了個咧著嘴的笑容。 如果單看這小娃娃的背影,也許會讓人誤以為場景發(fā)生在哪個偷偷將孩子鎖在室內(nèi),而大人獨自外出的房子里。 然而結(jié)合著十樓窗外這個地點,以及陰雨霏霏的天氣,再看那小孩兒執(zhí)著地按著窗戶往里窺伺的模樣,任誰見了都是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謝曜靈察覺到了那股濃郁的陰氣。 她放下手里的羅盤,朝沈棠所站的方向走去。 倚靠著門框的人尚不知道自己被什么東西盯上了,只是被她的動作吸引了全部心神,下意識地站直了身體,不知道自己將會得到一個怎么樣的答案。 謝曜靈這次并未在合適的距離外停住,而是一步步走到了沈棠的跟前,近得讓沈棠清晰地感知到,面前這人究竟帶著怎樣不容置疑的態(tài)度,就這樣踏入自己的氣息范圍內(nèi)。 近到連兩人周遭的空氣都開始交融到一起。 沈棠放在身側(cè)的手下意識地握住了冰冷的門框,彎彎的眼眸斂了斂,呼吸的節(jié)奏都不自覺頓了一拍,鼻尖再次聞到那股似有若無的花香。 因為不想被對方的氣勢壓倒,故而她腳下遲遲沒往后挪一步,硬是任由謝曜靈走到她身前進無可進的地方才停下。 她垂著眼眸,視線落在對方前襟的繁花盤扣上,并不知道謝曜靈替她擋住了怎樣的一副畫面 透明的書房窗戶外,臉上好似涂了一層雪白色假面的嬰兒,睜著死氣沉沉的純黑色、沒有半塊眼白的大眼睛,終于找到了自己的目標(biāo)。 他高高興興地咧開嘴,兩團紅艷艷的顏料在腮幫處格外顯眼,小手喜悅地在窗戶上拍了一下,像是邀請主人家快來給他開門。 盡管拍打窗戶的聲響被暴雨沖刷城市的聲響稍稍掩蓋,在寂靜的室內(nèi)聽來,卻仍舊容易被窗戶那頭的異動所吸引。 謝曜靈察覺到窗口動靜,身側(cè)的右手小指輕微勾了勾,之前感知羅盤時,放在書柜旁的那支白玉杖節(jié)應(yīng)聲落地,發(fā)出清脆的一聲響。 沈棠果然被那動靜所吸引,遲疑地發(fā)出一聲呃,似乎想提醒身前的人。 正當(dāng)時,她聽見對方那道冷清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再次將她的心神牽回: 你覺得呢? 你覺得,我為什么要跟你結(jié)婚?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沈棠【萬臉懵逼】:我怎么知道?! * 今天我出去找我朋友玩嘻嘻嘻,先不列票票感謝,明天一起!挨個么你們!記得留言喔! 第9章 009 沈棠非常想脫口而出:因為我長得美! 畢竟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的,她身上最大的優(yōu)點。 然而沈大明星在千鈞一發(fā)之際忍住了這種沖動,畢竟她不想在一個瞎子那里找羞辱。 她美不美,現(xiàn)在估計只有鬼才能看到。 沈棠喉頭動了半天,眼睫顫動半晌,仿佛蝴蝶落在枯葉上引起的抖動,慢慢地答道: 我不知道。 謝曜靈聽見她的話,平靜地佇立在她的身前,聲色難辨的面容落在沈棠的眼中。 恰逢窗外一道電光從云層里游走而過,光線從她背后乍然亮起,陰影將她的五官塑得更加立體,每一道輪廓線條都經(jīng)由造物主精心雕刻。 沈棠靜靜地凝視著她,不知自己會等來什么樣的答案。 謝曜靈在心底微微嘆了一口氣,正想開口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短促的跳閘提示聲,沈棠下意識地扭頭去看客廳的方向 果不其然,進門時因為室內(nèi)光線太暗而打開的大燈已經(jīng)滅了。 她詫異地脫口而出:又來?我是撅了誰家祖墳嗎? 怎么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凈喜歡纏著她? 同一時刻。 龍城郊區(qū),某處破舊的廢棄大鐵倉內(nèi)。 閃電從空洞漏雨的鐵皮頂上劃過,緊接著便是震耳欲聾的轟鳴雷聲,仿佛能將這片天都給抖落下來。 鐵皮倉角落里某個哆嗦著發(fā)抖的身影仿佛落水狗上岸似的,衣服、褲子、頭發(fā)盡皆黏在身上,可他卻連甩毛風(fēng)干的功夫都不剩。 只因左手胳膊處潺潺冒出的血水,將白襯衫染得不再干凈,還糊了一圈泥水,隱約能見到血泥混合的黑紅色,就像剛從浸了血紅色的漿桶里撈起來。 他迫不及待地從兜里摸出一個折疊起來的透明防水袋,攤開之后從里頭掏出手機,昏暗的光里,按下的開機鍵照亮了他的面龐 柴瘦的臉上形銷骨立,臉皮如同老化到即將枯死的樹皮,然而那層薄薄的干皮下卻鼓出一個包,在他臉上的血管里緩慢流動,將他臉上的青筋抻得格外恐怖。 他按下某個撥號的時候,仍舊痙攣似的時不時往后看一眼,好像后面有什么怪物在追趕他似的。 嘴里更是受到刺激一樣地,翻來覆去盡是相同的話: 我錯了我錯了救我求求你我錯了、救我 嘟、嘟 手機里顯示通話中的忙音仿佛聽不見他焦急的呼喚,依然循著往常的節(jié)奏,慢吞吞地一聲聲響著。 他像是等過了幾個世紀(jì)一樣的漫長,捏著手機的動作死緊,似是落下懸崖的人抓著手邊最后一株藤蔓那樣,拼盡全力。 終于,那個電話被姍姍來遲地接通,他神經(jīng)質(zhì)似的、聲嘶力竭地喊道: 王總 救救我,我還不想死,下次我做事一定會小心,求求你再給我一個機會! 那么多的話,卻斷在對方的一聲意料之中的輕笑里: 呵。 嘟、嘟、嘟電話再一次地被掛斷。 好像那人接起來,只是想要讓他見證生命中最后一縷光也落下的感覺。 如此地惡劣。 手機從那人的掌中啪嗒一下掉在倉庫地上,他臉皮下那涌動的繭狀物速度驟然加快,與此同時,他雙膝一軟,下一刻,凄厲的嚎叫在倉庫里響起! 那個干瘦的男人如同一只吃下毒藥的老鼠,在地上翻來覆去地打滾,和著血的泥土在骯臟的地面上摩擦出凌亂的痕跡。 一公里外。 手里拎著西裝外套的某個男人站在一個三岔路口前,清秀的容貌上不見半點笑意,擰著眉頭左右擺了擺腦袋,努力吸了一口氣。 只聞到了滿世界的泥水味。 把他高貴的意大利定制小牛皮鞋都弄臟了。 但是他卻不能發(fā)作半分,而是一斜眼,看向身旁那個滿臉寫著暴躁的矮個子女生,慢慢開口說了兩個字: 丟了。 話音剛落,女生頓時暴跳起來,一把將他的狗頭往下按: 又跟丟了?!死胖子!老大養(yǎng)你還不如養(yǎng)條狗! 這兩人正是得了謝曜靈的指示,在下雨天兢兢業(yè)業(yè)出門辦案的昭華和秦稹。 聽見昭華的稱呼,秦稹左臉上涌現(xiàn)出一道黑色的繁復(fù)暗紋,又極快地褪去,半晌才緩緩道: 你再拿我跟狗比,我就把你當(dāng)場手撕了,風(fēng)干蘸鹽吃。 與秦稹和昭華在瓢潑大雨里吵著架的氣氛截然不同,沈棠和謝曜靈所在的公寓里卻是一片寂靜。 原因無他,外頭遮天蔽日的烏云相當(dāng)影響能見度,尤其是在暮色漸漸合攏的情況下,沈棠的一雙眼睛更是和白長沒什么區(qū)別。 連站在對面的是人是鬼都分不清,她頓時沒了心思繼續(xù)聊天。 比起之前樓道里碰見的把戲,這次連周圍其他住房樓層也不見半點光,說明此次斷電是整片小區(qū)的。 沈棠打開了手機上的手電筒功能,正看見謝曜靈繞過她邁步往外走,于是下意識地朝她的前路晃了晃,問道: 能看見嗎? 謝曜靈氣定神閑地回道:不能。 沈棠暗自咬了咬自己的金魚舌頭。 因為某人的舉止表現(xiàn)和常人實在沒多大區(qū)別,以至于她總會忘記這人的世界里早沒有了光亮。 窗戶外的那個身影消失不見,只在雨水描繪出的細絲痕跡中露出一大片的空白,昭顯那兒曾有東西待過,但是很快就被新的水珠痕跡覆蓋了。 謝曜靈走到客廳里,從沙發(fā)邊拿起一本書,不知想到什么,低聲問道: 停電了? 沈棠嗯了一聲。 謝曜靈又問:還走嗎? 沒等沈棠繼續(xù)回答,她緩緩指出一點:外面有些不太干凈的東西,在我這里,起碼它們不敢進來。 這話里的挽留意思再明顯不過。 沈棠張了張嘴,又想到之前樓道里那副帶有味道的場景,半晌泄氣道: 那、今晚就打擾了? 謝曜靈神色不改,只答了一句: 你現(xiàn)在是我的妻子。 本該是最親密的一家人,哪來的打擾一說? 沈棠表情微動,之前那個問題仍梗在她喉間,她下意識地低著頭,余光卻看到手機剩余的電量顯示,楚楚可憐的百分之三十。 下一秒,她在心里呸一聲吐出問題刺,屁滾尿流地拿著手機電筒去浴室洗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