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失的郡主回來了 第65節(jié)
直到今日聽說郭素有事離府,壓下的心思才又蠢蠢欲動起來。誰料管家二話不說來到他院中,竟要將他直接從府中攆走。 管家油鹽不進,郭素meimei的院子隔著很遠就能看到有重兵把守看護,連靠近一些怕都會有性命之憂。無奈之下,他便想去求秦風(fēng)海替自己說兩句好話。管家再有權(quán)勢,也只是府里的下人,而秦風(fēng)海卻是主子,郭素不在,還有誰敢駁了他的面子? 平時兩人當真如忘年交一般,王旦不知送過秦風(fēng)海多少好東西。雖然確實是存了刻意討好的心思,花出去的錢和心思卻是實打?qū)嵉模餐度肓藘煞终媲閷嵰?,拿他當爺爺敬著?/br> 西岐王家的人,還不曾將姿態(tài)放低到如此地步。 可現(xiàn)如今秦風(fēng)海連他的面都不肯見了,只有那個老狐貍一般的卓伯笑瞇瞇地將他堵在院門外,道:“王大人可是缺了搬東西的人手?若是不夠,我們老爺這便借你幾人,用完再還回來就是了?!?/br> 第81章 善蘭瓊的死 本章無主角 被掃地出門, 王旦心情不佳,善蘭瓊的日子也不好過,只能小意服侍著。 時常要供善蘭瓊泄憤的徐壽日子更不好過, 但他除了屈辱隱忍也無其他法子, 怨氣積攢在心中無處宣泄, 整個人顯得愈發(fā)陰郁和沉默。 有時他對著鏡子, 仿佛看到的不是自己的臉,而是鄭世芳的, 聲音也變得越來越尖細難聽, 因此非必要時,他不再開口說話。宦賊鄭世芳過去以為他荒唐懦弱, 想要扶持他登基, 將他立為傀儡皇帝, 實現(xiàn)自己把持朝政的野心。等到他登基之后就像踩死一只蟲蟻一般, 輕而易舉了結(jié)了此人。 王旦沒能說服無難,從郭素府上離開之后匆匆租賃了一間宅子暫時住著,正一籌莫展之際,善蘭瓊小心地建議他不如先回到奉都城, 何必在云水郡浪費時日, 他卻不肯死心。徐壽則建議他往奉都城送信,請攝政王送來信物。 郭素是王射風(fēng)的下屬, 若有了信物, 還怕不能號令他嗎?到時王旦便能直起腰桿,將自己在郭素處丟失的臉面一一討要回來。 此言正中王旦心坎。隨即王旦采納了徐壽的建議, 還拍了拍他的臉蛋,夸贊他聰明。 徐壽面上始終掛著討好的笑意。 又過了幾日,王旦帶著善蘭瓊和徐壽出門找樂子。徐壽得王旦默許, 不必再給二人做人凳了,可善蘭瓊依舊不肯放過他。 邁進食肆之前善蘭瓊故意掩鼻,嫌棄他身上的氣味重,要他在馬車邊上等候。 徐壽被閹割后身上總帶著一股洗不凈的尿sao氣,王旦厭惡,施舍他昂貴香粉用來掩蓋身上的味道。他換衣也十分勤快,至少每日出門隨侍時,身上只有略微刺鼻的香氣。 善蘭瓊作此態(tài),王旦也想起他身上的污穢,露出了倒胃口的嫌惡神色,便順了她的意,命徐壽在外等候。 徐壽恭敬應(yīng)是。 等兩人走了,車夫也要調(diào)笑他,湊到他頸前來夸張用力地嗅,充滿惡意地說他身上好香。 徐壽咬緊后槽牙將車夫重重搡開,避開馬車停放的地方,獨自站去了街角,百無聊賴地往四處看時,卻看到了不遠處慢慢行來的胡王升。 徐壽僵在了原地,確信自己不會看錯,也訝異于居然會在云水郡遇到胡王升,真如做夢一般。等反應(yīng)過來時,已經(jīng)抬腳跟上了他。 胡王升在牢里被關(guān)了幾日,放出來后,胡家老夫人苦口婆心地勸他歸家,直言她們家再不敢留他。不過他自胡家搬走,卻另新買了一座宅子,依舊住在云水郡中。 胡家人管不了,雖然聽說了,也只當不知。 胡王升常獨自外出酗酒,喝得醉醺醺返家,再大睡整日。今日又照常來到街上,也不比過去在奉都城時那樣講究,在食肆外的竹棚坐下,叫了一壺酒。 才將清亮的酒水倒進盞中,便察覺到身旁走近了一人。 胡王升拿起酒杯,轉(zhuǎn)頭看了過去。 瘦得骨節(jié)嶙峋的手摸索著撕下臉上的人皮假面,露出一張丑陋、但依稀可辨從前樣貌的臉。這個人嘴唇哆嗦了兩下,壓抑著聲音道:“攀玉救我!” 胡王升打翻了手中的酒盞,酒水迅速彌漫開來,淅淅瀝瀝地沿著桌邊滴落在地面。 …… 徐壽登基后,先皇后隨之暴斃,緊接著被追封為太后,對外說是為先帝殉情而死。徐壽記得先皇后當初是如何對待自己母親的,后來聽宮人說,帶著毒酒和白綾去她宮中時她還哭喊著不肯赴死,宮人只好親自動手送了她一程。 這樣掌握著每個人生死的滋味實在令他回味無窮。 朝中暗濤洶涌,徐壽多疑,幾乎不肯輕信任何朝臣。唯獨武公侯府歷代只忠于帝王,當初他還只是個不受重視的皇子時,也曾得過胡王升的幫助。所以只要武公侯府忠心,他自然會保胡氏滿門的榮華富貴。知道胡王升對姑母有怨,也下旨罰了姑母為他出氣,還因此招惹上了善蘭瓊這個瘋女人。 胡王升震驚過后,將徐壽帶回了自己的住處。 進入房門,兩人無言半晌。胡王升垂眼見他衣著簡陋粗糙,身上不斷傳來奇怪的異香,喊來下人為他打水沐浴,更換衣裳。 又吩咐下人進去服侍。 胡王升坐在桌邊,心中思忖徐壽失蹤之后為何會落到如今的這般境地,又為何容貌被毀,聲音也大變。 凈房內(nèi)忽然傳來一聲驚叫,隨即是徐壽情緒失控的暴喝聲:“滾出去!” 下人跌跌撞撞地跑了出來,跪在胡王升面前,明顯是被忽然發(fā)瘋的徐壽嚇到了,謹慎道:“小人只是想要服侍郎君解衣,誰知他……” “你先出去吧?!焙跎?。 下人連忙爬起來,退出房門。 等房門被再次合上,胡王升走進凈室,見徐壽披頭散發(fā)地靠著浴桶發(fā)抖,丑陋的臉更加扭曲。 他腮邊的皮rou顫抖著,喃喃說著:“殺了王旦……殺了善蘭瓊!” 胡王升眉心狠狠一皺,顧不得問他為何要攆下人出去,反問道:“善蘭瓊?” 徐壽慢慢冷靜了下來,瞳孔微散,久久才定神看著他,皮笑rou不笑道:“你還不知道吧……善蘭瓊從趙野手中逃出來了,就在這云水郡之中。” “你說,她要是知道你也在,會不會過來報復(fù)你?” 胡王升不怕善蘭瓊報復(fù)自己,唯一的念頭是怕她再去傷害竇瑜。 …… 徐壽莫名失蹤,王旦也派人在郡中尋找過,但皆無功而返。 善蘭瓊覺得奇怪。徐壽肯留在王旦身邊,不就是寄希望于王旦能帶他回到奉都城嗎?怎么會悄悄跑了? 誰知二人就要放棄尋找他之時,善蘭瓊卻在街上看到了他的身影。見他步履匆匆,謹慎地四處張望了一番后進了一家酒樓。 善蘭瓊顧不得細想,帶著隨行的兩名侍衛(wèi)和婢女追了過去。 進門后又見他上了二樓,悄悄跟上去,隨他到了一間廂房門口。善蘭瓊欲抓他回去,命侍衛(wèi)破門而入。 誰成想,撞開門后第一眼看到的竟不是徐壽,而是屋內(nèi)桌邊坐著的胡王升。 善蘭瓊頓時石化,望著這一張熟悉不已、令自己又愛又恨的臉,牙關(guān)輕顫,仔細修剪過的指甲死死按進了手心。 慌神間,她已經(jīng)被從后重重推入門內(nèi),門板門也砰地一聲被緊緊關(guān)上了。 侍衛(wèi)和婢女被一同涌入屋內(nèi)的幾人利落地扭斷了脖子。方才還陪在自己身邊活生生的人,轉(zhuǎn)眼橫尸在了自己腳下,她這才驚醒回神。 徐壽從門后鬼影一般現(xiàn)出身形來,沉默地站定。 善蘭瓊又怕又怒,恍然大悟道:“你故意騙我來此!”她完全失去了冷靜,雙目圓睜,瘋狂地撲向徐壽,揚手狠狠抽打他的臉。 左右開弓掌摑了他數(shù)下,劃得他滿臉血痕。 徐壽狠狠推開了她,她站立不穩(wěn),向后重重跌坐在胡王升腳邊。 善蘭瓊手心觸到身后人冰涼的鞋面,打了個寒顫,強作鎮(zhèn)定,繼續(xù)張口辱罵徐壽。閹狗、閹賊、無根之人,口不擇言,想到什么便罵什么。 聽到這些污言穢語,胡王升眉心一跳,望向了徐壽。 徐壽如同被人當街扒掉了衣裳,臉色豬肝一般漲紅發(fā)紫,鼻翼開合,幾乎處在暴怒邊緣了,卻又慢慢強行忍耐下來。 他從前最看不起太監(jiān),如今別人也能用這些字眼來侮辱他。 胡王升扯住善蘭瓊的手臂,迫她扭轉(zhuǎn)身體,與自己對視。 兩人的距離很近,呼吸相聞。 善蘭瓊看著他冷漠的眉眼,自他全無情緒的眸中看到了發(fā)過瘋后鬢發(fā)全亂、咬牙切齒的自己。 察覺到自己這幅癲狂樣子有多難看,她終于慢慢冷靜了下來,恐懼也再次翻涌到心尖。 “別殺我——別殺我!”她向后縮著,喃喃求饒。 胡王升沒有說話。 善蘭瓊?cè)栽谧匝宰哉Z:“你怎么會在這里……你是來找竇瑜的,對不對?” 若是從前的她,得知胡王升為了竇瑜如此窮追不舍必然要傷心難過,此刻卻如同找到生路一般,不再向后躲,反而猛地撲向他,另一只沒有被攥住的手死死握著他的膝蓋。 “我知道竇瑜在哪兒!我可以帶你去找她!” 胡王升抿嘴放開了鉗住她手臂的手,又拂開她,表情陰沉。 見他似乎要站起身,想起他曾將自己送給了趙野,善蘭瓊面色慘白,眼神閃爍,急中生智道:“我還能幫你得到竇瑜!你不是很愛她嗎?” 胡王升眉一挑,靜靜望向她。 善蘭瓊見他有所反應(yīng),慌張?zhí)趾鷣y地在頸間摸索,手指發(fā)軟,幾次才抓住那只掛在脖頸處的鎏金鏤空香囊,扯下來雙手捧著遞到他面前。 “這是什么?”胡王升接過來捏在手上,問她。 “這東西混入酒水中服下,便可令人愛上面前的人……”善蘭瓊喘息沉沉,強令自己與面前人對視,好能使他相信自己的話。 胡王升自然不會信。他嘴角輕扯,漫不經(jīng)心地擺弄著這枚小小的圓滾滾的香囊,忽然喊人去拿一壺酒來。 胡王升的屬下領(lǐng)命,很快出門取回一壺?zé)峋疲蝗胨氖稚?。他一手自桌上拿起一只茶盞,沿著內(nèi)壁倒進一盞酒,擱在桌上,又將香囊打開,捻起卡在里面的一枚香丸,輕拋進了盞中。 拿起酒盞來輕輕在手心晃了半圈,示意徐壽灌給她。 一直沉默著站在旁邊的徐壽一愣。他被養(yǎng)出了奴性,胡王升也全然不在意他從前的身份了,對他呼來喝去。徐壽視線微垂,遲疑著走向胡王升,接過酒盞的手輕輕哆嗦著。 徐壽轉(zhuǎn)過頭,面無表情地垂眼看向善蘭瓊。 善蘭瓊不斷向后躲,因懼怕過甚,尖叫著痛罵徐壽宣泄恐懼,罵得也越來越難聽。 徐壽的手不再顫抖了。他畢恭畢敬地請胡王升的屬下將善蘭瓊按住,以免她掙扎,浪費了這盞酒。 善蘭瓊很快被自身后伸來的兩雙手壓住了臂膀,盡管牙關(guān)緊閉,還是被徐壽強行灌進了半盞摻了香粉的熱酒。徐壽恨不得將酒盞塞進她口中,熱酒頓時滾下喉嚨,嗆得她鼻腔發(fā)澀發(fā)痛,不停干嘔著。 沒能灌進去的另外小半盞,灑了她一脖子,濕漉漉滾進衣襟內(nèi)。 徐壽握著空盞后退了兩步。 晦暗不明的眼死死盯著趴在地上的善蘭瓊。 約莫小半刻的工夫,她臉上逐漸泛起潮紅,開始不斷抬手拉扯衣領(lǐng),頭也左右搖擺,表情難安,若單單是醉酒,絕不至于如此丑態(tài)百出。 胡王升走近,捏著她的手臂用力將她提起來。而她神思迷蒙,還試圖往他身上貼,尋找他裸露在外的肌膚。 他不耐煩地將她扯開,甩向一邊。 “這種臟東西,你也敢騙我給她用?”見她又試圖向自己腳邊湊,胡王升命屬下將她提出去,潑些冷水令她清醒過來。 屬下剛應(yīng)了聲是,還沒等靠近善蘭瓊身前,全部驟然變了臉色,停在原地,沒有繼續(xù)向前。 善蘭瓊在混沌間忽感鼻腔一熱,懵懂垂首,見幾點血水砸落在了裙擺上,很快滲入了衣料之中。她保持著箕踞坐姿,裙面上的血痕越來越多,滴滴答答的血不斷從她鼻中落下。 胡王升微微睜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