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抱他與光 第22節(jié)
“哎……”應錚嘆口氣,他并沒有得到什么新的信息,此刻還需要從這個大姐這里套話:“田甜就這么換人了,也沒人管嗎?” 顧盼撇過頭,看似有些傷心。 大姐只當兩個年輕人義憤填膺,安慰道:“唉,其實田甜本來家里也不好過。老田家就她一個,老田媳婦生不了了,家里沒兒子,兩個人平?;ㄥX就大手大腳,姑娘過得也不好。 那年出事,家里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反正姑娘沒了,那兩個人還好好的。不過你看他們也遭報應,那車禍來得蹊蹺,偏生生撞死他們兩個,而且還抓不到人?!?/br> “田甜過得不好嗎?”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老田打媳婦,姑娘肯定也不好受。別人家的事沒什么可說的。不過后來那姑娘有本事,能拿捏人,沒看見老田跟以前一樣再罵閨女?!?/br> 大姐說著仿佛想起來了什么,揪揪眉心:“那個,對,老田給那姑娘相了好幾個人家,不過都沒成,后來那姑娘就外出打工了。一年回不來幾次,二十好大幾都沒結婚!” “那他的父母不著急?”應錚沿著這條線往下問。 “哪能不著急!誰家姑娘快三十了還不結婚!”大姐一臉的不贊同:“不過那姑娘回來的少,而且給老田的錢可不少?!?/br> 大姐張張嘴,想說什么又忍住,最后還是又壓低了聲音,左右張望了一下說道:“而且那姑娘在市里,干的活不好,有人說見到過,她干的是那個,后來也就沒人家愿意說親?!?/br> “那個?” 大姐看兩個人一臉純真,又湊近了些:“做小姐的。有人見到過,來回幾次牽著的人都不一樣?!?/br> 兩個人又對視一眼,完全沒有想到,原來這個消息已經(jīng)傳得這么遠了。 “干啥呢,門口誰???”門里傳來聲音,大姐扯著嗓子回了句:“問路的?!?/br> “唉,你們也節(jié)哀。我先進去了,這小城里也沒什么好玩的,就上個月新建了個什么博物館,里面放著一整個汽車,我講不清楚,反正挺有風格的,你們沒事可以去瞧瞧?!?/br> “哦對,叫什么念博物館,挺稀奇的?!?/br> “好,謝謝大姐?!?/br> 兩個人告別,各自背著包,時間還早,派出所還不上班,應錚就準備去大姐剛剛說的汽車形狀屋子去看看。 縣城比較封閉,有一個形狀怪異的屋子,大家都傳的很快。雖然是大清早,但是附近晃悠的人還不少。 “我們來這里做什么?”顧盼看著眼前的屋子。 這是居民區(qū)中的兩間房間,上面有一個很大的牌子「念博物館」,門旁邊寫著「免費參觀」。 念前面的字,需要人們用想象去補。 “因為這里是汽車形狀,看看,也許會有驚喜呢。而且現(xiàn)在也沒事干?!睉P又提過顧盼背上的包,顧盼被帶著往前走了一步。 一進門,一輛汽車仿真模型幾乎占據(jù)了一整間房間,奪取了人們的視線。 “這……”顧盼瞪大了眼睛,難得的有表情。 作者有話要說: 第27章 、念奴嬌(19) 屋內(nèi)是一輛等比例汽車模型,人們可以坐進去。這沒有什么稀奇,可是顧盼看過田甜父母出事的卷宗,兩個人倒在血泊之中,撞人者肇事逃逸,后來在偏僻的山腳下發(fā)現(xiàn)了肇事車輛,和眼前的這輛車正是一模一樣。 顧盼偏頭看應錚,他模樣氣定神閑,似乎是早有預料。 顧盼再細細打量這輛車,這輛車模型完好無損,有小孩子在駕駛位坐著玩耍,佯裝自己開車,而墻上是整面的涂鴉:藝術抽象風格,顧盼能看到光怪陸離,能看到碎成蜘蛛網(wǎng)似的玻璃,能看到藍天白云,還有草地上奔馳的車頭。 兩面墻上的涂鴉讓人不知所謂,車尾正對著窗戶,那面墻上是畫了兩個完好的車燈,車車燈中又好似是一輛車。 顧盼看不清,徑直往后走,這才發(fā)現(xiàn),車燈里是倒影,左面是完好的車模樣,右面是破碎的車模樣。 這間屋子的涂鴉藝術非常好,讓人看不明白,又覺得莫名震撼。 顧盼突然有所感應,抬頭,天花板上的一面墻竟然也是畫的汽車,和中間這巨大的汽車模型相映襯,立體感濃厚,讓人覺得天花板上的汽車好似要隨時砸下來。 顧盼這一瞬間醍醐灌頂,她走向應錚,只說了兩個字:“是她?” “嗯……”應錚點點頭,走近汽車模型,剛剛顧盼駐足的功夫,里面的孩子已經(jīng)換了地方玩。他打開車門,撫摸著方向盤:“這么明顯,她生怕我們查不到啊?!?/br> “一直都是她?”顧盼加了幾個字,意義更加深厚。 “我們被牽著鼻子在查案,沒想到她心思竟然這么深?!睉P轉(zhuǎn)了轉(zhuǎn)方向盤:“走吧,看看這間屋子想告訴我們什么?!?/br> 汽車模型做得非常好,方向盤順著轉(zhuǎn)了好幾圈,連儀表盤的數(shù)字都在變。 應錚往另一個房間走,顧盼跟在后面,這才明白為什么應錚會執(zhí)意來這里。 他早就想到了死者田甜布好了一切局,引導著線索讓他們查案子。 所以來到清平縣,這種新出現(xiàn)的新興事物,她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讓他們過來。而且生怕他們沒有發(fā)現(xiàn),居然用了案發(fā)時候的同等汽車模型。 不過這輛汽車屬于大眾汽車,型號十分常見,所以不知內(nèi)情的人看到問題不是很大。 兩個人走到這間屋子,發(fā)現(xiàn)這間比隔壁人多多了。因為這里更適合孩子玩,也更想一個游樂天堂。 墻上依舊是涂鴉,不過是卡通畫,風格可愛。還有凸出的小格子,外面是透明罩子,里面放著很多小玩意。 屋子里放著一個萬花筒,是那種人可以進去的萬花筒,很多小孩蹲在里面,看前面的萬花筒中不停變幻,這間屋子很熱鬧。 顧盼暫時沒有去萬花筒,而是繼續(xù)看,旁邊還有小小的旋轉(zhuǎn)木馬,可供一個人玩耍。還有一些小小的設施,都有序地擺放著。 顧盼和應錚分別從兩邊慢慢走,顧盼看墻上的字,這個時候才知道為什么叫___念博物館,墻上罩子里的東西都很有意思,有日記本,有貝殼,有干花,有土,有十字架,有橡皮,有校服圖片,有木魚,等等。這些都是老物件或者帶著明顯回憶的東西,所以是「念」。 而且旁邊都寫著簡單幾個字,讓人摸不著頭腦,有「佛祖拈花一笑」,有「青蘋果的酸澀」,有「沉浮」,有「過去曾經(jīng)」,有「多余的美好」,有「破碎」。不一而足。 墻上還有空的地方,掛著本子,讓自己給「念」前面來加字。 兩個人都慢慢走,再次相遇的時候心里都理清了——這是一個名義上讓別人自己回答你念什么的博物館,這里充滿回憶,有田甜的,也有她想象中的,她將一間屋子打造成自己的,而將另一間屋子打造成一個夢幻的地方。 顧盼和應錚都看到了掛著的本子。但是還沒有看,這個時候同時走過去,站在本子面前。 本子垂著,旁邊掛著一支筆。 “這里面會是什么?”顧盼沒有動這個本子,兩個人心知肚明,這間房子里并沒有什么明顯的線索指向,除去還沒有看的萬花筒,這個本子一定會告訴他們一些什么。 因為田甜太想讓他們查出來,她一定會在最明顯的地方放下線索。 “打開看看?!睉P垂手,并沒有動。 顧盼翻開了這個本子,并不像城市里一樣,一個這樣的本子肯定會被寫得滿滿的。 因為大家都比較務實,本子認真寫的只有幾頁,倒是經(jīng)常能看到小孩子隨手畫的幾道,不過并不影響閱讀。 “寫下你想補充的,可以嘗試寫下你的故事。”顧盼念出來:“一念天堂,一念地獄,瞬息萬變的念頭曾有后悔?懷念、思念、執(zhí)念,念有千解,請在這里看到你想看的?!?/br> 首頁上除了這一段字,只有一個落款,寫的是「z」。而且首頁上有一個大大的「z」水印。 顧盼往后翻,但是每頁上再沒有這個字跡,直到翻到最后一頁,才看到一個「n」,同樣是大大的水印。而其他頁數(shù)的下面都只寫著「博物館」三個字。 「zn」,顧盼瞬間轉(zhuǎn)過了很多詞語,但是每一個又都覺得牽強。 “n應該是念吧?!彼匝宰哉Z了一句,把本子合住,遞給應錚。 “嗯,z應該是她自己的回答。”應錚接過,隨便翻了兩下就放下,「去看看萬花筒」。 萬花筒里的人少了一點點,但是還是有好幾個孩子,顧盼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還是進去了。 萬花筒內(nèi)部很亮,一進來有些暈眩的感覺。 顧盼先湊過去,在巨大的萬花筒口前,人們都趴在那里看,看到顧盼和應錚進來,帶著孩子的母親把控制放了出來,顧盼動旁邊的把手就可以換景致。 顧盼慢慢轉(zhuǎn)著,碎片式的畫面不停動,她看到字母z出現(xiàn),然后是u,然后是i,都是紅色的,在角落處,引人注目而又不顯眼。 zui,最,罪,嘴,醉。 顧盼繼續(xù)轉(zhuǎn),角落處這回出現(xiàn)的是紅色的筆畫,豎,橫折,豎,豎,橫……他們有高有低,位置并不重疊。 顧盼看了一次,又轉(zhuǎn)了一次,這回終于確定了。 她回頭看應錚,兩個人對視的一瞬間,就知道對方都懂了。 那些紅色的筆畫,空間感好的人稍微拼湊一下,就會知道,那是一個「罪」字。 田甜自己給這間房子填的字是“罪……”房間里的汽車,查詢到的罪字,這兩間房子告訴顧盼和應錚,這是一個「罪念博物館」。 為什么汽車會和罪扯到一起,難道除去十六年前的事情,三年前的事情同樣也有隱情嗎? 應錚一路上沉默著思考,顧盼在自己的信息腦海中,尋找自己對于這兩個縣城所有的有關信息,到派出所的時候,兩個人還是一臉凝重。 說是派出所,因為整個縣城只有這一個。所以派出所并不小,而且五臟俱全。 不過因為案子不多,整個派出所最忙的是戶籍科,別的地方都只有寥寥幾人或者根本沒人。 應錚來的時候,所長出來迎接。兩人稍微說了兩句話,事情就引到了案子身上。 應錚下來之前就已經(jīng)說過,所以今天三年前處理車禍的警察、十幾年前處理死亡證明的警察也在,大家圍坐一圈,顧盼主動拿出平板開始記錄。 “這回主要是查田甜的案子,首先想問一下當時死亡申請的情況?!睉P問的事情都是來之前在車上就已經(jīng)想的。 “當時田威家的閨女失蹤了,他來報案,當時離那閨女沒消息才十來個小時。但是已經(jīng)是晚上三點了,我們這地方哪有三點還沒回家的,我們就去找了。但是一晚上都沒找到,第二天下午田威說算了,估計是沒了,他說就申報死亡吧。”田威就是天天父親的名字。 “人家家里都不抱希望了,我們還能說啥,就這么提上去了。結果三天后,他又來了,但是閨女找到了,要撤銷死亡申請?!?/br> “你們看到田甜了嗎?”應錚銳利的目光看著面前的老警察。 “我們?nèi)チ颂锿依?,她閨女蒙著臉,說是受了驚嚇不能見人。身高胖瘦都差不多,我們就認定了是他閨女?!?/br> “那就是你們不能確認?”應錚的語言太過犀利。 老警察搓搓手,有些小心地說:“您別介意,我說句實話。那姑娘消失了再回來,遭受了什么咱誰也不知道,我們也不能硬湊著非要人家露出臉。 而且田威那么大姑娘沒了,他肯定是最難受了,我們認錯他也不會認錯。更何況,田威家?guī)状肆硕甲≡谶@縣城,他不是壞人,他沒必要拿這事唬人?!?/br> 應錚從這只言片語中明白了,人們的慣性思維從來沒有想過偷梁換柱。 而且女兒的事情當事人永遠在苦痛。所以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大煞風景地去探究這件事情的真相。 而在木已成舟之后,些許的流言也只會在坊間流傳,于法律上已經(jīng)觸動不了什么了。 “那場車禍還有什么資料嗎?”應錚問另一個警察。 “一直是個懸案?!边@個警察年紀不大,不過能力出眾,很有情懷。 “你們當時的嫌疑人都鎖定了誰?”應錚又問道。 這時,年輕的警察露出了一個復雜的表情,顯然這個案子也是他的一個心病。 “我們鎖定的嫌疑人太多荒唐,所以一直沒有進展?,F(xiàn)在,更難有進展了?!彼麌@了口氣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