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尋千山 第10節(jié)
做好最壞打算,她跳上床,盤腿坐在“謝無霜”身側(cè),從乾坤袋中取出清心鈴,轉(zhuǎn)頭看向旁邊格外安靜的謝長寂:“我這個是上古法器清心鈴,等一會兒我為你驅(qū)趕心魔,可能會有些痛苦,但你一定要熬……” 話沒說完,她就看“謝無霜”輕而易舉掙斷了鎖仙繩,徑直坐了起來。 花向晚:“……” 謝無霜掙脫鎖仙繩,并沒有暴起一劍砍了她腦袋,就看他欺身向前,抬手按住她的腦袋,仿佛是親吻一般將鼻尖埋在她發(fā)間。 花向晚僵直身子,片刻后,就聽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香味呢?” 香味? 什么香味? 花向晚茫然了一會兒,隨即意識到,他已經(jīng)問“香味”這件事問了兩遍。 她身上有什么值得謝無霜問兩遍的香味? “你是說媚香?!” 花向晚反應過來,謝長寂動作頓了頓,在她耳邊不解反問:“媚香?” “對,合歡宮弟子只要催動雙修功法,”花向晚僵著笑容,保持著“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的信念,大大方方道,“身體自然會產(chǎn)生一股媚香,用于協(xié)助雙修功法,最易惑人心智?!?/br> “合歡宮弟子……” 謝長寂喃喃,他抬起頭,看著花向晚:“每個人都有?” 花向晚認真點頭:“每個人都有?!?/br> 只是每個人的味道都有細微不同罷了。 謝長寂沒說話,他看著花向晚:“入夢,月光,湖水……” 他描述著夢中場景:“也是每個人都是如此入夢么?” “倒也不是,”這么敏感的話題,花向晚也說得面不紅氣不喘,老老實實作答,“這是師姐教的標準手法,大家不知道怎么構(gòu)建夢境的時候就可以參考……” 花向晚說著,在謝長寂的目光下莫名有些沒底氣,聲音都小了一些:“或是照抄?!?/br> 謝長寂沉默,眼中紅色一點點退散。 花向晚直覺對方不大高興,她輕咳一聲,想說點好話,緩解一下氣氛:“我不知道入夢印在您那兒,要知道今夜入的是您的夢,我一定不會這么敷衍,一定會好好設計……” “夠了。” 謝長寂驟然出聲,打斷她的話,死死盯著她:“兩百年前,你在何處?” “兩百年前……”花向晚被他這些毫不相干的問題問得發(fā)懵,“我在合歡宮???” “不曾來過云萊?” 這話讓花向晚“咯噔”一下,她勉強笑起來:“我倒是想來,但兩地相隔甚遠,合歡宮事物繁雜,我一宮少主,若不是此次求親,怕一輩子都不會過來?!?/br> 聽到這個答案,他閉上眼睛,似乎是緩了許久,復又張開,一把抓了旁邊白綾起身,好似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般,下床往外走去。 花向晚抓著床帳擋住周身,只探出一張臉來,小心翼翼:“謝道君,您就這么走了?” 說完,她覺得這場景,這問話,怎么看怎么奇怪。 謝長寂停住腳步,似在等她。 花向晚心提了起來,趕緊開口,語速極快:“你入魔的事兒我不說出去,你放心。我這清心鈴對你這種只是道心不穩(wěn)、神智尚在的入魔修士真的有很大幫助,你想通了可以來找我,當然,作為交換你得幫我促成兩宗聯(lián)誼一事……” “你來天劍宗求親?”謝長寂突然開口打斷她。 花向晚不明所以,愣愣點頭:“對?!?/br> “求誰?” “呃……”花向晚沒想到謝無霜居然這么問,她遲疑了一會兒,小心翼翼,“沈修文行嗎?” 謝長寂不說話,花向晚莫名覺得夜風有些冷。 好久,他低聲開口:“知道了。” 說完便他提步離去。 花向晚趁著最后機會,想再勸勸:“道心不穩(wěn),于修行而言等于絕癥,合歡宮精研此道,不是沈修文也可以,你只要幫我找個弟子……” 話沒說完,人已經(jīng)消失在夜色,花向晚剩下的話越說越小聲:“大家雙贏……” 人走了,自然不會有人給她回話。 花向晚呆呆看著門口,震驚得無以復加。 沒想到謝無霜居然對自己入魔這事兒一點都不關(guān)心,這份灑脫著實把她看懵了。 這就是入魔者的桀驁嗎? 她緩了好久,才反應過來,抬手一揮把門窗關(guān)上,嘆息著張開手往床上一倒。 入夢印在謝無霜身上,沈修文肯定是知道了。 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被發(fā)現(xiàn)耍手段,長成天仙也很難讓對方喜歡。 這個謝無霜到底怎么回事,怎么連化神期法修留的法印都看得出來?她的法印,有時候魔主都能蒙騙過去,謝無霜這是什么來頭? 這次過來,怕是沒辦法從天劍宗帶人回去了。 好在…… 花向晚閉上眼,在夜色中勾起嘴角—— 也無甚關(guān)系。 ****** 謝長寂從長廊步行到自己房間,夜風終于讓他清醒許多。 他抬頭看著庭院里的枯枝,輕輕抬手,枯枝便綻放出新生綠芽,綠芽飛快生長,化作梨花盛開,隨后飄落而下,又重回枯枝。 枯木逢春,已是修真界中高階法術(shù),更何況一個人的死而復生。 人乃天地靈物,那完全是逆天禁忌。 謝長寂在窗口站了許久,終于還是低頭,取出懷中傳音玉牌,抬手一劃。 沒了片刻,玉牌亮起來,昆虛子聲音從玉牌中響起:“長寂?出什么事了?” “師叔,”謝長寂開口,“若一個人,換了容貌、聲音、乃至靈息,我不想搜神,但想知道他是不是故人,當如何?” “是……”昆虛子試探著:“是……晚晚?” 謝長寂沒有出聲,權(quán)當默認。 昆虛子聽到這話,嘆了口氣,倒也沒有覺得奇怪。 這些年謝長寂問他的問題,大多與此有關(guān)。 他想了想:“若是晚晚,我倒是有一個法子。當年魊靈出世,是晚晚祭出自己法寶,與問心劍一同封印魊靈。法寶同主人血脈相連,若她當真是晚晚,那魊靈出世,你有感知,她必有感知,你且觀察就是。” “好?!?/br> “但在此之前——”昆虛子語氣鄭重,“一切不變,晚晚已經(jīng)走了,你猜那個人與晚晚無關(guān)。” “魊靈即將出世,事關(guān)重大,長寂,你不能出半點紕漏?!?/br> 第10章 花向晚狠狠補了一覺,等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已是日上三竿。 她打了個哈欠,隨即覺得情況不對,周邊并不是她昨夜睡的客房,而是她平日乘坐的靈獸玉車,靈南正在她對面削梨。 看見她醒過來,靈南趕緊放下削了一半的梨,半蹲在花向晚面前,亮著眼:“少主,昨晚怎么樣?謝道君感覺如何?” 花向晚打著哈欠的動作一僵,隨后抬手就給了靈南一個爆栗:“想什么呢!我和謝無霜什么都沒發(fā)生?!?/br> “?。俊?/br> 靈南聽到這個回復,有些失望,給花向晚端了茶遞過去,不解嘟囔:“我們都看見他在你房間里了,還把你遮得嚴嚴實實的,怎么會什么都……” “你還好意思說?!” 花向晚接過茶瞪大了眼:“他是來興師問罪的,昨晚入夢入錯了,去了謝道君夢中。道君道心堅定,給我趕出來了!要不是他沒打算殺我,我昨晚就交代在那兒了!” “怎么可能?”靈南肯定,“他一看就不是想殺你的樣子?!?/br> “你懂什么?你知道他劍都橫在我脖子上了嗎?”花向晚指了自己纖長的脖頸,“我差點就給他砍了!” “他道心堅定又沒吃虧,從夢里沖出來殺你做什么?” 靈南不解,花向晚脫口而出:“他覺得我辱了他清白……” “你辱了他清白?!” 靈南激動起來,花向晚一哽,趕緊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我進入他的夢境,就是侮辱他,天地良心,我什么都沒做?!?/br> 就親了一下而已。 但這事兒花向晚絕對不會告訴靈南,以防她隨便腦補。 靈南頗為失望,又坐了回去:“好吧……昨晚你們那個氣氛,我還以為成了呢?!?/br> 花向晚見靈南低落,想到昨晚他們臨陣脫逃,不由得幸災樂禍起來:“成什么呀?謝道君現(xiàn)在對我恨之入骨,沈道君心里我也是個多次謀害他不成的惡毒女子,日后怕是沒什么機會了?!?/br> “這……”靈南有些急了,“這怎么辦?” “隨遇而安吧?!被ㄏ蛲碚f得平淡,喝了口茶,放下茶杯,抬起車簾看了一眼外面。 修士雖然能夠御劍,但畢竟消耗靈力,長途跋涉,多還是以靈獸或者法器代步。此刻除了她坐在馬車上,其他人都騎著各自的坐騎或者靈馬,正一路疾馳在官道上,似乎是在趕路。 她觀察了一下外面的景象,發(fā)現(xiàn)認不出是哪里,便轉(zhuǎn)頭看向靈南:“這是去哪兒?” “大清早天劍宗就帶著咱們出發(fā)了,也沒說去哪兒,我猜是回天劍宗吧。”靈南還沉浸在花向晚剛才的話里,滿面愁容。 “那我怎么上的馬車?”花向晚有些疑惑,皺眉沒想明白。 “睡得太死,怎么叫都叫不醒,”靈南無奈,“我只能給您扛上來了。” 那她的確是太困了。 “好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