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尋千山 第55節(jié)
謝長寂動作一頓,片刻后,他也沒多說,只是坐下來,握住花向晚的手,將靈力送了過去。 等到黃昏,溫少清和冥惑終于風(fēng)塵仆仆趕回來,一見溫少清,花向晚趕緊起身,激動上前:“少清,你終于回來了,你沒事吧?” 她急急伸手抓住溫少清的袖子,滿眼關(guān)懷:“可有受傷?” “不用擔(dān)心?!?/br> 溫少清克制住笑意,看了一眼謝長寂,拉開花向晚的手,只道:“我先回屋休息,明日再說?!?/br> 在他拉開她的一瞬間,花向晚感覺他在她手心快速寫下“后院”二字,她也立刻塞了一張傳音符,交到溫少清手中。 兩人在片刻間交換信息,隨后分開。 溫少清和冥惑一起進(jìn)屋,路過謝長寂時,龍涎香從謝長寂鼻尖飄過,謝長寂默不作聲看了一眼溫少清,走到花向晚面前。 他抬手握住花向晚的手,將她的手拉起來,用白絹輕輕擦拭,只道:“先回房嗎?” “我有些餓了?!?/br> 花向晚轉(zhuǎn)頭看他:“要不你去抓只山雞?” 謝長寂慢條斯理擦干凈她的手,他面上看不出情緒,只應(yīng)聲:“嗯?!?/br> 他收起白絹,從乾坤袋中拿出一件狐裘,披在花向晚身上,輕聲道:“夜里冷,莫要涼著?!?/br> 他說完,便轉(zhuǎn)身往密林走去,花向晚確認(rèn)謝長寂走遠(yuǎn),轉(zhuǎn)頭又看向二樓客房。 冥惑和溫少清都已經(jīng)進(jìn)了自己房間,她想了想,也回到房中,她拿出一張符紙,寫下“后院詳敘”四個字,四個字很快隱匿在符紙中,花向晚將這看上去干干凈凈的符紙剪成一張小人,抬手一抹,便朝外扔了出去。 小紙人立刻站了起來,順著窗戶爬到屋檐上,朝著溫少清房間悄無聲息奔去。 然而紙人才爬到一半,便人突然開窗,一把夾住紙人。 冥惑將小紙人放到手心,抬手一抹,就看見“后院詳敘”四個字。 他沉吟片刻,轉(zhuǎn)頭看了一眼隔壁,想了想,又將紙人放回屋檐。 小紙人連滾帶爬,沖向溫少清,然后鉆入窗戶縫中。 但冥惑并不知道的是,紙人鉆入窗戶之時,便瞬間消失成灰。 感受到紙人消失,花向晚看了一眼隔壁,過了一會兒后,她披著狐裘起身,轉(zhuǎn)身去了后院。 她在后院等了一會兒,天寒地凍,正想著溫少清什么時候過來,還沒反應(yīng),就有人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阿晚!”溫少清激動開口,“我找到陣眼了!” “在哪里?” 花向晚立刻追問,溫少清不疑有她,只道:“西南往前十里為乾位,西北十里為坤位。乾位為睜眼,陣法內(nèi)所有靈力皆進(jìn)入乾位,而坤位則為此陣最艱險之處,陣法開啟,坤位哪怕是大羅金仙,修為也要盡歸乾位所有?!?/br> 溫少清說著,趕緊吩咐:“今夜亥時,我會在陣眼開啟大陣,在此之前,你將謝長寂放到坤位等我?!?/br> “好?!被ㄏ蛲睃c(diǎn)頭,“等你拿了謝長寂靈力,我立刻通報天劍宗,到時你直接把冥惑綁了送到合歡宮來,我來給天劍宗交代?!?/br> 花向晚說著,笑起來:“屆時,謝長寂死,冥惑抵罪是死,秦云衣也得死,到時,你就是魔主,我……”花向晚看著他,滿眼深情,“也就沒什么欠你的了?!?/br> 話音剛落,外面?zhèn)鱽砟_步聲,花向晚急道:“謝長寂回來了,我先走?!?/br> 說完,花向晚轉(zhuǎn)身疾步離開,溫少清也趕緊換了個方向。 轉(zhuǎn)角處,冥惑從角落中走出來,看著兩人方才談話的地方,好久,冷笑出聲。 花向晚跑出后院,剛出門,就看見謝長寂抓著山雞回來。 謝長寂掃了一眼她身上狐裘,花向晚目光落在他手中山雞上,指定:“我要吃燉雞?!?/br> 謝長寂點(diǎn)頭,看著花向晚急著回房,他轉(zhuǎn)頭提醒:“凈室里我放了溫泉珠,你可以泡個澡。” 花向晚一愣,看他盯著自己,下意識摸了摸臉,隨后茫然點(diǎn)頭:“好?!?/br> 謝長寂看著花向晚跑回房間,自己去了廚房,開始利索處理起雞rou。 雪山天要黑得早些,他剛將雞放入鍋中,夜幕便已來臨。 門外出現(xiàn)腳步聲,謝長寂面色不動,又開始處理山中順手帶回來的其他食材。 冥惑站在門口,冷淡開口:“妻子與人私通,謝道君還在這里做飯,真是好興致?!?/br> 謝長寂不說話,抬手將一條魚鋪在砧板上,刀鋒逆著魚鱗刮過,與魚鱗撞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今夜花少主打算給你下毒,將你放入法陣之中,讓溫少清吸食你的修為,然后嫁禍給我?!?/br> 謝長寂似乎沒有聽見,刀片切入魚rou,魚片被他處理的晶瑩剔透,但這條魚似乎還活著,它激動掙扎起來,謝長寂穩(wěn)穩(wěn)按著它,聽著冥惑的話。 “你不信?你可知花向晚對溫少清是什么感情?當(dāng)年花向晚年僅七歲,便認(rèn)識溫少清,那時我還只是陰陽宗一個奴仆,跟著我們少主去的合歡宮求學(xué),老遠(yuǎn)便見過她為了溫少清,和秦少主大打出手?!?/br> “溫少清這個廢物只會哭,但他運(yùn)氣好,后來合歡宮落難,花向晚從天之驕子一朝跌落塵埃,合歡宮出事之后,她成了一個癱瘓,不能行走,我甚至聽說,她連話都不會說了。溫少清趁著這個機(jī)會,細(xì)心呵護(hù),一個字一個字教她說話,給她喂飯,扶著她站起來。所以后來,她對溫少清一心一意,情根深種?!?/br> 謝長寂刀更快了些,魚掙扎得越發(fā)激烈,他按著魚頭,將魚的一面剔得只剩骨頭。 “據(jù)聞溫少清身體有恙,她不吃不喝侍奉床前,怕有人給溫少清下毒,所以每一碗藥親自償毒,因此壞了身子,常年胃疼?!?/br> “溫少清欲得一株雪蓮,她千里跋涉,九死一生,才取得那株雪蓮。” “溫宮主不喜花向晚,多次當(dāng)眾羞辱,花向晚都為了保住溫少清未婚妻這個位置忍了下來?!?/br> “謝道君,我不知你為何會隨花向晚一起來西境,但你要知道,為了溫少清,”冥惑冷笑,“她可什么都做得出來?!?/br> “你想讓我殺溫少清?” 一條魚剔得干凈,謝長寂將魚片擺盤放好,將調(diào)味用的靈草鋪在魚上,放入鍋中,蓋上鍋蓋。 冥惑見他終于有反應(yīng),只道:“我只是提醒您,注意安全?!?/br> “知道了?!?/br> 謝長寂淡道:“去吧?!?/br> 聽這話,冥惑舒了口氣,知道謝長寂是聽了進(jìn)去。今夜哪怕他不殺了溫少清,至少也不會讓溫少清出事。 他行了個禮,轉(zhuǎn)身離開廚房。 謝長寂站在房間中,看著那條被剃光的魚骨,默不作聲。 謝長寂做菜,用的是靈力控火,半個時辰不到,他便端著菜上樓。 花向晚已經(jīng)洗過澡,取了酒,穿了件單衫,坐在桌邊小酌。 謝長寂端著菜進(jìn)來,花向晚看了一眼,見三個菜放到桌上,不由地笑起來:“你日后若是沒地方可去,倒可以當(dāng)個廚子。” 謝長寂跪坐到她對面,將菜鋪開,平靜道:“冥惑來找了我?!?/br> 花向晚動作一頓,倒也在意料之內(nèi),只點(diǎn)頭:“你別搭理他?!?/br> “他說你打算給我下藥,將我的修為送給溫少清?!?/br> 聽到這話,花向晚憋著笑,端著酒杯:“你信?” “他說你當(dāng)年一開始沒有辦法動彈,是他陪你,你連話都不會說,是他一個字一個教你說話?!?/br> 花向晚喝了口酒,面上帶笑:“哪里有這么夸張?也就是難過幾日,怎么就連話都不會說了?” “我記得以前每次真的受傷都會躲起來,不讓我看見?!?/br> 謝長寂低頭給花向晚勺湯:“所以每次見你和我說你傷得很重,我就知道沒什么大事??扇裟悴徽f話、或者找不到人,我就知道一定出事了?!?/br> 說著,謝長寂將湯推到花向晚面前:“冥惑或許會殺了溫少清?!?/br> “你又知道?” 花向晚端起湯碗,謝長寂垂眸:“他帶了殺意?!?/br> 花向晚不說話,她慢條斯理喝著湯,提醒:“謝長寂,你來西境,是為了找魊靈,其余之事,與你沒有關(guān)系,你無需探究?!?/br> “事外之人,”她抬眼,平靜看著他,“就永遠(yuǎn)留在事外最好?!?/br> 謝長寂看著她倒映著自己身影的眼,只問:“我是事外之人?” 花向晚沒回他話,低頭喝完最后一口湯,又嘗了嘗魚片和野菜,隨后給他倒了酒,抬手舉杯在他面前,面帶笑容:“喝一杯吧?” 謝長寂看著她手中酒杯,花向晚見他不動,只提醒:“這杯酒,我勸你喝。” 謝長寂沉默,片刻后,他接過酒,用袖子遮住飲酒的動作,緩慢飲下。 花向晚似是知道他會答應(yīng),撐著下巴吃著魚片。 謝長寂放下酒杯,抬眼看她,花向晚笑了笑,只道:“找了魊靈,報了恩,解開你心中的結(jié),就自己回云萊吧。” 謝長寂不說話,眼神開始有些恍惚。 花向晚舉起給自己倒的酒,輕抿了一口,看著面前人“哐”一下倒在桌上,面上笑容淡下來。 “好好的在死生之界呆著,來這烏糟糟的人間做什么?” 說著,她把酒一飲而下,放下被子,站起身來。 外面有些冷,隱約似乎下了雪,她披上狐裘,從房門中取了一把傘,轉(zhuǎn)身推門走了出去。 她剛出門,趴在桌上的人就睜開了眼睛,他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外面飄雪,直起身來。 花向晚和謝長寂閑聊時,溫少清已經(jīng)提前出發(fā)。 他抱著琴,急急往陣眼方向趕過去,路到一半,他突然聽到身后一聲呼喚:“少主,你去哪兒?” 溫少清緊張回頭,看見冥惑,他舒了口氣。 “是你?” 他看了看周邊,微微皺眉:“你怎么在這里?” “我見少主出來,”冥惑走上前,解釋,“怕少主出事?!?/br> “我能出什么事?” 溫少清板下臉:“我就是想一個人走走,你先回去吧,我……” 話音未落,一把利刃猛地捅入他的腹間! 這利刃上帶了限制靈力的符咒,溫少清睜大眼,隨后立刻反應(yīng)過來,一把推開冥惑,踉蹌著退開,不可思議看著對方:“你……你……” 他用不了靈力,冥惑也沒用。 他看著捂著傷口倒退的溫少清,面上帶笑:“我如何?” “你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