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尋千山 第70節(jié)
一個滿身是血的人倒在墻角,被大雨拍打著,根本看不出面貌。 他長著慘白的純白,努力汲取雨水。 被清樂宮的人追殺了一路,他也不敢讓人發(fā)現(xiàn),只能繞著路來鳴鸞宮。 那天在神女山上,溫少清突然消失,他就知道不好,緊接著神女山大陣啟動,他只能趕緊逃開,以免被陣法吸食了修為,逃出來不久,還沒回到陰陽宗,就聽到了清樂宮追殺他的消息。 他暫時不能回陰陽宗,回去,溫容找上門來,他必死無疑。 思來想去,這世上……他只有一個去處。 一個不能讓人發(fā)現(xiàn)的去處。 他一路想方設(shè)法來到鳴鸞宮宮門前,給那人發(fā)了消息。 他不知道她會不會來,如果沒來…… 能死在離她這么近的地方,也好。 他迷迷糊糊想著,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感覺雨似乎停了。 他艱難仰起頭,看見雨中撐傘的女子。 對方一襲白衣,如月如玉一般溫柔祥和的面容,目光卻異常冰冷。 “死都不知道死遠(yuǎn)點,”秦云衣開口,語調(diào)中滿是嫌棄,“非要到這里來給我找麻煩,怕溫容不夠懷疑我,覺得是我讓你殺了溫少清的么?” 冥惑說不出話,他艱難看著秦云衣。 秦云衣打量了他周身一圈,蹲下身來,抬手放在他額頂。 溫暖的靈力灌入他周身,秦云衣冷靜詢問:“溫少清真的你殺的?” “不是……” 冥惑沙啞出聲,秦云衣抬眸:“那溫少清怎么會在求救口信中說是你?” “我本來想殺他,”冥惑喘息著,“他……他突然不見了。” “你也不知道是誰殺的?”秦云衣皺眉。 冥惑點了點頭。 秦云衣沒有說話,沉默許久后,她只道:“你為何要殺他?” 冥惑動作一頓,見他遲疑,秦云衣嗤笑出聲,站起身來,一腳踹到他身上。 “養(yǎng)不熟的狗,連回我話都猶豫,死吧?!?/br> 說著,她便打算轉(zhuǎn)身,冥惑突然伸手,一把抓住她的衣裙。 “他……辱你?!?/br> 聽到這話,秦云衣停住動作,她回過頭來,看著這泥濘里的男人。 聽他顫抖著,艱難開口:“他和花向晚還在私通,他心里只有花向晚,他們想聯(lián)手,利用神女山的陣法吸食謝長寂的修為,之后殺了你?!?/br> 秦云衣聽著他的話,微微皺眉:“就這點事,你就殺了他?” 冥惑低頭,自知有錯:“神女山鮫人擾人心智,主上,我錯了,再給我一個機會,讓我活下來,讓我留在您身邊?!?/br> 秦云衣不說話,她冰冷注視著他。 “冥惑,活著的機會,不是求來的?!?/br> 冥惑動作一僵,秦云衣毫不猶豫提步,走之前,她扔了個小瓶,滾到冥惑面前。 “清樂宮抓到你之前,若你能突破,足夠幫我接管清樂宮——” 秦云衣漸行漸遠(yuǎn):“我就幫你,殺了溫容?!?/br> 第43章 不遠(yuǎn)不近跟著狐眠,三個人從清樂宮的地界,越過合歡宮,最后到了巫蠱宗斷腸村附近,狐眠的速度終于降了下來。 等進(jìn)了斷腸村,狐眠就徹底不動了,看來是到了目的地,花向晚三人不敢跟得太近,怕她發(fā)現(xiàn),便慢悠悠往斷腸村走,給狐眠一個準(zhǔn)備時間。 巫蠱宗地界的城村,都以毒藥命名,地廣人稀,林中多瘴氣,村民稀少。三人走在村道上,一開始還能偶爾見幾個人,越接近斷腸村,人越少,等到了斷腸村門口,三人才發(fā)現(xiàn),這個村落破破爛爛,青草橫生,根本沒什么人居住的痕跡。 “這村子荒了啊?!?/br> 花向晚仰頭看著村口牌坊,忍不住喃喃:“她來這兒做什么?” “或許是為了找個人少的地方,方便辦事?” 薛子丹揣測著,花向晚那想了想,搖頭:“要人少,路上多的是地方,何必千里迢迢來這里?” “這村子為何荒廢?” 謝長寂問了一個關(guān)鍵問題,花向晚略一思索,才發(fā)現(xiàn),這村子名字有些耳熟。 她下意識看向旁邊薛子丹,求證詢問:“這是不是巫生繼位時屠的那個村?” “好像是?!?/br> 薛子丹被花向晚這么一提醒,也想了起來。 謝長寂站在旁邊,靜靜看他們互動。 這些時日花向晚經(jīng)常躲在車廂外面和“云清許”聊天,“云清許”年少,本就健談,花向晚雖然年歲上去了,看上去卻還是個少女性子,一來二去,就熟稔起來。 “云清許”本就是西境人士,和花向晚的話題也比他多,譬如此刻,就不是他能插得上嘴得。 他靜默站著,花向晚確認(rèn)了信息,才轉(zhuǎn)頭同他解釋:“巫生是巫蠱宗的宗主,傳聞他是上一任巫蠱宗宗主巫楚流落在外的兒子,快一百多歲才找回來,但回來便優(yōu)秀非常,回來很有能耐,花了一百年時間,把他兄弟姐妹都弄死了之后,熬死了他爹,一百年前繼任了巫蠱宗?!?/br> 說著,三個人走了進(jìn)去。 村子已經(jīng)徹底荒了,花向晚掃了一眼,同薛子丹吩咐:“你換一條路,我們分頭找?!?/br> “好。” 薛子丹點頭,趕緊去其他地方找人。 人肯定在村里,具體在哪兒他們就有些不得而知,只能靠搜。 花向晚和謝長寂一面走,一面給他介紹:“他繼任當(dāng)日就干了一件大事,就是屠了這個叫斷腸的村?!?/br> “村里都是百姓?”謝長寂詢問。 花向晚一笑:“所以才轟動,就算是西境,修士這么殺普通凡人,也是大忌?!?/br> “沒有懲罰?” “大忌,是為了顧忌天道,”花向晚抬手指了指上天,“但打從合歡宮沒落之后,”花向晚說的很淡,“這種事兒,就沒人管了。他自己都不顧及天道,誰又能管一宗之主呢?” “碧血神君呢?”謝長寂疑惑。 花向晚聽他提及這人,忍不住笑出來:“魔主尊貴如斯,怎么會來管凡人的死活?” 謝長寂聞言,點了點頭,花向晚思索著:“不過,巫生屠村,和師姐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她到底在追查什么?又為何怕你?” 聽到這話,花向晚沒有回答,她雙手負(fù)在身后,抿了抿唇,正想開口說什么,就覺一陣?yán)滹L(fēng)襲來! 謝長寂動作比她快,劍鞘“叮”的一撞,便將襲向她的暗鏢撞開! 暗鏢上釘著一張紙,花向晚抬手一揮,紙輕飄飄落到她手上。 她這才發(fā)現(xiàn),這竟是一張帶著香味的桃花箋,上面是女子清秀的小楷,端正寫著: 流水河畔,斷腸山莊,候清衡上君獨身一敘。 看著這句話,花向晚動作微頓。 她轉(zhuǎn)頭看向旁邊的謝長寂,眼神有些復(fù)雜,謝長寂察覺她目光,轉(zhuǎn)頭看過來:“怎么了?” “找你的?!?/br> 花向晚將花箋遞過去,謝長寂垂眸看了一眼,接都不接,只道:“去找?guī)熃??!?/br> “唉等等?!?/br> 花向晚拉住他,才注意到這花箋背后還有字。 她翻過花箋,看見鬼畫符一樣的字體,狂放寫著——前輩救我! 這字體很難辨認(rèn),但花向晚還是憑借自己多年和薛子丹藥方打交道的經(jīng)驗,勉強認(rèn)了出來。 她看得出他已經(jīng)努力了,他平時的藥方更是基本沒有人看得懂。 她皺了皺眉,趕緊傳音給薛子丹,結(jié)果一點音訊都沒有。 這下她是明白了,轉(zhuǎn)頭看謝長寂:“這可不是普通的桃花箋,云清許被他們綁了?!?/br> “哦?” 謝長寂反應(yīng)很淡:“那趕緊通知道宗?!?/br> “人家是要你獨身前去?!?/br> 花向晚見他裝傻,催他:“過去一下吧?!?/br> “我去了,你怎么辦?” 謝長寂抬眼看她,站著不肯動。 花向晚笑起來:“我不會有事,他……” 花向晚頓了頓,找了個理由:“他年紀(jì)小,修為低,被人這么綁了,怕是出事?!?/br> 說著,她摸著桃花箋,心里琢磨著。 薛子丹下毒治病的能力她是放心的,但手上功夫的確有點不堪入目,能被人抓了,怕是偷襲,謝長寂不過去,的確有些麻煩。 而且…… 她看了一眼周邊,謝長寂在,暗處的人怕是一輩子都不會出來,而她和狐眠,怕還有許多話不好說。 她心中一瞬過了諸多想法,謝長寂看著她的神色,便知她在想什么,徑直開口:“你不放心他。” “那是自然?!被ㄏ蛲硇α诵?,“人家跟著我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