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尋千山 第112節(jié)
“我需要的只是天劍宗。” “你沒有動心。” “這是自然?!被ㄏ蛲砦⑽⒀鲱^,說得肯定,“謝長寂,我不對放下的人動心?!?/br> 謝長寂沒說話,他閉上眼睛,低啞出聲:“你還是騙我?!?/br> 音落,他身后大門‘砰’地合上,寒風(fēng)自他周身而來。 花向晚直覺不對,看著他的動作,不由自主握劍指在前方地面,看似隨意的動作,卻將周身要害護住。 “怎么?” 花向晚警戒笑起來:“你不會因為這點事和我動手吧?” 謝長寂沒有應(yīng)答,布帶從他劍上一圈一圈打轉(zhuǎn)飄落而下,露出銳利的劍鋒。 “既然你不愿意說,”冰雪從謝長寂腳下一路往前,渡劫期結(jié)界在周邊張開,謝長寂忽地睜眼,“那我來說?!?/br> 言畢剎那,他猛地?fù)P劍,朝著她急襲而來! 花向晚睜大眼看著劍意撲面而來,她第一次直面謝長寂渡劫期毫無保留的劍意,只覺整個空間仿佛都被冰雪之氣包裹,泰山傾崩而下,她根本不敢硬接,足尖一點疾退往后,慌忙出聲:“謝長寂!” 謝長寂沒有回應(yīng),唯有劍如針尖密雨,密密麻麻而來,徑直封死她所有去路。 她根本沒有反抗之力,只能被動承接下他所有劍招。 他有多快,她必須有多快,只要稍有差池,劍尖就會立刻穿透她周身! 這樣密不透風(fēng)的疾劍讓她毫無喘息時機,瞬息接下上百劍后,她便開始覺得筋脈隱隱作痛。 同巫蠱宗那些廢物交手,她用劍尚未到極致,可如今面對謝長寂這種頂尖高手,她全盛時期都未必能夠一戰(zhàn),如今筋脈剛剛恢復(fù),又哪里有還手之力? 她迅速意識到這樣下去她到最后怕是會被謝長寂耗死,干脆將劍用靈力一震,劍身當(dāng)即變軟,猶如靈蛇一般纏上謝長寂長劍,限制住謝長寂的動作,謝長寂毫不猶豫挑劍而起,花向晚順著他的力道,在空中一個倒空翻,干脆棄劍躍開! 謝長寂將她長劍震碎瞬間,花向晚已躍到遠處,袖中符篆如雨而出,環(huán)繞在謝長寂周身,隨后朝著不遠處傳送陣就縱身一躍! 她和謝長寂打毫無勝算,干脆先跑為上。 察覺她的意圖,謝長寂眼神驟冷,周邊靈氣瞬間暴漲,他一劍橫掃如彎月,純白色的劍光轟開符篆,直襲向傳送法陣旁的花向晚! 花向晚看見那道劍光,一時再也藏不住,體內(nèi)靈力爆開,猛地拔出乾坤袋中塵封已久的“尋情”,迎著他的劍意便是一劍劈下! 兩道劍意沖撞在一起,將地面?zhèn)魉完囍苯訖M切成兩半,謝長寂沒給半點喘息之機,隨即拔劍而來,第二劍又如白龍長嘯,花向晚知道躲閃不及,以攻為守,和謝長寂狠狠撞在一起。 她的虎口受震流下血來,兩人面對面隔著劍幾乎是貼在一起。 “想殺我?” 花向晚被激出戰(zhàn)意,忍不住笑起來:“怎么,覺得我濫殺無辜,想對我動手了?” “你靈力運行完整,修為已至化神巔峰,距離渡劫半步之遙?!?/br> 劍鋒交錯而過,在大殿如鷹嘯鳳鳴。 謝長寂冷靜說出自己想要的結(jié)果,花向晚立刻知道他拔劍意圖。 劍和劍砍在一起,兩人每一劍都帶了十分力道,花向晚目光微冷,語帶嘲弄:“所以呢?” “你不需要雙修道君,也不需要來天劍宗求親。你來云萊,另有所圖?!?/br> 劍和劍狠狠相撞,兩人被力道激開,落地之后,沒有片刻停歇又重新交戰(zhàn)在一起。 “你和秦云裳相識,所以初見被伏擊一事就是你的設(shè)計,為的就是讓天劍宗懷疑你又不能確定,帶你去找靈虛秘境,你怕我們直接把你們送回天劍宗。” 花向晚眼神涼下來,劍勢加快,左手一個個火球砸去。 謝長寂神色自若,躲著她的劍和法陣,繼續(xù)說著她撒過的謊言:“而后你發(fā)現(xiàn)‘謝無霜’入魔,想利用惑心印迷惑‘謝無霜’心智,讓他為你所用??梢浴x無霜’的修為,你直接動手會被察覺,只有他主動將入夢印放在身上,你才更容易布下你真正想放在他身上的惑心印,于是你故意引誘沈修文,將入夢印放在他身上,讓‘謝無霜’看到?!?/br> “之后你故意在靈虛秘境開啟時讓秦云裳將你踢入度厄境,逼著謝無霜救你,再在度厄境中入魔拖延時間,逼著謝無霜重傷?!?/br> 聽著這些,花向晚心跳得飛快。 他猜到了嗎? 他的確該猜到了。 密境中他看見秦云裳和她相識,又得知她承襲了她母親所有靈力,他還是謝無霜本人…… 以他的聰明,現(xiàn)下直接動手,那就該看出,在云萊她就是故意被秦云裳襲擊,故意拖延“謝無霜”的時間,而她本身也不需要結(jié)親,所以去云萊的目的,昭然若揭。 既然他知道,今日他一定會殺了她。 兩百年前他就選擇了蒼生大義,今日也是一樣。 可她不能死。 合歡宮才開始,她不能死在這時候! 意識到這一點,她咬牙將所有靈力灌入長劍,朝著謝長寂長劍狠狠一劈。 謝長寂察覺她這一劍力道太盛,右手當(dāng)即棄劍,左手從旁邊虛空一拔,問心劍橫掃而出,和尋情狠狠撞上,兩把劍在半空相交,謝長寂用問心將尋情一絞,便將兩人動作限制住,誰都動彈不得。 花向晚手上鮮血順著劍流下來,她渾身筋脈疼得發(fā)抖。 她咬了咬牙,下定決心。 她能用尋情了。 既然能用尋情,那她或許就能打開鎖魂燈的封印,魊靈當(dāng)年是用問心劍和鎖魂燈一起封印,她換血之后再不能感應(yīng)自己和謝長寂的法器,可如今能用尋情,那可能也可以打開這兩者的封印。 不管能不能,她都只能一試! 她血液流轉(zhuǎn)得飛快,朝著謝長寂一掌轟去,同時口中誦念咒語,打算解開鎖魂燈封印。 察覺到她要做什么,謝長寂毫不猶豫,一把將她攬入懷中,猛地吻了去。 法陣轟在他身,他悶哼一聲,壓著花向晚抵在身后一張用于供奉的神壇上。 花向晚沒到他會在這種時候做這種事,整個人驚得睜大了眼。 “我知道。我都知道?!?/br> 他吻著她,左手驟然用力,就將兩人劍絞在一起,花向晚吃痛松開,兩把劍便被他一卸下扔到一旁。 她用沒握劍的手砸向他,他一把按住她的手,一面將她壓到神壇深吻,一面抓著衣帶狠狠撕下。 裂帛之聲驟響,涼意襲來,花向晚得了機會,從旁邊一把抽過抓住尋情,果斷抵在謝長寂脖頸。 他也在同時停住動作,兵臨城下。 兩人靜靜對視,花向晚急促呼吸著,握著劍的手滴著血,微微顫抖。 陰陽交合神像立在不遠處,垂眸看著對峙兩人,謝長寂被劍抵著,神色平靜,一點一點往前,徹底占有她。 “你可以殺了我?!?/br> 他冷靜出聲,血從他脖頸滲出,滴落在她臉上。 花向晚清晰感覺到劍下血rou被切開的觸感,只要再往前一點點,她就能徹底切開他的血管,再用力幾分,就能割斷他的咽喉。 他的疼和她的疼交織在一起,她死死捏著自己的劍柄,她清楚感知到她放任了什么,咬緊牙關(guān),低聲叱喝:“滾出去?!?/br> 但他不聽,反而從容俯身,冷靜中帶著懾人的偏執(zhí)靠近她。 “可你不會?!?/br> “你想要做什么?” 花向晚感覺他緩慢的動作,咬牙挑釁笑了起來:“就想做這事兒?” “你總?cè)鲋e,”他貼近她的唇,額頭輕抵上她額頭,“所以,我自己來看?!?/br> 說完剎那,他靈力自接觸之處猛地傾貫而入,花向晚察覺他要做什么,毫不猶豫,手上長劍猛地朝著他的脖頸切下,怒喝出聲:“放開!” 然而謝長寂動作更快,一手猛地按住她的手腕,將她狠狠壓在神壇之上。 尋情砸在神壇上滾落而下,他死死抱住她,像是巨蟒纏上獵物,盤旋著將獵物絞殺在自己身體之中。 她掙扎不開,只能感覺靈力一路流入筋脈,灌入金丹,從她半碎的金丹運轉(zhuǎn)而過,流向周身。 他的神識探入她的識海,花向晚感覺識海仿佛是轟然炸開,兩人識海交疊在一起,兩個瑩白色的小人在識海相遇。 元嬰相遇,最貼近于本真的存在仿佛是有一種引力,自然而然相互吸引,隨后糾纏。 小人在識海中擁抱在一起,隨后如同兩人身體一般動作。 雙倍感覺在識海還周身爆發(fā),花向晚仰起脖頸,死死抓住謝長寂,抓出一道道血痕。 元嬰交融,才算雙修結(jié)契,結(jié)契之后識海一覽無余,當(dāng)即無限制擴大,將所有疆域展露在雙方面前。 謝長寂神魂直入她的識海之中,一路穿過層層疊疊記憶,開始尋找他所感應(yīng)到的位置。 花向晚掙扎起來,他盯著前方,死死按住她,直到最后,他看見一道屏障立在不遠處。 “在這里?!?/br> 他平靜開口,一劍猛地斬去,屏障瞬間碎裂開來。 花向晚整個人激烈一顫,隨后兩人都清晰看見,一顆被血色包裹巨大橢圓球體在她識海深處虛空中亮起來。 這個球體像一顆心臟,上面血管交錯分明,“砰砰”跳躍著,問心劍和鎖魂燈交織而成的封印流轉(zhuǎn)在球體周身。 花向晚得了機會,一腳狠狠將他踹開,隨即轉(zhuǎn)身就跑。 他一把將人拖回來,抱在懷中,重新和她貼合在一起,語氣冷靜:“魊靈在你這兒?!?/br> “放開!” “所以你怕我?!?/br> “我沒有!” “你不讓我跟過來,是怕我知道你的實力,知道你其實根本用去天劍宗?!?/br> 他仿佛是在懲罰她,激烈起來。 “你不想和我牽扯,不想要我留在西境,是你怕我發(fā)現(xiàn)魊靈在你這里?!?/br> “你騙我,從頭到尾都在騙我?!?/br> 花向晚不說話,她知道否認(rèn)已經(jīng)沒有意義。 “你既然知道,”花向晚整個人如水一樣波動,汗順著頭發(fā)落到脖頸,她扶著前方神壇,冷靜出聲,“那你不殺我?” 謝長寂聽著她的話,將手指插入她手指之間,十指相交,按在神壇之上,仿若宣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