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尋千山 第126節(jié)
“她很好?!?/br> 謝長寂只說了這么一句,碧血神君喝了口酒,只道:“看來清衡上君對這門婚事很滿意?!?/br> “嗯。” “那,”碧血神君有些疑惑,“阿晚之前的事,上君聽過嗎?” 謝長寂聞言,動作微頓。 這時,有個侍女上前來,給花向晚換酒。 侍女腳下一滑,連人帶酒就摔在了花向晚身上。 侍女連連道歉,花向晚正要說什么,手中便被塞了個東西。 她動作一頓,過了片刻后,便站起身,同侍女離開。 看著花向晚離開的背影,碧血神君輕笑:“上君應(yīng)該知道,今晚不會太平。” “我不知道。” 謝長寂冷淡喝酒,碧血神君卻似乎覺得這個話題很意思,繼續(xù)說著:“阿晚接了清樂宮這個爛攤子,秦風(fēng)烈不會放過她,你要在,他們不好下手。你說他們會用什么理由騙她出去?” 謝長寂沒應(yīng)聲,碧血神君思考著:“普通理由肯定不能讓她離殿,畢竟你是她最大的保障。唯一會讓她毫不猶豫就走、又不想讓你知道的,就只有一件事。” 說著,碧血神君看向謝長寂,笑道:“上君想知道嗎? 第71章 “沈逸塵?!?/br> 謝長寂平靜開口,碧血神君一愣,隨后笑起來:“原來上君知道啊?!?/br> “知道?!?/br> “那上君真是心寬,”碧血神君漫不經(jīng)心,“阿晚為另一人這么費盡心機,上君也不在意?” “她于他有愧,心愿不了,難以放下?!?/br> “只是有愧?” 碧血神君語氣中帶了幾分嘲弄,謝長寂抬眸看他,碧血神君慢慢悠悠:“說起來,看見沈逸塵和阿晚,我就忍不住想起神女山上那只鮫人,你見過吧?” 碧血神君說著,給謝長寂倒酒,謝長寂盯著他,碧血神君仿佛沒看到他的神色,慢慢悠悠說著:“若我沒記錯,那只鮫人好像是叫玉生,和神女山那個神女也算是青梅竹馬了,結(jié)果神女喜歡上了另一個男人,當(dāng)初我把血令分成五分,其中一份給他,問他有什么愿望,他竟說想給神女生一個孩子,真是好笑?!?/br> “他和沈逸塵什么關(guān)系?” “你不覺得他們很像嗎?”碧血神君抬眼,看著謝長寂,“畢竟,這么多年,劈了魚尾上岸的鮫人可不多。” 同樣是為了一個女人,同樣相逢在性別未知之時,同樣劈開魚尾上岸。 而那個女人,同樣愛上另一個人,同樣為了另一個人不顧生死。 姜蓉愛上楊塑。 花向晚愛上謝長寂。 但是最后,姜蓉說的卻是——楊塑不是玉生。 神女山那位神女,從頭到尾,喜歡都是那條連性別都沒有的鮫人。 “楊塑只是玉生的替身,姜蓉喜歡玉生,可玉生是鮫人,還是一只性別都沒有的鮫人?!?/br> 碧血神君自斟自酌:“他們?nèi)羰窍鄲郏裆仨毱饰采习?,這對鮫人是極為殘忍的酷刑,他們行走在岸上的雙腿,時時刻刻都會忍受巨大的痛苦。而且玉生連性別都沒有,姜蓉甚至無法確定,自己到底是愛,還是其他的感情。于是遇到和玉生相似的楊塑,她便如同飛蛾撲火,移情在楊塑身上,因為她不敢愛玉生,可她可以放肆愛楊塑,因為她不在乎傷害楊塑?!?/br> “沈逸塵從一開始,就已經(jīng)在西境?!?/br> 謝長寂強調(diào):“他們不同。” 若花向晚一開始喜歡沈逸塵,那就沒有之后謝長寂什么事。 姜蓉害怕玉生為她上岸受苦,可花向晚卻沒有這個顧慮。 然而碧血神君聽到這話,卻是有些好笑:“誰告訴你沈逸塵一開始就在西境的?” 謝長寂動作一頓,碧血神君低下頭,玩弄著手中酒杯:“他是受傷后被人打撈上岸,在拍賣行里被阿晚買下來的。那時候阿晚還是個孩子,把他救下來,放在合歡宮的河水里養(yǎng)著,就像玉生一樣。” “聽說沈逸塵那時候受了傷,阿晚養(yǎng)了好幾年,一開始他是用幻化出來的身體照顧阿晚,后來照顧久了,他就不愿意走了。可阿晚覺得,沈逸塵畢竟是鮫人皇族,不可能在河里養(yǎng)一輩子,于是她把沈逸塵送回了定離海,送沈逸塵回去那天,阿晚在海邊站了一夜,等天明才離開。但她一轉(zhuǎn)身,就聽見沈逸塵叫她?!?/br> “阿晚十六歲的時候,沈逸塵才真正剖了魚尾,跟著她上岸?!?/br> 那天清晨,定離海浪拍打在沙灘,晨光照在寬闊的海面,青年顫抖著身體,一步一步從海水中走出來。 少女愣愣看著提步走向他的青年,驚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們沒在一起?!?/br> 謝長寂提醒,碧血神君點了點頭,似乎是給他面子,言語間帶了幾分余地:“的確,他們和玉生姜蓉還是有些不同。” “不過,不管怎么說,”碧血神君話鋒一轉(zhuǎn),卻是提醒,“沈逸塵,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獨屬于花向晚的人,他沒有立場,沒有隔閡,從頭到尾,從身到心,都獨屬于阿晚?!?/br> 謝長寂抬眼,就看碧血神君垂下眼眸,同謝長寂輕輕碰杯:“與上君不同?!?/br> 謝長寂碧血神君說著話時,花向晚拿著一塊鮫人鱗片,跟著宮女走到偏殿。 “到底是哪位大人要見我,搞得這么神秘?” 花向晚見周邊越來越荒涼,走了半天還不到頭,忍不住道:“這么躲躲藏藏,是見不得人?” “花少主稍等,”宮女輕聲安撫,“這就到了。” 說著,兩人一起走到偏殿,進了屋中,宮女恭敬道:“大人在這里等少主,奴婢先行告退?!?/br> 不等花向晚出聲,宮女便關(guān)上大門,轉(zhuǎn)身退了出去。 偏殿荒涼,燈都沒點,周邊蛛網(wǎng)密布,仔細打量,便發(fā)現(xiàn)這應(yīng)該是一座神殿。 陰陽合歡神坐在正前方,年久失修的神像看上去有些破敗,蛛網(wǎng)攀爬在上方,月光透過瓦片落下來,將這尊男女交合著神像映照得格外詭異。 花向晚稍作感知,便察覺了周邊結(jié)界法陣。 秦風(fēng)烈親自布置結(jié)界隔絕外界察覺不算,還有一個個吸收靈氣法陣盤繞在地上,在她進入的瞬間,就將她乾坤袋中靈氣珠吸食了個干凈。 吸食別人修為不容易,但若是靈氣珠之類的外物,倒也不難。 如果她真的是金丹半碎的廢物,光是這兩個法陣加起來,便足夠讓一個普通修士殺她。 只是明顯鳴鸞宮派來的不是普通修士,他藏在暗處,花向晚站了一會兒,就聽見窸窣之聲,小紙人悄無聲息從暗處爬來,花向晚聽著聲音,漫不經(jīng)心道:“出來吧?!?/br> “你不怕么?” 冥惑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花向晚輕笑出聲:“我怕什么?” 話音剛落,一張紙片猛地變大,變成了一個黑衣修士,朝著她一躍而下猛地劈了過來! 花向晚旋身一躲,黑衣修士緊追而來,周邊紙片化作人形,一個個朝著花向晚撲來,花向晚游刃有余躲在鋼刀之間,感應(yīng)著冥惑的位置。 對于法修而言,近身意味著死亡,像花向晚這樣從劍修轉(zhuǎn)成法修的修士畢竟是少數(shù),所以法修施法之時,基本上能隔得多遠就有多遠。 只是冥惑此番不能讓謝長寂發(fā)現(xiàn),所以他必然在秦風(fēng)烈設(shè)下結(jié)界之內(nèi)。 花向晚感應(yīng)著冥惑位置,并沒有動手,只一味躲避著紙片化成的黑衣修士,笑道:“秦云衣派你過來,你就不怕被謝長寂殺了?” “無所謂。” 冥惑淡道:“主人開心就好。” 說話那一瞬間,藤蔓從地面猛地升騰而起,冥惑似乎已經(jīng)厭煩了和她你追我打,藤蔓和黑衣修士一起圍攻,藤蔓動作極快,花向晚徑直拔劍,朝著藤蔓一劍劈下,隨后便被黑衣修士圍在了劍陣之中。 一個個金字從四面八方飛來,配合著藤蔓和修士,無孔不入襲向她。 花向晚微微勾唇,看向暗處一個方向,低喃:“找到了?!?/br> 說罷,手上長劍猛地一轉(zhuǎn),劍氣橫掃而過,將黑衣修士瞬間切作兩半,砍出一條路來,隨即不等冥惑反應(yīng),朝著暗處猛地一劍狠劈而下,猛地砍在一個修士肩上。 劍一入對方身體,花向晚便覺不對,只見修士化作一灘黑泥,順著她的長劍如蛇一般盤旋急上,猛地襲向她! 花向晚左手一個法陣猛地轟去,身后一道法光襲來,花向晚提著還帶著黑泥的長劍旋身一劈,和身后法光狠狠沖撞在一起! 渡劫期的靈氣鋪天蓋地,花向晚靈力暴漲,長劍破開法光,朝著來處便是狠狠一劍! 那一劍猛地撞在秦風(fēng)烈結(jié)界之上,結(jié)界蕩漾起波紋,冥惑似是有些震驚:“你居然還有靈力?” “你以為,”花向晚提著劍,再次搜尋著暗處的人,“我的金丹,會壞一輩子嗎?” 周邊隱約又有靈氣波動,可這次花向晚沒有輕舉妄動。 不對,她不該判斷失誤,冥惑剛才一定站在那里。 為什么她砍到的不是他? 花向晚思索著,盯著周邊。 “那也無所謂了,”短暫震驚后,冥惑似乎又恢復(fù)了一貫陰沉,冷聲道,“反正都是死!” 說罷,法光從四面八方密密麻麻而來,仿如一場急雨突降,而天不僅僅高懸于頂,周邊四面都有一片天! 這樣法光過于密集,花向晚根本無法躲避,只能一手用劍斬下法光,一手開啟法陣抵擋。 然而對方仿佛是不會疲憊一般,法光綿綿不斷,沒了一會兒,花向晚便察覺體力不支。 不對,正常的修士不可能有這樣的攻擊頻率,哪怕冥惑是渡劫期。 花向晚快速冷靜,想到一種可能,她瞬間收起法陣,僅憑劍意阻攔法光,然而收起法陣同時,她明顯察覺,這些攻擊這她的法光,明顯小了下去。 這些法光的力量同她有關(guān),而看著這些發(fā)光的軌跡…… 是鏡子! 花向晚猛地反應(yīng)過來,她周邊看到的并不是真實的神殿,是鏡陣!周邊都是如同鏡子一般的鏡陣,她所有用出的靈力都會被鏡陣吸收,反噬在她身上,而冥惑根本不在這個空間,而是在鏡陣之外。 這個陣法做得極為巧妙,她一時竟沒有察覺出來。 但既然知道了是鏡陣,破解方法也不難,解決鏡陣最簡單的辦法,就是針對一面鏡陣,使出超過這一面鏡子所能吞噬的靈力上限,直接碎了它。 鏡陣所能承載的靈力上限,便是cao縱陣法之人的靈力上限。 花向晚也不多想,她靈力瞬間暴漲,將所有靈力聚于長劍之上,朝著一個方向高高躍起,猛地劈了下去! 她所修之道,乃至強之道,心無他物,只求至剛至強,無不可摧,無不可勝。 如汪洋一般的靈力傾貫而下,驚得冥惑立刻冷了臉色,調(diào)動周邊所有靈氣,一路朝著身體中灌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