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尋千山 第138節(jié)
“少主的意思是?” 陳順微微皺眉,秦云衣轉(zhuǎn)頭看向陳順:“鳴鸞宮內(nèi),不是每一個人都像陳叔這樣忠心耿耿,相比于我,他們更看重安逸的生活。有秦云裳在,他們只要再立一個少主,就可以高枕無憂,所以,一旦花向晚真的要我的命,他們會毫不猶豫擁立秦云裳,幫著花向晚殺了我?!?/br> “少主是否太過多慮?” 聽秦云衣說這些,陳順心頭一跳,眾人的確做的是這個打算,但他沒想到,秦云衣會告訴他,會向他求助。 修士修道不易,秦云衣母親的確對他有恩,若能幫秦云衣,他自然會幫,可若要為秦云衣拼命…… 陳順垂下眼眸,勸說著秦云衣:“花向晚未必一定要少主的命?!?/br> “我不放心?!?/br> 秦云衣盯著陳順:“他們都是墻頭草,與其讓他們來決定要不要保護我,不如讓我來決定自己的命運?!?/br> “少主到底想做什么?” 陳順皺起眉頭,不甚理解,秦云衣笑起來,提醒他:“我希望你幫我。” “做什么?” “我修混沌大法,”秦云衣抬眼,神色清明,“我要趙南。” 這話一出,陳順大驚,他下意識后退,秦云衣一把抓住他:“你是鳴鸞宮最強修士,趙南僅在你之后,我和你聯(lián)手,殺一個趙南不成問題。我修混沌大法,可將他人劍意修為轉(zhuǎn)化為自己所有,只要給我一個趙南,我便能殺花向晚。” “少主,”陳順壓低聲,“你瘋了,趙南是我們自己人!” “我可以把鳴鸞宮寶庫打開給你,任由你挑選。” 秦云衣開口,陳順愣在原地。 三宮九宗之所以如此注重血統(tǒng)傳承,在于每個宗門都有自己的寶庫,而寶庫非血統(tǒng)傳承之人不能進。 寶庫中的法寶,都是宗門歷代收集,尋常修士不可得。 直接開寶庫給他,這對任一一個修士,都是莫大的誘惑。 見陳順動搖,秦云衣繼續(xù)說服他:“我和你聯(lián)手殺趙南,沒有任何風(fēng)險。我知道你怕死,只要趙南死了,我自己動手殺花向晚,我若贏了,你依舊是陳左使;我若輸了,你可以投誠歸順花向晚,陳左使,”秦云衣語帶誘惑,“這買賣,你只賺不虧啊?!?/br> “可是……”陳順想不明白,他皺起眉頭,“就算你能贏花向晚,謝長寂呢?” “謝長寂?”秦云衣聞言,緩緩笑起來,“那就要賭一把了,看看我們的魔主,”秦云衣面色帶冷,“怎么想。” 聽到魔主,陳順猛地明白過來:“你是說,魔主會幫你?!” 秦云衣笑著看著陳順,沒有答話。 陳順略一作想,秦云衣說的倒也沒錯,他的確可以兩邊下注。 若是平時,秦云衣絕不會允許,可如今她走投無路,除了他,她別無依靠。 陳順左思右想,抬眼看她:“你起誓,若是成了,你開寶庫給我?!?/br> “好,”秦云衣笑起來,“我向天道起誓,若我能殺花向晚,事成之后,我為陳左使開寶庫?!?/br> 聽到秦云衣起誓,陳順心中稍作安定,點頭:“好,那今夜我將趙南約出來,我們一起動手?!?/br> 兩人稍作合計,便離開大殿,各自去準(zhǔn)備。 等兩人走后,站在長廊的趙南捏碎了手中蠱蟲,立刻轉(zhuǎn)身離開。 他快速來到地牢,秦云裳正在地牢中無聊拋著石子,數(shù)著時間,突然就聽外面?zhèn)鱽硪宦曮@叫,秦云裳轉(zhuǎn)過頭,就看趙南沖了進來,抬手一劍劈開牢房,抓起秦云裳,急道:“二少主,少主要殺你,快隨我來!” 秦云裳一愣,心中一轉(zhuǎn),沒想到事態(tài)竟比她想象中發(fā)展還要快,她假作茫然震驚:“什么?!jiejie要殺我?!她當(dāng)真要殺我?” “來不及了,”趙南忙道,“二少主,你和花少主還有聯(lián)系嗎?我這就帶你離開,投奔合歡宮!” “你隨我一起離開?” 秦云裳懵了,沒想到趙南居然叛得這么徹底,平日一點圓滑勁兒都沒了。 但她一想立刻想通,肯定是秦云衣要取趙南的命,趙南現(xiàn)在想要避禍,便來忽悠她。 可這也正中秦云裳下懷,她趕緊推辭,握住趙南的手,滿臉鄭重:“不行,趙右使,我不能連累你,你將我放出宮,我自己去合歡宮就好!” “這怎么行?”趙南一聽這話就變了臉色,開始胡說八道,“二少主,不瞞您說,當(dāng)年大夫人之事,屬下便十分憤慨,大夫人剛?cè)ゲ痪茫瑢m主便將秦云衣母女扶正,全然不顧夫妻情誼,可屬下人微言輕,不能為大夫人和少主做點什么,如今生死攸關(guān)之際,還望少主給個機會,讓屬下彌補當(dāng)年遺憾!” “你……”秦云裳滿臉感動加詫異,“你竟然……” “少主!”趙南看了一眼外面,催促道,“來不及了,趕緊走吧!” “好,”秦云裳點頭,握住趙南的手,“趙右使,我實話說您吧,其實花少主同我說了,只要我愿意,她可以扶持我做鳴鸞宮宮主,她特意給了我一道傳送陣,讓我有危險就用?,F(xiàn)下傳送陣被鳴鸞宮結(jié)界所限制,還請趙右使打開結(jié)界,我們直接開傳送陣離開?!?/br> 從內(nèi)部打開一宮結(jié)界,對趙南這樣的渡劫期修士來說并不算困難,他立刻點頭,抬手凝聚靈氣,秦云裳立刻打開法陣,趙南聚氣不到片刻,秦云衣的威壓就追了上來,趙南臉色一變,抬起手來,便狠狠一劍劈下! 鳴鸞宮結(jié)界瞬間破開,秦云衣抬手一劍從高處斬下,秦云裳抓著趙南就從傳送陣一躍而入,兩人跳入傳送陣法,瞬間消失在原地。 秦云衣和陳順看著消失的兩人,臉色極為難看。 陳順一時有些不安,扭頭看向秦云衣:“趙南跑了,怎么辦?” 秦云衣提著劍,胸口高高低低起伏,片刻后,她勉強笑起來:“無妨?!?/br> 她抓著劍轉(zhuǎn)頭,冷淡道:“都一樣?!?/br> ****** 秦云裳抓著趙南從傳送陣直墜而下,沒多久就出現(xiàn)在合歡宮。 這時花向晚正同謝長寂狐眠等人一起接見完玉成宗宗主玉鳴、傀儡宗宗主鬼燦。 鳴鸞宮和合歡宮一戰(zhàn)消息傳出后,兩宗宗主立刻帶著禮物趕了過來投奔。 傀儡宗本屬于清樂宮,如今溫氏族人在這里,他自然過來拜見花向晚。 鬼燦來了之后,倒也沒有多說,只同花向晚表了一番忠心,便去找宮商角羽,拜見溫氏族人去了。 而玉成宗的情況則復(fù)雜許多,它本來就是合歡宮管轄下的宗門,擅長煉器,當(dāng)年鳴鸞宮勢大,玉鳴受秦風(fēng)烈逼,為鳴鸞宮煉器煉了兩百年,如今聽說花向晚渡劫成功,和謝長寂一起殺了秦風(fēng)烈,哪里還能坐得住,連夜帶著禮物回來道歉,向花向晚說了一下午自己的苦處。 花向晚靜靜聽著,倒也沒有多說,最后只是看向狐眠,笑著問了句:“師姐,你在玉成宗過得如何?” 一聽這話,玉鳴有些愣神,狐眠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輕咳了一聲道:“挺好的。” 玉鳴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花向晚點點頭,便親切看向玉鳴,溫和道:“玉宗主不必太過擔(dān)心,當(dāng)年的情況我也知道,宗主也是迫于無奈,是合歡宮護不住下屬宗門,我不會隨意遷怒玉宗主?!?/br> “少主……” 玉鳴被說得有些難受,忍不住紅了眼。 話還沒多說幾句,靈南就從外面沖了進來:“少主!” “怎的了?” 花向晚抬頭,就看靈南壓抑著喜色,她看了玉鳴一眼,走上前來,到花向晚耳邊,低聲道:“秦二少主帶著趙南回來了?!?/br> 沒想到秦云裳回來得這么快,還把鳴鸞宮的右使都帶了回來,花向晚都忍不住愣了一下,但她很快鎮(zhèn)定下來,轉(zhuǎn)頭看向玉鳴,笑了笑道:“玉宗主,我臨時有些要務(wù),得先去處理,您先回客房休息,改日再聊。” 這種時候玉鳴哪里敢多說什么,趕緊點頭哈腰,送著花向晚離開。 花向晚領(lǐng)著謝長寂一起到了客房,一進去就看見薛子丹在給秦云裳上藥,謝長寂立刻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薛子丹倒是沒什么避諱,面前人在他眼里仿佛就是個大男人,他一面給秦云裳上藥一面夸贊:“厲害啊,才去一天,傷勢就重了這么多,有前途!” “哎呀你少廢話,”秦云裳看見花向晚進來,不耐煩看了薛子丹一眼,“好了沒?” “你這種樣子不需要上藥也行?!?/br> 薛子丹收起繃帶,同坐到一旁的花向晚說著情況:“她生龍活虎得很,你和她暢談一天一夜也沒關(guān)系。我先出去了?!?/br> 說著,薛子丹收起藥箱,走出門外。 一出門,他便見到守在門口的謝長寂,他嚇了一跳,下意識往旁邊閃躲,隨后又趕緊看了一眼花向晚,找到些許安慰。 謝長寂是不會當(dāng)著花向晚的面殺他的。 他非常清楚。 他把自己盡量又挪回花向晚視線,只是剛往后一退,門就“啪嗒”關(guān)上。 大門徹底隔絕了花向晚的視線,獨留他在寒風(fēng)中和謝長寂目光相對。 他感覺自己像是被蛇盯上的兔子,莫名打了個冷戰(zhàn)。 他僵直不動,謝長寂看著他,也沒動。 好久后,謝長寂突然詢問:“她胸口的刀疤是怎么回事?” 聽到這話,薛子丹警鈴大作。 上次被套話的經(jīng)驗讓他立刻捂嘴,他退了一步,含糊著道:“你自己問她。” “你看過?” 謝長寂神色不變,薛子丹卻頓時覺得周邊冷了下來,面前人似乎立于冰雪,只要往前再進一步,就能把他拖到死亡之地。 他本來下意識想回嘴,她什么地方他沒看過。 可是為了生命安全著想,他選擇了忍耐。 “我是大夫?!?/br> 他強調(diào):“大夫眼中,是沒有男女的。” “是么?” 謝長寂聲音很淡,薛子丹拼命點頭,正想表達自己的清白,就聽謝長寂道:“那你當(dāng)初想和她在一起,心中竟是不辨男女都可以的嗎?” 薛子丹:“……” 片刻后,他決定不要和這個神經(jīng)病交談,再怎么談,他好像都是死路一條。 他從藥箱里拿出紙筆,快速寫下一個方子,給謝長寂遞了過去。 “謝道君,做人要豁達,平時多喝點藥,對心情好些,別這么想不開,你要計較這個,那你得先找溫少清……” “他死了?!?/br> 薛子丹被這話噎住,他忍了忍,終于只問:“入葬了嗎?入了的話再挖出來也不是不可以。” 說著,他把藥方塞進謝長寂手里,背著藥箱子,轉(zhuǎn)頭小跑離開。 謝長寂拿著藥方,想著薛子丹的話。 刀疤他的確知道,那,無論是為了解毒還是其他,這件事,薛子丹必有參與。 謝長寂站在長廊,靜靜思索,而房門內(nèi),花向晚看著又填新傷的秦云裳,端起茶來:“你怎么突然回來了?”